副驾驶的胖子没睡了,俨然以过来人的身份跟大鹏唠了起来,从国家政策聊到社会百态,扯着扯着还带了上国内国外的民生。
农民工大叔也没看手机了,津津有味地听着前面两人聊,时不时冒出两句大家听不懂的感叹词。袁梦笑得很开心,偶尔听到自己感兴趣的会插上一两句,也十分投机。
相比之下乔煜会安静许多。车上四个都是莲安人,说话都带着家乡口音,乔煜半听半猜,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也插不上嘴。
平时她跟不熟的人都说不上什么话,所以听听也就好了,偶尔听到与她此行目的沾边的,乔煜还是会竖起耳朵好好听,也顺带收集一些信息。
聊嗨了,三小时的车程也过得飞快,到达秋水县时已经能看到小县城里的万家灯火。
大鹏把车停在一家小吃店门口,帮大家把行李拿下了车。
“这家店不错,有粉有面有炒饭,大家饿了就在这儿吃点吧!”大鹏卸完行李,进去跟店老板打了声招呼,意思是自己带了客人过来。
店老板数了数人头,给大鹏记上了一笔。
大鹏拿了盒炒饭跟大家笑着打了个招呼,又留了微信。“几位大哥大姐,小妹,以后来莲安可以直接叫我的车,给你们一人便宜二十块。我就先回了。”
胖子和大叔笑着跟他挥手告别,在店里坐下点了些吃的,继续聊了起来。
袁梦拉着乔煜在小桌上坐下,热情地给她点了一碗米粉。
“乔姐姐,尝尝我们秋水县最有名的酸菜粉,可好吃了。”
乔煜向来对吃的不挑,加上入乡随俗,便笑着点了点头。
“乔姐姐,刚刚我一直没机会问,你来秋水县是干嘛?有住的地方吗?”袁梦等墙上的电扇摇头过来,拉了拉绳子停止摆头,又给乔煜递了双筷子。
乔煜看着袁梦热情扬溢的笑脸,思索了一下说:“我是做公益项目的,之前调查过秋水县有几个贫困村,所以想在这里建一座留守儿童守护站,我这次是来实地考察的。没有住的地方,我今晚打算找个宾馆先住下,明天再去考察。”
“哇,乔姐姐你好厉害啊,你是来帮山里的孩子们的,他们太幸福了。”袁梦惊叹了一声,眼睛里满满是羡慕和惊喜。
乔煜笑了笑,“我们的平台一直都很关注农村留守儿童,每年都会发起一些守护项目,现在我在的公司也在做这方面的公益项目,能帮到更多的孩子们一直是我们的愿望。”
袁梦撑着下巴听乔煜说话,目光像个小粉丝一样,听到老板叫粉好了,这才欢快地起身去端了过来。
“乔姐姐饿了吧,快尝尝!我妈在的时候每天都会给我煮一碗,后来我去武汉上大学了,放假回来才能尝到我妈做的酸菜粉,老馋了。”
乔煜看着袁梦的样子觉得好可爱,像极了大学时的自己,说起吃的时候,眼神都是虔诚的。
她低头尝了一口雪白的宽米粉,很软很鲜,酸菜的味道很开胃,辣度也刚刚好,果然不枉小姑娘的极力推荐。
“怎么样?好吃吧?”袁梦瞪大眼看着乔煜。
“好吃。”乔煜认真地评价。
袁梦笑嘻嘻的,低头大口吃了起来。吃了几口,她又抬起头来说:“乔姐姐,一会儿我带你去找宾馆,秋水县不比莲安,宾馆的条件会比较差,有一家是我同学的姐姐开的,其它的不敢说,干净卫生还是过得去的,我去的话,应该还能便宜个十几块钱。”
乔煜看得出这孩子实在,淳朴,于是笑着点头。“好,那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帮到乔姐姐我也很开心的。”
袁梦笑起来的时候,总是露出白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一条缝,像月芽儿一样,很可爱。
吃过晚饭出来,袁梦的脚步顿了顿,拉了拉乔煜,低声说:“乔姐姐,那边路灯下有个人怪怪的,好像一直看着我们。”
乔煜顺着袁梦说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发现有个男人站在路灯下,发现乔煜的目光投过来,那人有些紧张地往电线杆后躲了躲。
大山
乔煜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人的穿着,干干净净的T恤和长裤,身后背了个男士大包,胸前还挂着一台单反相机,一看就不像是个游手好闲的痞子。
“乔姐姐,不会是坏人吧?”袁梦小心翼翼地问。
乔煜判断了一下,大概能猜到那人的来意,于是收回目光,拉着袁梦就走。“放心,不是坏人,只是个监工。”
“监工?”袁梦有些诧异。
“嗯,监督我有没有好好干活。”
袁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领着乔煜到了一家小宾馆。
老板娘叫王玉芳,邻里乡亲都亲切地管她叫芳姐,芳姐一听是妹妹的同学,兴奋地抓着袁梦问长问短,打听了好多玉敏在学校的事才给她把房间开好。
芳姐的老公提着乔煜的大箱子先上了楼,芳姐则领着乔煜和袁梦通过狭窄的楼梯间往上走。
“梦梦啊,姐给你朋友安排的房间可是最好的,又宽敞又凉快,安心住啊!”
