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公孙泽还是不得不咽了下去,鼻翼和额头都冒出细细的汗珠:“你这个姜茶也太辣了!”
“这样才有效果嘛。”包正笑得露出一排牙,“再来一口?”他见公孙泽不理他,“一开始味道浓嘛,兑两回水就正好了。”
“然后呢,你查到什么?”
“既然文档看不到,我就去停尸间找线索,意外死亡的话都会有尸检记录,这5起事件的尸检记录里死因全都是心肌梗塞。”
“全都是心肌梗塞……”
“当时我只是觉得有点违和,可死的都是老人,心肌梗塞也不算罕见的情况。但后来我突然想起前两天有个年轻的女士来局里认尸时情绪非常激动,我都走到三楼的教学部还能听到她在大喊‘这不是我老公,你们肯定搞错了’。”
“然后我马上用自己的ID登录户籍管理系统查了一下死者的名字,虽然有同名的,但排除一下,我发现死的这5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可你刚才说是老人?!”
“是的,尸检记录上所附的面部照片都是苍老得看起来像八九十岁的老人。”公孙泽的神情有些恍惚,包正此时释放的信息素闻起来像flat white般清淡温和,“我不该贸然用自己的ID登录,他们发现了我还在德城,发现了我在调查……”而公孙泽红茶味的信息素现在只剩下了苦涩。
“如果我小心些……就不会……”公孙泽的声音里满是懊恼,包正却能感受到他努力隐藏起的对之前那段逃亡经历的后怕,他揽过公孙泽的肩头,轻轻地一下下拍着他隔着绒毯仍有触感的肩胛骨。
“既然回不去了,就想办法留下来,白玉堂现在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
“我知道,小白能照顾好自己。——再帮我联系一下薇薇安吧。”
***
白玉堂在次日收到了署名公孙泽的邮件,内容大约是已经顺利地到达了锦城,前几天因为忙着参加各种学术交流活动所以忘了给他回复,又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工作和进修上都不可懈怠。邮件的内容不长不短,口吻是来自师长的关心和叮咛。白玉堂这才想起来,那天刚刚发现公孙泽失踪后,自己慌乱之中是有给他的邮箱发邮件,这封邮件回得合情合理,白玉堂看完却冷笑了一声。
写这封邮件的人不知道公孙泽因为视力一直不太好,除了工作上,私人通讯时最不喜欢的就是用邮件,更不会知道他和公孙泽的感情远比表面上的师生关系要深厚。
白玉堂一边斟酌着词句回复了邮件,一边庆幸当初发邮件给公孙泽的邮箱时,态度谨慎,没有“露出马脚”。
邮件发送完毕,白玉堂又用小Q发给自己的程序,把工作电脑上可能引起他人怀疑的各种记录都清除了,最后他又看了一遍那个女性居民的住址和联系方式,默记在心里,然后把这一条检索记录也清除了。
这个女性居民的个人信息就是公孙泽的ID最后登录时查看的内容。
注2:锦城是另一座跟德城很相似的现代都市,都是在战后的焦土上建立起来的,这个时代的国家以一个或数个城市的形式存在,城市周围有农场、牧场和自然保护区,为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提供支持。锦城就脑补成是北京吧,德城是上海。雪莉姐在锦城的大学当讲师。
注3:Flat White,作者在澳洲那边喝过的一种咖啡饮料,据小伙伴说星爸爸翻译成“馥芮白”,它跟拿铁的区别作者也说不清,个人感觉就是比拿铁的泡沫少,有espresso的香味和牛奶的调剂又不显得苦。
第4章 黄昏时的开始
这位名叫林琳的女士居住在与白玉堂家仅隔着一个街区的独立别墅中,如果是平常白玉堂完全可以先问候一下然后约个时间上门,但现在他非但不能用治安局工作人员的身份约见林女士,还必须要在克洛诺斯区的监控之外跟她交谈,这个问题着实让白玉堂头痛不已。
白玉堂只好先摸清林琳每天上班下班的路线,再从中找到可能的机会跟对方有所接触,为此他还使用了omega的情潮期休假权,请了一周的假。不过等真的情潮期到的时候估计就得用大量的抑制剂扛过去了,对此,白玉堂倒是没有一般的omega那么担心,他印象里公孙泽给自己注射数支抑制剂或是吃掉整板的药片后照常工作的情况并不少见。
林琳在一家银行做会计师,她乘坐地铁上下班,中午在公司的餐厅就餐,因为是丧偶的omega,所以也没有其他社交娱乐,每天都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白玉堂跟了她两天,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她接触。
眼看着第三天的跟踪接近尾声,林琳在出了地铁站之后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面包店,白玉堂感到机会来了,正打算装作不经意地也进那家面包店,忽然感到自己的裤脚被灌木丛钩了一下。他低头查看原因,发现了躲在灌木丛中的小玩命。
“你怎么在这里?”
