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丑妇(224)

两人一同从院中离开,越走褚良心中越是憋气,两手死死握拳,对着干枯粗糙的树干一顿猛捶,丝毫没有吝惜力气,将那老树打的不住摇晃,主干都多出了几道裂纹,男人骨节处也血迹斑斑。

翟恒见状,忍不住劝道:“怡宁公主的确有些过了,不过将军不好对她出手,毕竟此女要是在边城出了事,你哪里能脱得了干系?”

褚良也知道这个道理,牙关紧咬,恨声道:“多谢国舅爷提醒,褚某知道轻重。”

两人刚走到垂花门,在此处守着的老嬷嬷眼睛尖,见着褚良出来了,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这定北将军才刚进去不久,怎么会这么快就出来,难道公主没有成事?

房中点的合欢香药性十分霸道刚猛,除了敦伦之外,根本无法解除那种药性,身处于合欢香包围之中,就算褚良面对其他女子如同柳下惠一般,也会登时化作饿狼,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火气。

现在这人与翟恒如若无事的从后院儿离开,是不是说明褚良没有进屋?

越想就越是慌乱,老嬷嬷小跑着冲上前,颤声道:“将军怎么不去看看夫人?她可难受、”

话音未落,老嬷嬷只觉得肚腹处一阵绞痛,她整个人都被褚良踹飞了,脊背狠狠撞在花台的尖角上,发出哐当一声响,也不知骨头究竟碎了几根,反正站也站不起来。

“你这老虔婆,嘴里头不干不净的,竟然胆敢诅咒我夫人?今日不要了你的命,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日后可得小心着些,知道吗?”

对上男人阴鸷的眼神,老嬷嬷一个哆嗦,脸色青白交织不断变换,整个人又疼又冷,如坠冰窟。

淅淅沥沥的响声响起,空气中弥散着一股尿骚味,瞧见那老虔婆身上衣料湿了一片,褚良嗤笑一声,与翟恒一起走到了正堂中。

香炉里点着合欢香,随着时间的流逝,房中香料的味道越发浓郁,怡宁公主只觉得浑身热的厉害,好像被沸水包裹住,让她呼吸急促,面颊涨成猪肝色,显然是难受的很。

*

*

盼儿坐在八仙椅上,小手捂着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刚刚怡宁公主突然离开了,剩下的一些妇人去瞧了梅花,她实在是不愿意在外头吹着冷风,挺着七个多月的肚子,就连平常在家走动都得小心着些,万一磕着碰着,后果不堪设想。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盼儿正跟代氏谈着慈幼局的事情,也没往那头看,等到视线被一片阴影遮盖住时,她扭头一看,目光落在面色阴沉满身煞气的褚良身上,着实吃了一惊。

“将军,你怎么来了?”

褚良没开口,皱着眉看着不远处的凌氏,心中藏着无尽的失望。

他知道母亲对盼儿有些芥蒂,但盼儿肚子都整整七个月了,还将她带到这劳什子赏梅宴上,怡宁公主明显动机不纯,凌氏又一直属意怡宁公主当儿媳妇,要是其中没有她串掇,褚良算是万万不信的,她身为小宝的亲祖母,怎么不想想,万一盼儿出了点什么事,他和小宝该怎么办?

被褚良看的一阵心虚,凌氏忍不住问:

“怎么了这是?”

大掌攥住女人细细的腕子,褚良拉着盼儿起身,结实壮硕的手臂环住她的后背,那副细心呵护的架势十分明显,让周围的女眷看在眼里,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嫉妒。

这林盼儿当真好命,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村妇,摇身一变成了定北将军的夫人不算,现在还能得到丈夫爱重,院子里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运气也太好了些。

翟恒看到代氏平安无恙,俊朗的面庞露出笑意,拉起老妻的手,慢慢往外走。

代氏虽然身子不好,但心思却细密的很,等走到人少处时,她小声问: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今日之事是怡宁公主针对褚良设的一个局,不过褚良没有中计。”

翟恒一边说着,一边扶着代氏上马车,恨不得将自家夫人马上带离这种污秽的地界儿。

目送着两对夫妻的身影消失在小院中,凌月娘心里咯噔一声,拉着凌氏的手,触手冰凉。

感受到女人指尖轻轻发颤,凌月娘急声问:“姑母,您与表哥是不是生出了什么误会?怎么他方才连一句话都没跟您说,这、这不合规矩啊?”

