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自己识得几个字,将他们吴家的婚事给退了,若非如此,她哪里会得罪许小姐?以至于没有搭上相府这棵大树,日后庸儿在朝中没人帮衬,前程还没找没落的。
吴母口气明显算不得好,淡淡问:“什么事儿?”
这婆子也是在吴母身边伺候着的老人儿了,知道夫人这一阵儿就心气儿不顺,赶忙道:“老奴刚才上街,听到前头有两个妇人在小声交谈,仔细听了一阵后才发现,她们说的竟然是荣安坊的林氏母女……”
一听到荣安坊,吴母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脊背挺起,修剪的整整齐齐的眉头微微拧起,急声催促道:“林氏母女?她们怎么了?还不快说!”
吴母的声音十分尖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副模样瘆人的很,婆子激灵了一下,也不敢隐瞒,如倒豆般将话都给说出了口。
“那林盼儿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做出来与人私通的事情,还没跟别人定下亲自就被搞大了肚子,现在衣服都藏不住了……”
“此话当真?”
吴母面皮抽动了一下,眼中喜色根本藏不住了,之前那林氏不是宝贝女儿吗?认为林盼儿是个好的,现在看来,林盼儿跟青.楼里的窑姐儿也没什么差别,随随便便的就怀上了野种,幸好庸儿没将她纳为妾室,否则他们吴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站在门外的吴庸本来是想给吴母请安的,却不曾想会听到这话,清秀脸上血色尽褪,消瘦颀长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颓然的闭了闭眼。
自从在护国寺的梅林中看过林盼儿一眼,那女人的一颦一笑都好像镌刻在他脑海之中般,夜里想起来都觉得心头滚烫。
但为了讨好相府千金,先前修改婚书将盼儿骗为妾室的事情,他也是亲自点头了的,后来婚书上动的手脚被林家人识破,这桩亲事也就不了了之。
这段时日,吴庸每时每刻都沉浸在后悔之中,要是他当时没有同意修改婚书,是不是早就能抱得美人归了?偏偏因为他做出了那种背信弃义之事,与林盼儿擦肩而过,再也没了夫妻缘分。
此时此刻听到林盼儿怀了身孕,吴庸心里头即是愤怒又是欣喜,酸甜苦辣种种滋味儿齐齐涌上来。
愤怒的是林盼儿不知廉耻,在定亲之前就跟人私通,而欣喜的是,原本林氏不愿将女儿许给他,到了这般田地,他是不是有机会了?
悄无声息的从吴母房门离开,吴庸心中越想就越是激动,步伐加快,行走如风,转身出了吴府,直接往荣安坊的方向走去。
因为庄子里的事情必须时时与盼儿知会一声,此刻庄头也来了荣安坊,盼儿便倒了碗茶给了这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庄头,听到废庄的篱笆等物都已经修整好了,盼儿心中欢喜之下,面上的笑意也变得越发浓郁起来,颊边一个小小的梨涡,看上去又娇又甜,让人恨不得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个够。
吴庸过来时正好看到了盼儿与庄头说笑的一幕,他心头怒火中烧,只觉得林盼儿这个女人实在是放荡不堪,即使皮囊生的好也不能这么勾引男人。
满腹怒火的冲上前,吴庸面色涨得通红,狠狠的将桌上的茶盏砸在地上,一声脆响传来,茶盏立刻碎成几块儿,只听男人口中不住怒骂道:
“你这种不要脸的贱人,怎么成日里就知道勾.引男人呢?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那孽种的爹,你这么做怎么对得起我?”
看到吴庸突然冲出来,盼儿愣了一下,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这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此刻荣安坊还没有关门,铺子里头的客人不少,大多都是女眷,一听到这话,齐齐回头盯着盼儿跟吴庸,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连了好几圈儿。
盼儿气的两手捏起拳头,口中讥诮道:“吴公子千万别胡言乱语,我跟周庄头儿可是清清白白半点儿龃龉都无,现在你红口白牙的污蔑于我,可是有什么证据不成?”
吴庸见盼儿还敢顶撞自己,与先前在梅林中那副温柔模样全然不同,心中更怒,口不择言道:
“你肚子里的孽种就是证据!”
盼儿先前就清楚自己怀孕之事是瞒不住旁人的,但也不是她上赶着被人奸.淫,为什么到了别人口中,她竟然成了那种风.骚.无.耻,时时刻刻都不忘勾引男人的女子?
