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霁带着疏月出来,对司骁吩咐道:“去衙门叫侍郎大人带仵作过来验尸。”
谢照匆匆从屋里跑出来,拽着慕霁的袖子祈求道:“别报官。”
“表哥若是不想被牵连趁早离开。”
慕霁的话音刚落,谢照拔腿就跑了,疏月瞧见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又瞥了一眼屋里,不禁感慨道:“浪子无情。”
慕霁将她搂在怀里,凑到她耳边道:“我不会那样。”
疏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我知道。”
并非所有的男人都如慕霁这般痴情,能遇上慕霁,到底是她的幸运。
没过一刻钟,白面书生便带着一群人马匆匆赶来,冲进屋去交待了句:“放下来,验尸。”待交代完毕,又走出来,目光在慕霁和疏月的脸上扫过,随后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她的?”
“无意间碰到的。”慕霁满不在乎道。
疏月上前一步,看着白面书生说:“侍郎大人是在怀疑我们?没记错的话,当日救侍郎大人出来的就是我二人。”
白面书生讪笑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么会怀疑自家人。”
“若是无其他事,我们便先告辞了。”疏月冷冷道。
“请便。”
走到门口的时候,疏月转过头看向白面书生又叮嘱了一句:“若是有了线索,还请大人通告一声。”
“那是自然。”
回去的马车上,天已经很晚了,这两日连续遭遇死人之事,疏月心有不适,便靠在马车一侧一言不发,慕霁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两次了,你每次都不肯靠向我。”
疏月方意识到慕霁说的是坐马车的事,以前她经常和清明一道坐马车,习惯性地会靠向车身,到现在也没改过来。想到这,她环住慕霁的腰,低声道:“怕你累着。”
“相公就是用来依靠的,下次不准与我见外。”
“好。”
回了慕宁宅,疏月便迫不及待地赶往明月斋,清明正坐在松树下的石桌上,旁边摆了一壶热茶。
见桔梗刚从厨房出来,疏月走过去问道:“师父用过晚膳了?”
“吃过了。”
如此疏月方安下心来走到石桌旁,“师父,天凉了,早些回屋里吧。”
“无碍。”清明摆摆手,似是没什么心思理她。
疏月见他衣着单薄,便进屋取了斗篷出来,拿斗篷的时候忽然闻到一种熟悉的香味,又以为是错觉,便摇摇头出了门走到清明身旁,将斗篷给他披上,等靠近清明的时候,却再次闻到那香味,一时失了神。
“怎么了?”清明见人还站在他身后,侧头问。
疏月忙起身离开,叮嘱了两句:“夜里凉,这斗篷也扛不住寒意,师父早些歇息。”
“嗯。”
得到清明的回答,疏月方返回慕宁宅,慕霁正等在拱门那,见她来牵过她的手,“夫人何时也对我那般体贴?”
疏月与他一同进屋,待关上房门后,方踮起脚尖捏住他的脸颊威胁道:“平心而论,我何时对你不体贴?”
慕霁笑着将她的手拿下来,“才想起来,阿月待我向来是极好的。”
疏月将手抽回,兀自回了内室,拿起衣衫去后院竹寮沐浴,谁料才下了池子,慕霁便跟过来。
“你不要乱想,我今日沾染了太多逝者的气息,想要洗一洗。”疏月警告道。
“我难道不需要洗么?还是夫人在期待些什么?”慕霁脱了衣衫下来,凑到她身边问。
“是我误会了。”疏月赧然,泡在热水里,鼻翼间还弥漫着清明身上的香味,恍然想起来,那味道不就是那日再无忧阁烟花抚琴时,她靠近那会儿闻到的吗?
