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办不到,罗恩。我没有那样的勇气坐下来向你和哈利解释一切,然后提起我的旅行箱走出门去,好像那很容易似的。离开才是最根本的,必须去做,可如果我要走,就不能等推心置腹的谈话后再走,否则我就走不了了。你说,你能够在哈利——在哈利用那样的表情看着你的时候,转身离去吗?你知道那种表情,不是吗?他眼里的神色就在对你说他爱你,他永远不会伤害你,这时候你怎么能伤害他?”
罗恩疲惫地揉着眼睛。“是啊。我知道那种表情。他在我身上用过,当我叫他——当我叫他忘记你继续人生的时候。”
她只觉一阵刺痛,但这是她决不会告诉哈利的。她点点头。“我爱他这么深,你说我要怎么当着他的面走出去而不失掉决心。”
“所以,当着我的面走出去要容易一些。”他低声说。
她满怀歉意地望了他一眼。“我也没打算遇上你。但你出现了。那么做不容易,但我得承认,你向我施咒让我感觉很难过。”
“真是棒极了。”
“我对你的爱并不比对他的少,罗恩,只是那不一样。你明白的,不是吗?”
他轻声嗤笑,但没有反驳。
“现在我回来了,”她说,“要是可以选择,我不会回来,但耶希敏有一种病态的幽默感,所以我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追随她?要是她这么糟糕的话?”
“因为大部分时间里,她所坚持的正是我所信仰的。她或许冷酷、城府深又性格别扭,但她一直在维护秩序。我被指派处决吸血鬼歹徒,拯救人类性命,保持人类与吸血鬼间的平衡。”
“一位长尖牙的级长。”
她笑了。“你也可以这么说。我全心投入,因为她全心投入。她才智过人;而且虽然我得承认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她这么做,但她确实很坚持原则。这使得她既可靠又令人畏惧。”
“你敬佩她。”
“在某种程度上是的。我必须坚信她所做的,这样我才能坚信我所做的,罗恩。要是我不坚信这一切,我就不会投身这个职业。”
罗恩大笑。“职业。这也是一种说法。”
她能欣赏其中的幽默。“那你呢……你的职业是什么?”
他当即扬起一边眉毛,这是在告诉她,他知道她企图把话题转向些无关紧要的事。“我在看护龙。”
她吃了一惊。“像查理一样?”
“像查理一样。这是个有趣的工作。报酬不错。而且工作时间很灵活,让我可以随时响应凤凰社的任务召唤。前一分钟我还在驱拢中国火球,下一分钟我就在对角巷里向食死徒和狼人施咒了。”
“我一直以为你会加入一支魁地奇球队。”
“哦,你真这么想?你对我的魁地奇技术可从来评价不高。”
她脸色一红。这是实话,但那不表示他想加入一支球队的话她会不支持他。“你不一定得是个球员……也许可以是个经理。你会是个出色的教练。”
这回是他脸红了。“是啊,嗯……就是在当前这种局势下从事魁地奇好像傻了点……”
“别的人也有从事魁地奇运动的嘛。”
“我卷进这场战争太深了,赫敏。我的……我的所有家人都置身其中。珀西死了,弗雷德已经昏迷一年……”
她从不知道这件事。哦,我的天哪。“哦,罗恩……哦,罗恩……亲爱的,我很难过……”
“别叫我亲爱的。过去五年来你从没表示过在意,所以,别,别突然用那么亲切的词。”
赫敏抿紧了嘴。男孩子呀。他说他还生我气的时候不是开玩笑。
“不过还是谢谢你,”罗恩勉强补充道,“珀西是个饭桶,但他仍是我哥哥。我以前没意识到,直到他死,是的,可是……”他嗓音中的悲伤清晰可闻,“还有弗雷德……乔治赌咒说他在好转,但是……说实话,赫敏,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治疗师告诉我们,即便弗雷德苏醒,也可能很难恢复神智了。我有时听到乔治……说话的口吻就好像弗雷德仍在我们周围似的。乔治在医院里庆祝他们俩的生日……真是令人心碎,说实话。我们没有人愿意接受,但我们都承认弗雷德的病情,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乔治是唯一不相信的人。要是——要是情况进一步恶化,我很担心乔治会做何反应。我花了许多时间陪他,只是为了确定他是否陷在里面无法自拔了——”他嘎然而止,惊谔地盯着赫敏。
她眉头打成了结,惊讶于这突如其来的沉默。她已经听得入神,对罗恩和乔治的遭遇深感同情。“有什么问题吗?”
