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伏伽在哪?”
提起这位户部侍郎,柳芳生不禁皱起了眉头,“户部侍郎已好几日没有消息了,最后一次瞧见是在无忧阁。”
“事情不对,三家的家主呢?人放了没有?”慕霁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县令没有户部侍郎的命令不敢放人,现在几位家主还在衙门。”
不对,以慕霁对他们的了解,三家家主不可能被关了这么久没有半点动静,怕是出了什么事。
“去衙门打探一下情况,顺便查查宁伏伽去了哪。”慕霁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好像冥冥中有一张网将他们盖住了,现在,这张网正一点点被撕开。
“是。”柳芳生领命,才穿过长廊,瞧见翠竹端着茶水过来,便夺过茶壶倒了一碗,吞了几口便匆匆出了慕宁宅。
翠竹哪见过柳公子这番架势,当即觉得事情有几分不对,便事事留神。
疏月梳洗完毕,宴客堂时,慕霁正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额头出神。
“怎么了?”
慕霁抬头,瞧见是疏月进来,脸色柔和了几分。
自大婚那日药草一事后,他向来不喜欢疏月有事瞒着他,因此对疏月也极为坦白。
“那位户部侍郎失踪了,城外一队人马正在靠近,三家家主还没被释放,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
疏月心提了起来,她虽不打算与那位名义上的兄长相认,却也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眼下他失踪,证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马脚要露出来了。
见疏月面带忧色,慕霁拉过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已派人去打探,我们没有听到他的消息,说明他尚且安全。”
疏月点点头。
“这几日先不要出门了,我怕外面会出什么乱子。”慕霁面色沉重。
“放心,我就在这院子里。”疏月收敛情绪,一一应下来。
慕宁宅里往常伺候的人不多,宅子里也没什么有趣的东西,疏月一心扑在医术上,往往跑到明月斋的药房消磨空闲时间。
才刚穿过拱门,就瞧见桔梗正在打扫院子,桔梗是便疏月之前从慕府带过来的小丫鬟,这名字是清明给她换的,为此疏月还特意调侃过清明不够通情达理,一个女孩子的名字怎么随随便便就以药名代之,但桔梗似乎很中意这个名字。
“少夫人。”见疏月来,桔梗恭敬地行礼。
“师父呢?”疏月在院子里扫视一圈,没发现清明的身影。
“公子他一大早便出去了。”桔梗回道,又继续拿起扫帚清扫庭院。
疏月走进药房,心里却泛起几丝疑虑,清明喜静,往常亦不喜欢外出,可一连几日,她来明月斋都没瞧见他的踪影,非但如此,连翁老也已许久未归,着实过于反常。
在药房里一宅便是半日,清明也没有回来,疏月返回慕宁宅的时候,却瞧见柳芳生和司骁匆匆走进宴客堂,便加快脚步跟了进去。
“那队人马今日下午进城后兵分三路,分别前往慕家、谢家和左家,不问缘由就抄家抓人,三家家主已几日没了消息,如今有面临这样的情形,家主夫人便下令抵抗,与来人起了争执,慕家都是习武之人,倒是没吃多少亏,谢家和左家虽有武者看家护院,但毕竟寡不敌众,眼下已乱成一团乱了。”柳芳生话中难掩忧虑。
慕霁手下用力,手心里的杯子被捏碎,茶水从桌子上淌下来。
疏月见状匆匆上前拉起他的手,手心处多了一道伤痕,鲜血正往外溢,她抽过帕子,将他手心的茶水和血迹擦干,从袖袋里摸出一个小瓶,把白色的药面倒上去,撕了帕子为他包扎。
“三家各派一部分人,把那些人先打出去,务必守住府邸,确保府内人安全。”慕霁冷冷道。
柳芳生对司骁交代几句,递了个牌子给他,而后司骁匆匆出了门。
“衙门那边怎么样?”
“三家家主好像是中了什么毒,浑身软弱无力,被限制外出,那县令还是好生伺候着,只是一问三不知,看起来并非刻意隐瞒。”柳芳生回禀道。
“如此倒是奇了,宁伏伽找到了吗?”