展超差点脱口说出“还不是吃人家的嘴短”。想想自己被公孙泽的几顿早餐就收买了,又因为苹果派的诱惑答应了在白玉堂需要的时候保护他,展超真想打自己两巴掌。
“你不想跟那个女人搭讪吗,我可以帮你啊。”
看到白玉堂听了这句话露出来一副“你今天吃错药了”的表情,展超简直后悔死了自己刚说的话,公孙泽只是说要保护白玉堂,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
“你还想不想跟那个女的搭讪?不想就拉倒。”
展超控制着小玩命作势要离开,白玉堂急忙点头:“想想想,你别走嘛。”
“其实这事并不难,你和那个女的都是omega,只要她出点小状况,你去帮一把,别人完全不会多想的。”小玩命从灌木丛里钻出来,坐在花坛边上,两条腿耷拉下来,“一会儿她买了吃的出来,我就去抢她的吃的,把她撞倒,你去扶她不就行了。”
“Good idea。不过你把她撞倒就行了,别让她受伤了。”白玉堂提醒他。
“我知道,你们这些温室里长大的omega都是娇滴滴的。”展超不耐烦地说。
白玉堂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你这个野地里长大的猫,也没有什么猫的样子。”
***
五分钟后小玩命叼着抢来的面包袋子得意地走在墙头,往下城的方向去了,那位林女士正心怀感激地坐在花坛边等着白玉堂去取他存在地铁站存车处的自行车,心想着,多亏有这位好心的白先生,不然自己就要狼狈地瘸着脚去叫车子了。
白玉堂取回自行车让林琳坐在车子后边,看了下她的脚踝:“好像扭伤了,我家就在这附近,骑车马上就到,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先到我家去处理一下?”
“这……太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如果你不想去陌生人家的话——”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太麻烦你了。”
“那你就扶稳了。”白玉堂跨上自行车,回头对林琳笑了笑。
车子晃了两下转起来,白玉堂一边蹬自行车一边琢磨一会儿要怎么开口问林琳有关她亡夫的事。
***
小玩命叼着装面包的纸袋钻进文苑巷的一栋破旧的筒子楼,把面包塞进了一户人家的简易牛奶箱里,它知道这家人只有一个小女儿,之前因为生病的原因,眼睛看不见了。
***
白玉堂从冰箱里拿了一个冰袋给林琳冷敷,泡了茶以后才发现这几天都在忙着跟踪,冰箱里空空如也,一通翻腾之后才在吊柜里找到一盒不知道公孙泽什么时候带来的自制牛轧糖。想到不久之前自己家的冰箱还有老师隔三差五地帮他塞满,现在这个城市里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白玉堂摩挲着糖盒表面凸起的英文字母有些出神。
“白先生?”林琳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唤回了白玉堂的思绪,他赶紧端上那盒牛轧糖和茶水走出了厨房。
“不好意思,我家没什么可吃的东西了。”
“你再客气我就要走了。”林琳拿起牛轧糖咬了一口,脸上洋溢起笑容,有了符合她年纪的灵动,而不是之前一身黑色的丧服包裹下的沉沉暮气,“这个真好吃,里面包的是开心果,外面卖的一般都是花生的。”
“这是家里一个哥哥做的。”
“一定是个跟白先生一样温柔的人。”林琳又咬了一口,感受到白玉堂身上信息素的变化,“我冒昧问一下——白先生在为你哥哥担心——你哥哥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