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哈利挥舞剑和魔法鏖战的情景,赫敏几乎打了个寒颤。“我见过他使那柄剑。他知道怎么用剑。”
“不过,他不是很喜欢它。他更偏爱十字弩,但十字弩也有一个问题,箭耗得太快。”
她笑笑。“十字弩……真古老。为什么不用枪?”
“魔力会让它们做出疯狂的事情。哪怕我们对它们施咒语屏蔽魔法干扰,也只能坚持一两轮射击。那以后,枪就会失控,从里面炸膛。它承受不住魔法。”
她点点头。“确实如此,所以吸血鬼们对自己的枪械进行了改造。不再那些麻瓜制造的产品。改造费用不菲,但很有必要。再说,耶希敏付得起那价钱。”
那些枪从生产流程到最终成品都为屏蔽魔法干扰而专门设计。制造部件时选用的就是能耐受破坏性魔法干扰的材料。各部件组装之后,枪经进一步“强化”处理,然后附魔,交付使用。这些枪通常使用一年到一年半后报废,不过还是比只能用一两轮要好得多。
罗恩耸耸肩。“反正我们不喜欢枪。我们都觉得没法信任它们。”
“哦,好吧。随你便吧。这么说,哈利是个超级傲罗。”
“嗯,不算超级。很出色,是的,但很多时候,他做的那些令人惊叹的事却和魔法没什么关联。他受过很多伤。他受伤的次数比我们中任何一个人都多,全因为他进行的那些疯狂冒险。有一次,他不得不伪装成食死徒的人质。那个年轻食死徒想退出,但我们需要他引出一名食死徒骨干,于是哈利充当了他的谈判筹码。你知道哈利做了什么吗?就为了让事情看起来可信,他捅伤了自己。我是说——哈利太疯狂了。我不是第一次怀疑哈利是否真想解决事情了……”
赫敏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但他把事情办成了。那就好像——那就好像他跳出了圈子在思考。他邪乎得很,而且……简直是疯了。”
她不禁微笑了,带着某种骄傲的感觉。“这就是哈利……”
罗恩咧着嘴。“怎么不问我谁是他的搭档。”
她吃吃笑了。“我以为是你。”
“哦,那是理所当然的,但我说的是正式搭档。在傲罗指挥部里的。”
“是谁?”
“西莫·斐尼甘。”
赫敏不禁笑了。“你在开玩笑。”
“才不是。我得说,他是个幸运的杂种。要不是哈利,那小子早就完蛋了。”
“听起来西莫好像不是很有能力嘛。”
“哎,这么说就不地道了,格兰杰。”
“什么!可你说——”
“可能我刚说的对西莫不太公平。要不是他的搭档如此疯狂,西莫本来也不会被卷进那么多危险之中。”
赫敏停下来思索。真是有趣,哈利看上去一点都不像那种身手非凡、悍不畏死的除魔战士。
他穿着旧运动鞋晃来晃去,看在老天的份上!还有松垮垮的运动裤!
但回想他们在霍格沃茨的岁月,他就已是那样的人了,不是吗?只不过看起来(或者他让事情看起来)好像他只是运气极好才侥幸余生。也许如今他已训练有素,只是表面上更不拘小节了而已。她见过他是多么欣然地准备迎战五个狼人。他一点都没有要退后的样子。他打算同他们较量。她看不出他要怎么才能不缺胳膊少腿,但哈利显然相信他能办到。不管她信不信,也许他可以。糟糕的是,她没法让自己坐视不理。
“当然,”她若无其事地说,“他为此得到了合理回报,是吧?”
罗恩眉毛一扬,犹疑地盯着她。“合理回报?”
“好吧……犒赏……”
“你在开玩笑吗?他屋里塞了有半抽屉魔法部颁发的奖章呢!”
“他把它们塞在抽屉里?”
“在他大衣橱里。从上往下数第三层。”
“真是滑稽。”
“哦,你知道哈利的。要是可以的话,他情愿整天待在隐形衣下面。”
“确实。但我说的不是奖状表彰之类的东西。”
“那你说的是什么?”
“嗯……他肯定有……一些仰慕者……”
哦,天哪,格兰杰。你可 不只是 在了解情况了……哦,好吧。
罗恩又扬起眉毛,而后清了清嗓子。“我想这个你得问他。”
“你不知道?”
“我倒不是不知道。只是我想这最好不要由我来说,如此而已。”
赫敏屏住呼吸。她尽量不把这小段新情报和她那次为一夜情而痛哭的事联系起来。她已经提出问题,所以她应该接受答案,不管答案是什么。“有很多人啰,嗯?”
