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年间(4)

夜晚,苏珮安静的坐在桌前,等待贵客。

暮云尚来的时候便见到此种景象,不由失笑:“圣女阁下好本事,料到朕今夜会来?”

苏珮起身施礼:“陛下深夜前来,想是要事吩咐,愿闻其详。”

“圣女与国师乃先楚遗臣归顺,只是不知这归顺的是先皇,还是沅乾。”暮云尚的目光锐利如鹰,话音落下放在桌上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苏珮轻笑,一言不发的接过,打开见一粒黑色的药丸摆在正中,她没有犹豫,揭下面纱,服了下去。

这是暮云尚见她的第三面,如此才算看清真容,少女的脸温柔白皙,夜里的月光映过来,在她的脸上泛出宁静的光芒,她的五官很明亮,只见眉眼时他便觉得不凡,如今见到更确认了自己的猜想,暮云尚觉得这一刻的安静有些晃眼,他开口:“不问什么药?”

“疆蛊族的秘药,民女还是不问最好。”

暮云尚便知她是知道了,见她笑得一脸平静,有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继续下去:“见谅,既然如此我也直说了,宫闱险恶,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云尚还请圣女相助。”如此说着,他起身一拜。

苏珮眸光复杂,这个少年天子,进可攻退可守,忍辱负重,似一只静待时机的猛虎,只待猎物进入到他的包围圈。

这本该是一名帝王的样子,苏珮扶住他:“陛下无需多礼,苏珮如今乃您的臣民,自当追随您。”

“此药实属无奈,望圣女理解,每隔半年,我自会给您解药,待他日天下安稳,云尚必不会亏待圣女。”暮云尚低头看向苏珮,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苏珮不怎么在乎这些,有人执着于生死,有人执着于权势,而她只执着于季柯。思及此处,她开口:“陛下深夜独自一人前来,何事?”

暮云尚盯着她的眼睛:“父皇下的本是万般漂亮的一步棋,奈何天不遂人愿,这步棋,我得继续。”

至此苏珮才发现,他的自称中,只是简简单单的我,这是无限的尊重。苏珮想,若没有阿珂,她说不准真的会会跟随他。

“如此,陛下要苏珮做些什么?”

“把水搅浑,宫闱里,我去牵制太后一党,但宫闱外,需要一人,将各方势力平衡,至少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苏珮早料到会是如此,顺利的接下去“苏珮明日启程。”

次日宫中传出,圣女测出风云将起,出宫祈福,老国师避世归元山,联系此时格局,先皇去世突然,太后一族把持朝政,各方势力必然虎视眈眈,蠢蠢欲动,百姓们受够了战争的苦楚,自发组织了民间势力,要求太后还政于皇家,一时之间民怨沸腾,太后一脉自顾不暇,与此同时一直隐居西南的疆蛊族现世,大量的招兵买马,绝口不提缘由。

被沅乾隔开的个诸侯国开始蠢蠢欲动,开始不再朝贡,李太后李国舅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只得退而求其次,专心应付外邦势力,太后还政于皇帝,国舅监国。

这边苏珮顺利于见到季柯,暮云尚交代她以祈福的名目去接见诸侯国的使者密探,暗自挑起战争,如此沅乾便有喘息的机会,待各国势力稍弱,便可一举蚕食。

“他倒是打的好算盘。”季柯看着面前的地图,陷入沉思。

“阿珂”苏珮上前,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缓缓开口:“你看目前的形势,沅乾的领地看似凌乱实则有序,暮云尚这个人不简单,他表面信任我,却不让我参与根本,如今我必要做出些什么,才可让他放松对我的警惕。”

季柯看向苏珮手指的地方:“西朝?”

苏珮点头:“西朝这个国家现如今外强中干,我若不是占卜也不会知晓,他们如今维持着外在的强悍便是害怕这场风波的牵连,连年大旱,兵力也大不如前,因周围无邻国,又将消息封存的严实,才无人知晓。”

“阿珮此次,是想将西朝送于他?”季柯询问道。

苏珮缓缓摇头:“战场上,一个兵也不可舍,我们要让西朝明则归顺,暗则,策反。”

季柯闻言明了,道:“如此,你我明日出发,前去西朝。”

“先等一等阿珂,这西朝固然想安稳,但他身旁的疆蛊族却不是这么想,疆蛊族大肆的招兵买马,他们虽无属国,但势力不容小觑,西朝必然慌乱,我猜,不出三日,他们便会前来。”

