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天空晴朗,苏弦在阳台浇花,恰巧看见咕咕从外面飞回来。不消说,又是去王子那大快朵颐去了。
一开始苏弦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无意间看到咕咕的羽毛,上面居然带着不少血迹。……苏弦吓了一跳,按住咕咕将它浑身上下瞧了瞧,却并没有发现伤口。
没有伤口却带有血迹,难道是在哪里溅上的?
想想它近来老是去王子大宅,苏弦脑子里冒出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王子大宅出什么事了?溅上这么多血,恐怕不是小事啊……。
在阳台来回走了几趟,苏弦觉得应该去看一看。
她换下身上的家居服,如上回一样穿上那个大斗篷,将卧室的门与王子大宅正门连通,推开门的下一瞬间,她便站在王子大厅中。
大厅和楼梯上倒着一些侍者和穿黑西装的人,地上和墙上均是血迹,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更让人恐惧得是,这里太安静,安静得仿佛人都已经死完,凶手正潜伏在现场、等待着给你致命一击。
……连个控诉哭喊的人都没有。
没有人被留活口吗?没有人出来□□吗?
沉默的凶案现场远比声嘶力竭的凶案现场更令人恐惧,尤其苏弦现在还是单枪匹马。
走廊尽头有冷风过来,血腥味更浓了,她的身体止不住得开始冷。……入秋降温并不大,但苏弦感官一日比一日灵敏,她的皮肤上寒气逼人、感觉已是隆冬。
她站在楼梯尽头,不敢再往前迈一步。两侧都是走廊,她不确定是否会有人突袭。战战兢兢地扶着楼梯扶手,苏弦给自己打了打气,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苏弦操起电话报了警,正打电话给林寂陌的时候,身后有人拿刀抵住了她的腰:“王子在哪?说!”——这里被陌生人闯入并占领了。
苏弦的脖子被人扼住,别说回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但眼前长满体毛的手臂告诉她,这是个男子。
离开对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可现在最重要的是王子的安全。……看样子,身后这个人也没找到王子。
他是逃走了?还是没回来?他对大宅的变故知晓么?若是中途返回来,恐怕会有大麻烦……。
苏弦下大力咬了他手臂一口,男子吃痛不已,正准备对她插刀。苏弦从眼前消失了。下一刻,大宅的正门、花园外的院门、窗户……,所有的出口全被关死,有的甚至还在外面加了锁。
那男子被眼前荒诞的一幕吃了一吓,连踹正门几脚也不见反应之后,意识到自己被困在里面。
……警察来之前,谁也别想出去。
苏弦站在花园外的铁院门口,咬着嘴唇看着这血气弥漫的宅子。……天空有点阴,它在乌云的衬托下惨白如纸,甚至有些像将死的肉。她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就已感觉到深深的不吉利。……死了人的宅子,还死了这么多,以后恐怕是住不得人了。凶宅!
王子去哪了?他老人家要是出了事,别说这物业兜不住,大使馆那边都难交代。
……警察怎么还不来?他们不来怎么查王子的下落?
苏弦心火一刻比一刻焦灼,转头一看,咕咕不知什么时候跟着飞来了。她摸摸它的头,俯首过去耳语了几句。咕咕左右看了看,拍拍翅膀立即飞走了。
林寂陌阿三几乎和警察同一时间赶到。
苏弦开了院门的锁、将其他锁钥匙交给了警察,并将王子失踪的消息予以说明。……警察立马封锁了现场,鱼贯而入。
部分行凶者已经逃离,他们总算捉住其中一个。
……直到天黑、苏弦石化在即,也没有人告诉她与王子有关的消息。
她坐进了林寂陌的车,看着窗外的夜色一点点降临,看着这大宅院门口渐渐聚满了人,看着自己变成了石像。
夕阳中天空有飞机划过的痕迹,从东边到西边只需要须臾的功夫;而一个了无音讯的人,从黑暗中回到自己的家,却需要一个小时、一夜甚至更久。
第34章 果然有陷阱
昏昏沉沉中,林寂陌阿三开车离开大宅。
路上他们说了很多话,苏弦并没有听清。……最近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冷起来如入冰窖,查体温甚至可以把温度计烧坏。今天遇到血腥场面,也是腹内翻滚如刀绞,若不是此刻已石化,她能吐得翻江倒海。
石像搬动不便,林寂陌在地下停车场陪她睡了一夜。
曙光刚乍现,苏弦打开车门吐了个痛快。林寂陌到后备箱给她拿了瓶水,看着她漱口漱完,开始教训起她:“下回遇到这种场面,能不能叫上几个帮手再出面?”