“很多?我不会那么说。我不想说细节。你真的应该去问他本人。我相信他一定很乐意告诉你……如果你在意的话,那……”
赫敏瞪着他。哦,不,这可不行。“没什么要紧的,真的。我就是好奇。”
“好奇也行,我想。只是让他知道你的好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赫敏?”
她注视着他,意识到他话里有话。
他紧盯住她。“我不会让你再伤害他。”
“我不想再伤害他。”
“你还是没听懂我说的。我曾不得不对他说你离开他了。我曾不得不强迫他意识到你不想回来。我曾不得不眼看着他苦苦挣扎,为每一个他爱过的人不是受到伤害就是死去或者离开而自责。你明白了吗?”
她从没见过罗恩如此克制而肯定地说话。过去,罗恩会义愤填膺地发作,但这次不一样。他早已对此深思熟虑,此刻就把它像谈判桌上的条款一样坦然摆出。她郑重地点头。“我明白,罗恩。所以你不必担心我。”
“我们走着瞧。我会留神盯着你的,如果发现你不明白,我会叫哈利明白你是个贱人,根本不在意他。”
罗恩的苛责把她气得发抖,她想对他大叫,说他没有权利对她说这样的话,但话说回来,这也是她自找的,不是吗?罗恩现在是哈利的挚友,因为她已在五年前放弃了作为罗恩挚友的身份。
她按捺住怒火,让自己平静下来。“很好。只要你夜里能睡好觉,怎么都行,罗恩。”
他点头从座位上起身。“我得走了。我明天得早起。”
“那么,晚安。”
罗恩离开了。听到藏书室门关上的声音后,赫敏趴到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罗恩什么时候学会责备她了?耶希敏告诉她这项任务由她负责的时候,她可没想到过这种情况。
那是两天前的事。
耶希敏突然就说,她想让赫敏在西塞罗的旧办公楼与哈利会面。在此之前,赫敏一直小心翼翼,确保在伦敦活动时不会遇上哈利。过去的三周半里她一直做得很成功,她曾以为唯一可能改变局面的只有命运病态的幽默感。好吧,原来命运不只有病态的幽默感,而且是个遭天谴的穿鱼网袜佩镀银短剑的婊子。
耶希敏的话让赫敏怒气勃发,她施放出一连串爆炸性魔法,漫无目标,但带着一股制造破坏的刻意。她想周围那些被她炸碎的明代花瓶也许有七百余年的历史价值,她是那样愤怒。作为回应,耶希敏镇定自若地用一记右勾拳帮她恢复了理智。那一拳足可以打断一个人的脖子,而赫敏身为吸血鬼,只是踉跄了一下,觉得眼前直冒金星。
赫敏刚恢复神智,耶希敏就攥住她衬衣领口,把她重重顶在墙上,一边将一张羊皮纸举到她面前。那是任务的详细内容,要求赫敏一丝不苟地遵照执行。“你必须接受这项任务。信不信由你,我要你执行任务是因为你是这工作的最佳人选。你的苦情史及其将引发的感情冲突不过是一点连带的副作用而已——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别发脾气了,照我说的做。”
当然,赫敏没说什么来反驳她。在耶希敏这样举着她的时候,进行争辩有点困难,但她脑中千思万绪,都是关于哈利和罗恩的。她想要对耶希敏大叫,说:“我怎么会是这工作见鬼的最佳人选?你知道将需要解开多少情感包袱才能让这整个任务不一开始就搞砸吗?”
这里的关键词是“想要”,而就像话常说的,“我们不总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她一言未发,接下了任务(说得好像她真有选择似的),回到公寓对吕西安和所罗门一通发泄。她不确定他们是否听进了哪怕一个字。当时他们正在看他们喜爱的肥皂剧《曼彻斯特的女人们》。显然,比起长腿伍德罗与他秘书——她是他女儿的前任女友(他女儿其实是个女同性恋,她假装喜欢隔壁邻居的儿子希瑟·曼斯菲尔德,以掩盖她的性取向),正和他的妻子密谋抓住他不忠的真凭实据,想由此在离婚财产清算时让他死无葬身之地——的风流韵事,赫敏的遭遇实在算不了什么。吕西安拿着写有H.L.A.(女同激情戏)口号的纸牌子,活像是在现场看足球赛似的;所罗门则抨击着女人对付她们男人的手段有多么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