季柯看向苏珮,轻握住她的手:“阿珮,辛苦你了。”他知道,这些事情苏珮本最不屑,但因为他,她还是义无反顾。

苏珮缓缓摇头,在季柯面前,她不带面纱,季柯低头便能见到她朱唇上扬,白皙的脸庞,明亮的双眸中散着温柔的笑,有些事情,不用说明,二人心中皆有答案。

侍从端来午饭,是汤饼,上面飘着几片白肉,季柯拉着苏珮坐下,自然而然地将自己碗里的白肉夹到苏珮碗里,苏珮见此,有些酸了眼眶。

这几年住在皇宫,每日吃的不算奢靡,但几片白肉实属常见,想起昔日骄纵的太子,如今只能如此委屈,偏这几片白肉,他还要夹到她的碗里,苏珮想起两人流落在外的那些日子,那时的日子较之现在更清苦些,季柯只能去一些富贵人家做做零工,苏珮摆着摊子给人看相,但人家看他年幼,有时整整一日下来,不赚分文,但是每日晚上回到两人暂住的破庙里,季柯便会将得来的饭菜工工整整地摆在那张断了三个脚的桌子上,两个人席地而坐,这个时候,苏珮就会发现,自己碗里饭菜,总是比他的要好一些。

他明明也应是天之骄子,万人敬仰,一朝变故跌落泥潭,但他没有放下他的骄傲,也没有舍弃苏珮这个只会拖后腿的跟屁虫,一直带着她,照顾她。

季柯见她迟迟没动,尴尬的挠挠头:“阿珮吃不惯?也是,我节俭惯了,他们便按照我得习惯上的,我这就去吩咐他们做些你爱吃的。”

苏珮回过神来,连忙摇摇头:“不是的,只是想起最开始流浪的日子,阿珂也是有什么好的都给我。”说着她夹起一片白肉放在嘴里,冲季柯笑。

笑容干净的比午后的阳光更加耀眼,季柯暗暗压下心中的酸涩,他想,他日大仇得报,他定要阿珮做他的皇后,似父皇对母后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突然一片白肉出现在眼前,还没等苏珮放到他的碗里,季柯握着她的手,借着她的筷子,便咬了下去。

苏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季柯面红耳赤,转过身大口地吃起了自己的汤饼。

这天的天气很好,跨过了寒冷的冬,初春的暖阳和煦又温柔,自此之后,苏珮最喜欢的季节便是春天。

第2章 下

事情也果然不出所料,西朝国的公主前来拜访。

苏珮与其约了客栈相见。与苏珮想法有出入的便是这位西朝的公主,初见面时她一身男装,身材较之一般女子更高挑一些,眉目间也少有女儿柔情,倒是侠义气更重些。

交谈中,苏珮并没有试探出什么,心下更加明白,西朝这个公主,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

“圣女大人,世人都道玄衣族避世而居,不知您如今参与这沅乾,是...”西台虔状似漫不经心的询问。

苏珮不动声色地替她斟了杯酒,悠悠开口道:“玄衣族避世不假,但避的从不是世人,边境十三国长年战乱,百姓苦不堪言,若能为黎民尽些心力,玄衣当仁不让。”

“呵”西台虔“大人心系黎民,可真让人感动,只是听说这沅乾灭的四国中,便有楚国,那一战,可谓是,轰轰烈烈啊。”

这话说的委实刻薄,但苏珮早有准备,面纱之下唇角微勾:“楚国于我,收留之恩,但个人恩怨不可牵扯黎民百姓,乃玄衣族训。”

西台虔看着对面的小姑娘,她看着年纪比自己小不少,可性情却万分沉稳,自己如此言语相激,她依旧面不改色,无丝毫动容,西台虔此次领命而来,心下不由有几分焦急,饮了一杯酒道:“传言圣女测出战乱将起,不知这起点,是在何方,圣女可否告知一二。”

“西朝。”苏珮目光直视西台虔,不慌不忙道。

西台虔没想到她如此直接,心下又震惊又气愤,但又怕这其中暗藏阴谋,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

苏珮又替她斟了一杯:“若按照沅乾先皇的作风,钦河两岸皆收入掌中,下一个便是独处包围外的西朝,西朝近些年虽天灾不断,但国土富饶,且兵力看似浑厚,实则,西朝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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