气的双眼通红,因为有灵泉水的缘故,盼儿强忍着没有掉泪,偏偏就是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更是显得楚楚可怜,让吴庸不由升起了几分怜惜,不顾周围人打量的目光,软了语气道:
“盼儿,我不计较你曾经做过什么,只要你将这孽种给打掉,我马上把你接过家门儿,虽然不是正妻,但我发誓,定会好好待你决不辜负……”
看到吴庸那副信誓旦旦满脸正色的模样,盼儿恨得浑身发抖,差不点咬碎了一口银牙,唇瓣都被咬出血痕了,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当时真是瞎了眼,否则怎么会跟这种人定下亲事,还差不点儿被吴家骗做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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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清明过
盼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卑鄙无耻的男人,此刻眼前一黑,差不点直接昏厥过去,伸手轻轻按着微凸小腹,她深吸一口气,芙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女人的皮相本就生的美,现在又是最好的年纪,只有十五岁,肌肤嫩白如同凝脂,不见半分瑕疵,娇嫩唇瓣即便没有涂抹口脂,颜色依旧艳丽的如同沾了露水的花瓣般,诱的人想要上前采撷。
吴庸之所以看上盼儿,茶不思饭不想的要将人给弄到吴家,完全是因为她这副娇艳欲滴的容貌,此刻见到女人浅笑,只觉得神魂都快被她给勾了去,口中喃喃道:
“盼儿,你信我,我会一辈子待你好的……”
转头看着周庄头,盼儿满眼恳求道:“劳烦您帮忙将这个登徒子给赶出去,此人卑鄙无耻,之前想要骗婚不算,现在竟然强逼着我为妾……”
女子越说情绪起伏的越厉害,俏脸气的煞白,水眸中隐隐带着怒意,即使周庄头是个常年在田里劳作的糙汉,看到美人这副怒气横生的模样,当下二话不说,蒲扇般的大掌拉扯着吴庸的胳膊,用力将人往外拖拽。
面对吴庸这个文弱书生,周庄头没有半丝怜惜,手上用的力气不小,直将吴庸从铺子里头拖拽出去,期间还撞到了柜台桌角等物,疼的他连连哀叫,一双眼死死盯着盼儿,恼羞成怒的骂道:
“林盼儿,像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娼.妇,我愿意纳你为妾已经是你的福分了,你现在还敢让姘.夫……”
话没说完,吴庸的嘴里就被塞了一块儿擦桌子的抹布,虽然林氏爱洁,这些东西都是一日一洗,但上头的那股怪味儿依旧浓郁的很,见吴庸脸色发绿,一副快要作呕的模样,盼儿心中总算舒坦了几分。
周庄头将吴庸赶出去后,铺子里不少妇人盯着盼儿指指点点的,这些女子都是悄声嘀咕,一个两个声音可能不大,但铺子里头拢共有二十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如同麻雀般,让盼儿心烦意乱,偏偏又不好说些什么,憋了一肚子气。
甚至还有那种没有眼色的,直接凑到了柜台前头,伸手指着盼儿的肚子问道:
“小老板,你这肚子不会真被男人搞大了吧?”
眼前问话的女子姓钱,闺名叫小秀,年纪也并不很大,今年不过十七,成亲倒有两年了,钱小秀平时来荣安坊的次数也不多,铺子开了这么久,拢共不过三四次罢了。
盼儿之所以会记得这妇人,完全是因为钱小秀自己是个碎嘴的,平日里就说她跟林氏会勾引男人,明明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偏被她编的绘声绘色,以至于不少人都信了。
抬头看着钱小秀眼里闪烁的恶意,盼儿皮笑肉不笑道:
“钱夫人有空管荣安坊的闲事,莫不如好好调养调养身子,也省的这么长时间没给夫家添个一儿半女……”
“你!”
钱小秀生了一双吊梢眼,面相显得有些刻薄,此刻被盼儿气的满脸涨红,还想再说些什么,就被邻居家的大娘给拉出去了。
狠命的将大娘的手给甩开,钱小秀气的在原地直跺脚,语气不善道:
“大娘,您也听到那林盼儿说话有多难听了,怎么不让我跟她理论理论?”
邻居家的大娘腰围横阔,足足能装下两个钱小秀了,她只要一动弹,浑身上下的肉都在颤悠着,身上的红褐色外衫将她身子死死勒住,好像风干的腊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