“没有,这位侍郎大人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没出城。”
慕霁面色铁青,心底的怒气未消,疏月掌心贴在他的后背,轻轻地抚了抚。
慕霁抬头看向她,“可能要麻烦阿月陪我走一趟了。”
疏月大概明白他要去那里,便摇摇头道:“你我既是夫妻,又何来麻烦一说?”
如此,便也不再耽搁,疏月去药房取了一些可能用到的药材,同慕霁一起上了马车,柳芳生亲自驾车,直奔关押三家家主的县衙。
街上较往日冷清许多,两侧的商铺大门紧闭,路上偶尔瞧见几个人影,也跟做贼似地,匆匆钻进胡同里。
疏月放下帘子,不禁叹了一口气,眼下这临江城因三大家族之事乱了套,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会没事的。”慕霁握住疏月的手,手心还绑着她不久前缠上的帕子。
疏月对他点点头,侧身靠在他的肩头上小憩。
衙门门口,两个守卫刚将慕霁的马车拦下,便被柳芳生拔剑吓住,慕霁与疏月下了马车,旁若无人走进衙门,才进门,那县令小跑着迎上来,“不知慕少爷突然光临小地所为何事?”
“三位家主关在哪?”慕霁面容冷峻,言语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边。”县令也不隐瞒,叫人带路。
慕霁和疏月被带到一处四合院,大门被打开,三位家主各关在一处独立的屋内。慕霁和疏月率先被请进了慕家家主所在的那一处房屋。
慕君虞正闭眼端坐着,听见开门声,方才睁开眼睛,待瞧见慕霁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喜,“霁儿。”
他正打算起身,却踉跄地向前扑过来,慕霁顺势扶他坐了回去,态度并未较之前有所缓和,仅抬头看向疏月。
疏月会意,上前一步伸手探向慕君虞的脉搏,眉头微微皱起,收回手道:“是中毒。”
听见中毒两个字,县令忙摆手否认,“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眼下情况复杂,没有人注意县令的话,慕霁面色还算平静,对疏月询问道:“可有解毒的方子?”
“放心吧,症状不重,不会殃及性命,最多像现在这样丧失行动力。”疏月随身带的药草没有能用得上的,便提笔写一张方子,递给那县令,“按照这个药方叫人去药房抓药,速去,药带回来先给我过目。”
“是,是,来人,去抓药。”县令接过药方,招呼守卫过来,交代立即去药房。
“走吧,去看看另外两位家主。”疏月对县令道,那县令忙前去带路。她本以为慕霁会有很多话和慕君虞说,谁料他竟也跟了出来。
“你不留下?”疏月瞧见身后跟着的慕霁道。自上次与慕家撕破脸皮后,她与慕君虞之间的气氛并不融洽,尽管方才为他诊脉,慕君虞还是没能收敛身上的敌意。
“他死不了,以后再说。”慕霁上前一步走到她身侧。刚刚进衙门时,柳芳生留在衙门口接应。疏月心知他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二位家主,便不再推托。
谢家家主和左家家主毕竟不是习武之人,没有慕君虞那般精神,进门的时候,两个人都瘫痪在床榻上,气息微弱,俨然如死人。疏月诊过脉,得知他们与慕家家主所中的毒相同,便不再停留。
不过半个时辰,抓药的守卫已经回来了,疏月接过药包打开,一一确认药材无误后,才交还给守卫令其去煎药。
县令将慕霁和疏月带到一处宴客堂,叫人上茶后,恭敬地问道:“不知二位还有无其他吩咐?”
慕霁看向疏月,示意她有什么话就问,疏月转头看向县令,“衙门近日可有可疑之人来过?”
县令看向地面,思索好一会儿方才摇摇头,“没有。”
“侍郎大人也没有?”疏月追问道。
“侍郎大人嫌这里无趣,便一直住在无忧阁。”县令老老实实回道。
慕霁站起身三两步走到县令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上头派了兵去三大家族抄家,此事你可知晓?”
县令感觉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寒意,目光瞥见慕霁腰间的佩剑,倏地跪了下来,“小人接到消息,无权插手啊,只听说他们是奉了侍郎大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