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搬出自家长辈,买了腌菜的那人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露出了肉疼之色,管小二要了个瓷碗,客人数了十根腌菜,给了短须汉子,之后就护住了腌菜坛子,任凭几个老友说什么,都不再分这些腌菜了。
周围的人见状,一个个不免有些好奇,经常来荣福楼吃饭的都是熟客,知道买下酱菜的人家里头开了一间棋社,姓刘,平日里也是个贪嘴的,能让他这么护食的酱菜,也不知道有多美味。
“刘老板,真有那么好吃?”一个客人有点不信。
刘老板刚想点头,却硬生生的给憋住了,满脸严肃的摇头,略微有点嫌弃的说了几声,生怕自己刚弄到手佐酒的小菜就这么糟蹋了。同他一桌的几个老友早就清楚刘老板到底是什么性情,可不会上当,趁着这空档把腌菜坛子给抢了出来,从中夹出了十几根,就着饭都给吃了。
刘老板看着自己空了一小半的腌菜坛子,心疼的嗷嗷直叫唤,这幅模样一出,所有人都知道他刚才是在说假话,心里头指不定还在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盼儿卖了一坛腌菜,心里头早就乐开了花,手里头死死攥着银子,顺着街边摆的摊子往前走,镇上小偷小摸的人不少,盼儿警惕不说,又穿的破破烂烂,一时间倒是没有遭贼。
经过一个卖瓶罐的摊子前,盼儿想起家里头没有用来腌菜的坛子了,就直接在这地方买了一个,之后又买了一只不大的瓷瓶儿,可以用来装泉水,也省的想用的时候太麻烦。
镇上比石桥村热闹多了,盼儿记得林氏喜欢吃甜,只不过因为家里条件不好,这些年林氏都没有吃过甜食,家中虽然有些糖,却没有蜂蜜鲜甜可口,盼儿想到此处,就去铺子里买了一罐蜂蜜,这蜂蜜可不便宜,乃是从山里的蜂窝掏出来的,而非养在蜂箱里的蜜,这一罐子只有盼儿巴掌那么大,就要一百文。
不过林氏的身体不好,每日用野蜂蜜加上泉水,以温水化开,喝下肚肯定比那些药材要好,所谓药补不如食补,是药三分毒,正是这个道理。
除去蜂蜜外,盼儿还买了些红糖,镇上的红糖闻着就香甜,比石桥村自己做出来的香多了,做之前做腌菜的时候,林氏还嫌弃石桥村里卖的红糖品质不好,现在有了这一袋子,估摸着也能用一段时间了。
坐着驴车回了石桥村,盼儿大包小包的,真买了不少东西回来。
村里人看到盼儿时,她已经跳下了驴车,正要往家里走。
有一个姓牛的寡妇站在道边儿,她那张脸生的挺不错的,脸蛋白身段儿饱满,尤其是胸口那一对乳儿,鼓鼓胀胀的,都快把衣裳给撑破了,牛寡妇今年才二十一,平日里跟村里头的不少男人都纠缠不清,此刻扯着嗓子问:“盼儿,你们家怎么这么有钱,竟然去镇上买了东西回来啊?”
“我娘做了腌菜,到了镇上也能卖点银子,现在买了这些东西,又都给花干净了……”
村里人知道林氏的手艺不差,之前林氏刚搬过来那会,做出了不少的酱菜点心,周围的邻居有时也能吃到,后来林氏的身体不好了,就再也没下过厨,现在做了腌菜,去镇子里换点银子,并不算稀奇。
盼儿直接回了家,把大门一关,林氏将野菜剁碎了喂鸡呢,听到动静后,抬起头走上前,从盼儿手里把东西给接了过来,一看到盼儿买了一罐蜂蜜,就忍不住开口数落着:“咱们虽然还有一点银子,但也经不起你这么败祸,这一罐蜂蜜少说得几十文吧,咱娘俩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盼儿把东西放在桌上,拉着林氏的手,憋着嘴,脸上露出了一丝委屈:“咱们娘俩的身体不好,买来蜂蜜冲了水,每天喝着对身体好,你做的腌菜卖了一两银子呢,足够咱们娘俩嚼用的了……”
“这么多?”林氏吓了一跳,她手艺虽好,但从来都没用酱菜来卖过银子,也没想到腌出来的一坛子酱菜竟然会这么值钱,刨去本钱,那一坛酱菜足足赚了七百文,要是稍微省着点,足够娘俩花上一个月了。
------------
第7章 请自重
林氏心里有了底,也就不计较盼儿花多花少了,这孩子本来不该跟着她受苦,这么些年都没有过过好日子,现在只不过买了一点蜂蜜跟红糖罢了,并不算什么。
见着林氏不再责怪自己了,盼儿一笑颊边就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她拿着蜂蜜罐子进了厨房,找出来两只粗瓷碗,一碗舀了一勺蜂蜜,又分别加了两滴泉水进去。蜂蜜不能用开水冲泡,盼儿从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倒在海碗里,放在一边晾着,等到没那么烫了之后,这才用温水化开蜂蜜,端着碗进了屋。
加了泉水之后,这简单的蜂蜜水也跟换了一个味儿似的,又甜又润,十分可口,林氏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一股暖意缓缓升起,驱散了疲惫,让她微微皱着的眉头不由舒展开来,原本有些苍白的唇色,现在也稍微红润了几分。
林氏最近几年被疾病折磨的有些苍老,要是能时时养着,日子过得顺心些,也能恢复几分颜色,毕竟林氏年纪不大,今年还不到三十,底子又好,年轻时也是个美人,怎能早早的就跟老妇一般?