有一会儿,罗恩只是坐着,什么都没说。然后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倒进座位里。“把这些事情告诉你的时候我才发觉……和人谈谈感觉真好——特别是和你。梅林啊,我想你,赫敏。我想你。”
听到他这么说,她心里暖暖的。“我也想你,罗恩。”
“但是,我还是生你的气。”
这很好。他仍留存着对她的友谊,她已经谢天谢地了。“是的,是的。你完全有权生气。”
“这下我们算两清了。”
“彻底两清。”
“现在我们这儿……都是男人,唐克斯的女性一面只对莱姆斯表现,更别提随时有可能被马尔福冷嘲热讽两句……谈心好像缺乏男子气力。”
“你是不是想说‘缺乏男子气概’?”
“那么说也行。”
赫敏忍住翻白眼的欲望。能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老样子真好。“你还可以和金妮谈的,对吧?”
“我和她谈很多事,可她面对乔治和弗雷德的问题压力也很大。”
“啊,是的。共同依赖症有时就是很混账。”
“你管它叫什么?”
“共同依赖症,不过那无关紧要。我明白你的意思。”
罗恩满意地点点头。“卢娜愿意倾听,但有时候,她太异想天开了,我都闹不清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一切,你知道吧?不过,我必须承认,她一直在我身边。”
又来了:卢娜·洛夫古德。确实,她和他们一起去过神秘事务司,可罗恩从什么时候起——
五年,格兰杰。还记得吗?
好吧。
“然后是加布丽。”
赫敏又开始困惑加布丽是怎么搅进这里头的,不过她只是继续听下去。她很高兴罗恩这么快就再次向她敞开心扉。
“她对这整件事很有同情心。她总是给乔治带自制的法式馅饼。她很贴心。但我觉得我不该让她承受这些事情。她坚持说我可以和她谈,但我宁愿不说。我不想让她和我一起背着这个重担。你明白为什么你不一样,对不对,赫敏?你明白为什么你走了以后情况会变得这么难。不是因为我们需要你,而是因为你是我们的一分子。我们是三人组,记得吗?我们始终相互扶持……”
听他这么说叫她心痛,但她不会再伤害他,对他说她不想谈这个。“我死以后,很多事情变了,罗恩。我变成吸血鬼以后,情况变了。”
“确实如此。”他静静地说。
他们陷入沉默,赫敏高兴地注意到,气氛没有她预计的那么尴尬。
“你不想问我哈利的情况吗?”他突然说。
不想,因为我更害怕答案。很想,因为我想听你说他很好,说因为没有我在旁边碍手碍脚,他能够去做更重要的事。
“他过得怎么样?”她轻声问。
“他是个傲罗。你知道吧?”
她轻笑一下。“最近刚知道。这是他一直想要的,不是吗?”
罗恩耸耸肩。“他确实很擅长。我觉得他想打魁地奇,不过他各方面都很合适当傲罗。他棒极了。他办事比其他人好十倍,他什么都不怕……他承认他曾在面对吸血鬼时逃过一次,但那只是因为和一个吸血鬼比剑——”
“是自杀。他用脑子了。这很好。”
“是啊。我想这就是他有别于大多数人的地方。情况需要的话,他真的可以很聪明。他表现没过去那么容易冲动了,但在危险情况下却有罕见的急智。举个例子吧,有一次一个狼人扑住了查理。我发誓,当时我以为又要失去一个哥哥了,赫敏。可哈利就那么——我不确定他怎么做的,但他用魔法浮起了一辆摩托车。把它重重砸在那狼人身上。我是说,我从没真正见过谁漂浮起任何东西来砸人。的确,也有人试过,但通常精确性很成问题。哈利却控制得很好……只是移动手掌,就好像——你知道那些傀儡师是怎么操纵提线的吧?哈利移动东西的手法就像那样。哈利用它砸倒狼人,紧接着就用剑结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