“好,谢谢芳姐。”袁梦道了声谢,回头又提醒乔煜:“乔姐姐,这楼梯有点陡,你小心点儿走。”
上到三楼,穿过一条昏暗潮湿的走廊,乔煜终于见到了整间宾馆最好的房间,大概比她家里的卫生间大那么一点点,摆了一张一米二的床,一个掉了漆的床头柜,一台座式电风扇,灰暗的墙壁上有大大小小十多处漏雨浸湿的霉迹,锈迹斑斑的铁窗上挂了一块腊染的棉布,那就算是窗帘了。
乔煜环顾完整个房间,不可思议地问:“额,没有洗手间?”
芳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姑娘,我们这小地方宾馆就这样,跟你们大城市的星级酒店可没法比,厕所在走廊尽头,公用的,里面的隔间可以洗澡,热水供应到晚上十点,记得抓紧着点儿啊!”
乔煜没说话,勉强点了下头。
来之前她有过思想准备,猜测过各种恶劣的环境,但真正踏入这个环境中时,还是被现实打击到内心崩溃。
芳姐把钥匙交到乔煜手里,“姑娘放心,我这宾馆虽小,安全和卫生还是没问题的。女娃子都用二楼的厕所,男人用一楼的。你要是出门把锁挂上就行,贵重物品就随身带着,需要什么帮助就记得给芳姐打电话哈。”
“好,谢谢芳姐。”乔煜笑了下,把包包放下后,握了握袁梦的手。“小梦,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了。”
袁梦摇了摇头,看着乔煜笑。“乔姐姐别跟我客气,能认识你我很高兴。你要不嫌弃,我以后还希望有机会跟姐姐学习怎么做公益,怎么帮助更多山里的孩子。”
“有机会的。”
袁梦走后,乔煜收拾了一下行李,拿着衣服去了走廊尽头的公用卫生间洗澡。
小县城里资源匮乏,乔煜知道能有这样的条件已经不错了,如果真的进了山,别说洗澡了,洗手都困难。
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这里的环境艰苦,所以更加坚定要坚持做公益,帮助山里的孩子,希望能尽一点绵薄的力量,让他们能有一个相对安全和健康的生活和学习环境。
从做公益的第一天起,乔煜就知道这条路不好走,条件艰苦,困难重重不说,很多时候还费力不讨好,得不到有力的支持和援助,去求人的时候看尽了脸色……
再怎么不易,乔煜和他的朋友们也坚持了十多年,力量虽小,但一直在努力,收效虽微,但还是能换来被守护的孩子那一张张纯真的笑脸。
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乔煜都觉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
芳姐回到前台,边看电视边嗑瓜子,不一会儿便进来了一个客人。
刚刚在饭店外的路灯下背着相机的男人开了间房,住在了一楼。
夜深了,乔煜赶了一天的路,倒在床上便沉沉地睡了。
凌晨一点的时候,乔煜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云乐言的微信:
宝宝,睡了吗?我刚下班。今天的交流很愉快,跟MG研发部的伙伴探讨了很多,这一趟来得很值,收获很大。
隔了一会儿,又来了一条:
你今天忙不忙?我都没有看到你发朋友圈。
第三条:
今天有想我吗?我很想你。
乔煜睡得很沉,没有被信息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