褚良虽然是个武人,平日里粗枝大叶的,但因为生父早逝的缘故,对自己的亲娘十分孝顺,眼下对凌氏不闻不问,要说其中半点儿猫腻都没有,凌月娘肯定是不信的。

凌氏死死咬着嘴,心里头又气又恨,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明明来到赏梅宴只是褚良也是知情的,为何只过了一上午,便急匆匆的来到正堂,将林盼儿那个贱妇给接走了?

摇了摇头,凌氏心慌意乱,有些不知所措。

凌月娘早就清楚自家姑母到底是什么德行,只说她这副性子,也亏得运气好,早年嫁到了定北侯府,后宅中没有什么不堪的阴私之事,若是换了户人家,现在怕是被吃干抹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表哥对姑母处处忍让,一晃过了这么多年,也该腻歪了吧?

“姑母,您今日回去,得跟表哥见上一面,将心结解开,毕竟是嫡亲的母子,他也是从您肚皮里爬出来的,哪有什么隔夜仇?”

苦口婆心的劝着,凌月娘说的口干舌燥,心中十分不耐,但一张涂了口脂的嘴儿却没有闭上,毕竟她在边城只有凌氏一个依靠,万一凌氏彻底失去了褚良的信任,自己的婚事该如何是好?

越想越着急,凌月娘也有些心虚。

凌氏之所以会带着林盼儿来赏梅宴,都是她在其中撺掇着。先前怡宁公主找了她,声称要将自己与人私奔的事情告诉凌氏,凌月娘登时就吓坏了,根本不敢想象事情被戳穿之后凌氏的表情。

她这个姑姑最重规矩,得知自己被贼人奸.淫,心中会生出几分怜惜,但若是换成了与人私通,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因为这个,她同意了怡宁公主的要求,缠着凌氏将林盼儿带了过来。

正当凌月娘不知所措时,凌氏径直站起身,也不理会周围讨好着她的诸位女眷,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一个人被扔在这赏梅宴上,凌月娘心里憋屈的很,刚想走,就看到边城有名的大夫被一个小太监带着,匆匆往后院走去。

凌月娘的记性不差,即使这个大夫她先前只见过一回,但也认得清清楚楚,知道她小产时就是这位给诊的脉,这位黎大夫在边城中有妇科圣手这一称号,专门为女子调养身子,诊金不菲,性子也怪得很,此刻出现在这间小院儿之中,难道是怡宁公主的身子不好了?

冷风呼啸,凌月娘怀里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她弓着身子往后院儿走去。

刚走了没多远,她就看到另外一个年岁稍长的太监迎了上来,冲着黎大夫道:

“大夫,女子中了合欢香可有解法?总不能真要与人敦伦才能将药性去除吧?”

黎大夫年岁不小,这些年行走江湖,也见过不少世面,一听到“合欢香”三个字,立时反应过来了,不由大惊:“你们怎么能得到这种腌臜的东西?合欢香必须行房才能解毒,老夫医术不精,没有办法,公公另请高明吧。”

听到这话,缩在树后的凌月娘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她也不是个傻子,想想怡宁公主费尽心机要挟她,让她把林盼儿带过来,再联想到先前在正堂中突然出现的褚良,她咂了咂嘴,怎么也没想到怡宁公主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给褚良下合欢香打算生米煮成熟饭,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中了的药大夫根本解不开,估摸着非得找个男人才行。

脑海中浮现出怡宁公主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凭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对她百般瞧不上,凌月娘心里头简直痛快极了,等到黎大夫跟太监离开后,她偷偷摸摸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忙不迭的离开了后院儿。

凌月娘能轻而易举的脱身,但怡宁公主此时此刻却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整个人跌在地上,缩成一团,浑身通红,就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厢房只有一扇窗户,此刻早就被打开了,房中合欢香的味道也尽数散了去。

太监将黎大夫送到屋里,瞧见怡宁公主这副模样,黎大夫眉头皱的更紧,唉声叹气不断,再次重复道:“老夫无能,救不了这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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