“在想什么?”慕霁顺手将她揽在怀里。
感觉到身后人的温度,疏月伸手推了他一把,见他没有放开的意思,便也不再挣扎,遂背对着他道:“刚刚靠近师父的时候,闻到他身上沾了烟花身上的味道。”
疏月无法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清明向来是个洁身自好的人,至少在她眼里是这样,定不会去那烟花之地狎妓,可她更不愿意把那一场阴谋同他联系在一起,虽然已经有不少苗头指向他。
“你怀疑他?”慕霁松开环着她的手臂,让她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眼睛问。
“他是我师父,我不想那样做,但……”疏月停顿,对清明不利的话她还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但他有那个嫌疑。”慕霁将她未说完的话说出来。
疏月点点头。
的确是太巧了,从山里的那句万事俱备,到后来将她捧为医仙,又到接近三大家族,乃至和慕霁成婚,每一处似乎都少不了他的参与,尤其是当白面书生知晓她是他妹妹的时候。
她身上的疤严格来讲只有清明知道,慕霁是她亲口告诉的,想必清明同白面书生私下见过,而见面的地点就在白面书生当日居住的无忧阁,如此想来,那烟花与他相识也说得过去。
此外还有一事,昔日游船上那一月白色的衣角,也让她怀疑是他。可说不过去的是,清明为什么这样做?翁老忽然离世又是因为什么?太多的困惑令人猜不透。
在池子里泡的有些发晕,疏月出去穿好衣裳,方躺回到床榻,慕霁随后又跟过来,就躺在她身侧。
“其实我有叫柳芳生查过他。”慕霁看着她的眼睛说。
疏月眨了眨眼睛,“什么时候?”
“你身份暴露的时候。”
“如何?”疏月有几分好奇,她以前从未关注过清明的来历,可前两日当他抱着骨灰坛子哭诉的时候,提过母妃两个字,便知晓他有些不同,至少这两个字不会从一个普通百姓口中说出,连他身上的病都有些蹊跷。
慕霁摇摇头,“他太谨慎了,几乎在临江城没有留下蛛丝马迹,不过——”他顿了顿,方才继续道:“你的太师父,那位翁老倒是大有来头。”
疏月忽然来了精神,靠他近些问道:“太师父怎么了?”
“据柳芳生搜集来的消息,你这位太师父来自北方,是朝堂太医院的人,至少是其中的一把手,不过听说九年前叛逃出了宫。”慕霁直言不讳。
疏月不禁皱紧了眉头,又想起清明抱着翁老骨灰时说的那些话,当下有了一个猜测:“所以,我师父也有可能是那里面的人?”
慕霁点点头,随后忽然想到什么,惊讶地看着疏月,她难得见他有如此讶异的神情,忍不住催促道:“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想到其他什么?”
“我当初北上寻你的时候,曾听过一则流言,说当今的圣上本不是太子,而是先皇驾崩之后篡改遗诏上位。”
“那又如何?”疏月想不通远在朝堂的那位与他们有何关系。
“我若是把话说完,你就不会这样问了。”慕霁还在卖关子。
疏月当即握住他的手腕催促道:“你倒是快说。”
慕霁反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听说理应即位的那个小太子被下了毒,连同这位太子的亲娘淑贵妃一并被毒死了。可有人说,太医院的院士妙手回春,将那小太子抢救过来,连夜带着逃出了皇宫,之后便人间蒸发了。”
疏月骇然,对清明的身份已有了一个猜测,不仅压低声音问:“你的意思是,太师父便是那位太医院院士,师父就是那个太子?”
“我也是刚刚才想通,目前这一切还只是猜测。”
若这猜测是真的,局势倒是清楚了,清明身患旧疾隐居山林这件事便也说得过去,但有些事还是说不通,比如他为什么要刻意制造一场洪水和霍乱。
“若是想不明白便不要想了,早些睡吧。”慕霁见她想得出神,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将她拉在怀里。
“若是真的,师父也太可怜了。”疏月忍不住感慨道。
慕霁低头找到她的唇,吻了上去,好一会儿,方才松开,“在我怀里,不要想别的男人。”
第44章 不如吃茶
次日一早,疏月起床亲自下厨,做了一桌膳食,待准备得当,方才派翠竹去明月斋招呼清明过来用膳,自己又叫了慕霁。
因天冷了,膳食就摆在了室内。清明过来时瞧见桌上摆满山珍海味,不禁愣了片刻,“今日是什么日子?准备的这么丰盛。”
疏月拉开椅子邀清明入座,“这几日师父清减了许多,便多做些好吃的给你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