“叫谁?叫我姐吗?……她来我更不踏实。”苏弦扶腰站起来,突然觉得肚饿,“有没有早饭吃?肚子都空了。”
林寂陌无言地领着她去吃早饭,她埋头大快朵颐地喝粥时,林寂陌若有所失地想了许久,然后幽幽地说:“你从来没有想过我吗?……我是可以跟你一起经历一切的人啊。”
苏弦侧头看看他的脸,朝阳中他的脸上有光;如同被忽视的小兽,满脸都是委屈模样。
回到家中时,咕咕已等在阳台。苏弦俯首听咕咕咕隆了几句,片刻之后回身对林寂陌说:“王子昨天正好外出,并没有被袭击。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林寂陌对苏弦的讯息毫不意外,一边在洗手间洗脸一边回她:“昨晚就知道了。还以为在车上说的都被你听到了。”
昨晚警方就确认了王子的安全,但公务所需,苏弦作为第一进入命案现场的人,需要到警方去录口供。
“为免你怪咖的身份被暴露,我跟警方说,我是王子商业伙伴,你是我未婚妻,为了找我才去的王子大宅。……别弄错了。”临出门前,林寂陌跟他交待了一句。
“啊?你怎么能那么说?”苏弦被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哽住了,急得抓耳挠腮。
“那要怎么说?……你有超能力,心灵感应、穿越时空去得那?”林寂陌盯着她反将一军,“你信不信他们立刻把你抓起来,像关猩猩一样关在科学家的笼子里面?”
好吧,非常情况不要在乎这些小节了。
警局的登记表上,苏弦的身份爽快成了林寂陌的未婚妻。填的那一瞬间,她都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因为外交部和大使馆的施压,王子大宅惨案在大量警方介入之后,被光速查清。
闯入行凶的是拉赫曼的宿敌,目前虽未被抓获到案,但涉案人员的通缉令已被张贴得到处都是。行凶的理由很简单:……王子国内政权较量已至白热化,涉事的许多皇室家眷被软禁。而流亡在国外的萨勒曼王子作为漏网之鱼和核心人物拉赫曼的亲信成了重点攻击及抓捕对象。上面的压力一日甚过一日,潜伏在萨勒曼王子附近的宿敌铤而走险了。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萨勒曼王子在事件之后,搬到更安全的酒店入住。那座大宅在警方离开之后,如苏弦所料迅速变成一座凶宅,几乎无人再踏入半步。
苏弦在随后几天,收到了王子的谢赏。……他从警方那边得知了事情的始末,知道是她报警并捉住了其中一名行凶者。若是再晚几个小时,王子回来与这些人正面交锋,后果恐不敢想象。
谢赏是从林寂陌那拿过来的。
苏弦很是好奇,多嘴问了一句。林寂陌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笑:“不都说了,你是我未婚妻。给你东西若是越过我,在他们礼法里会被怀疑有奸情吧?听说后果很严重。”
呃,当初填表的时候就猜到有陷阱。满肚子花花肠子!
苏弦感觉自己被算计、还澄清不得,便操起手边的一卷纸朝他头上丢去:“你欠收拾!”
“念书时不是说过吗,弄伤你手我负责娶你,怎么能中途反悔呢?”林寂陌条件反射地说了这句,马上又自悔失言,他懊悔地看了苏弦一眼。
——苏弦并没有和他一起念过书,她掌心的疤也是被煤球伤的。……林寂陌还是拿她当作苏簌树,他还是没把她是苏弦这个事实看清楚。他只是不再疏离从前的人事,他还是那个失忆的林寂陌。
苏弦立马变脸,她抽身回了自己家,砰的一声把林寂陌关在门外。
……楼栋里有邻居的小孩在弹钢琴,断断续续似乎总弹不拎清,节奏也一团乱麻。咯咯咯的是小孩的笑声,是一种无所拘束、遇上心爱玩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