盼儿靠在一边的窗户前喝着蜂蜜水,要不是家里头缺银子,她都想用蜂蜜来抹脸了,听说蜂蜜能美容养颜,还能使脸上的疤痕淡化,她娘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大美人儿,要不是为了照顾又丑又傻的自己,恐怕早就能改嫁了。
石桥村里有养猪的人家,现在山上的猪草不少,村里头养猪的又都是勤快人家,喂猪喂得特别勤快,盼儿割了一斤五花肉回来,林氏的手艺好,能调出酸甜可口的酱汁来,烧出的红梅肉又软又糯入口即化,让人吃着都快把舌头给咬掉了。
林氏在厨房里烧菜,盼儿回了屋,手里捧着铜镜,看着镜中的少女,脸上的疤痕足足有碗口大,但却不像之前那样凹凸不平,颜色也从黑峻峻变成了暗红色,皮肉上只有一层薄薄的血痂,等到这层血痂脱落后,里头的新肉也就能露出来了。
把瓷瓶儿放在桌上,盼儿用力的掐着自己的胳膊,透明泉水淅淅沥沥的流出来,滴在了瓷瓶中,很快就装满了一小瓶儿,盖上盖子,盼儿将瓷瓶揣进怀里,剩下的泉水都被她涂在了伤疤上,那处酥麻的感觉更甚,让盼儿万分欣喜。
林氏做了一碗红梅肉,一盘炒大叶芹,又将腌出来的小黄瓜切成丁,盼儿将菜拨出来放进碗里,端着去了西屋前,还没进屋,盼儿就深吸一口气,想到之前在小屋里被人剥了衣裳,露出棉布做成的兜儿以及白生生的膀子,她就忍不住发憷,她脸上的伤疤就算好转了几分,比起之前强上不少,但跟其他面白匀净的姑娘相比,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只要是个男人看到她,都得被吓出个好歹来,那齐川之所以能忍受她,好言好语的哄着一个傻子,无非就是为了林氏手里的五十两银子。
盼儿心知褚良看不上她,他剥了她的衣裳无非就是为了多弄出点泉水来,想到自己在镇上买回来的瓷瓶,盼儿心里安定不少,推开木门走进屋里。
她把饭菜放在桌上,褚良坐在桌前,眉骨高挺,轮廓极深如同斧凿刀刻般,虽然脸色蜡黄憔悴,比不上齐川一样斯文俊美,但却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
盼儿暗啐了一声,这个不要脸的男人能有什么男子气概,只不过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罢了,为了活命,根本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将良家女子身上的衣裳都给剥了,实在不是什么守礼君子。
褚良见盼儿立在桌前,鹰眸闪烁,伸出胳膊环住了盼儿纤细柔软的腰,还想故技重施,弄些泉水来用,却不防小女人自己把小手伸进了怀里,摸索了一阵儿,最后掏出了个瓷瓶儿来。
“里头装着泉水,日后妾身会给褚公子送来,还请您自重。”
‘自重’二字盼儿咬的特别重,一双水润润的大眼儿狠狠瞪着褚良,好像恨不得剥他的皮吃他的肉般。
褚良接过瓷瓶,也不避讳,当着盼儿的面,直接把上衣给脱了,露出了精壮结实的胸膛。
盼儿长这么大,只看过褚良一个男人的身子,她并不通男女之事,此刻脸上不免有些发热,咬紧牙关,尖锐的指甲抠住掌心,强忍住转身离开的冲动,仔仔细细的盯着褚良胸口的伤处瞧,发现那处碗口大的伤疤上已经长出了淡粉色的新肉,新肉与男人小麦色的皮肉对比十分明显,看着也要薄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