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幻影移形到威尔士南部的一处林地。哈利的身体砰的重重撞在地面上,赫敏看他还是没醒过来。不是睡着了,也没有醒来。他断断续续地吐字,有时尖叫,有时大笑。她立即想到了他在她生日那天告诉她的话:你没有睡着。至少,不是我见过的任何一种睡眠状态。
她施了一个闭耳塞听咒,紧贴着他周围转了一圈,仅够把帐篷纳入其中,又开始施保护咒。然后她在他身边跪下,撕开他的外衣。她扯着那件正穿过哈利的衬衫直侵入其下的皮肤的魂器。蓝色的棉布在挂坠盒周围烧焦破损。她尽力从哈利的胸口撬下它,它却毫不妥协。那东西似乎和一种无法言明的心跳一起悸动,比任何以往都更贴合哈利自己的呼吸节律。“魂器飞来!”她喊着,可是那东西并没有朝她手里移动。她又尝试了去粘咒,依旧徒劳。最终,她举起魔杖指向哈利的胸膛。“四分五裂!”她小声地说,不敢大喘。她用魔杖从哈利的皮肤上割下那件魂器,把它扔在一边。她从自己的外衣里抓出她的提包,从深处召唤出白藓。她往哈利胸口那个愤怒的空洞滴了一滴,小心地看着它冒汽飞溅……最后愈合。她用魔杖切断他的一只袖口。她想她确实看到了纳吉尼的尖牙已经过于靠近地逼近……
有刮痕——两条,长而深红。它们几乎就要咬破肌肤。她碰到放在她牛仔裤口袋里的重生剂。不,还不必。要等到斯内普告诉她确实别无选择的时候才用。她在刮痕上涂抹了几滴白藓,看着他们愈合。如果他还是不能从这梦魇的状态里清醒,如果伤情恶化……好吧,也许。不,还没到那个时候。
当她欣慰于哈利已经安全并痊愈到最好的状态,她从包里拿出帐篷,把它铺在在林地里。她用魔杖指向它,它开始自动支起,帐篷支点自动插进地面。她把哈利浮起,进入里面,放他在床上,用手替他盖起毯子。他呜咽抵抗着她的触碰,可是她坚持。
“哈利,”她喊,“哈利!”
“不,”他咕哝着,“不是哈利,不是哈利,求你别叫哈利!”
“哈利,都好了,你没事了!”
终于,他不再挣扎。就是那时她拿出肖像画,呼唤了斯内普,而菲尼斯尼杰拉斯给出了他神秘的答复。斯内普在哪?谁来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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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瘫倒而撞开办公室的门,匍匐靠近书桌,竭力用膝盖支撑起身体。“布莱克,”他气若游丝,“她联系你了吗?”
“是的。”菲尼斯尼杰拉斯说。
“然后?”斯内普抑制不住嗓音里的不耐烦。他只有确认她的安全,才会开始给自己疗伤。
“她一整晚都在呼唤你。我已经厌烦了她的请求。我是一个校长,斯内普,不是猫头鹰。”
“原谅……”斯内普挣扎着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原谅我。出了场意外。您能联系她吗?”
“在你能开始和任何人说话之前你必须得到医药治疗。”邓布利多尖锐地说,“马上处理你的伤口,西弗勒斯。你连路都走不稳了。”
“多比!”斯内普喊,家养小精灵闪现在他办公室里。“魔药……请你,我的库存里,血充剂,白藓……快些。”
眼前重影叠起,天旋地转。这些在以前不也发生过吗?多比被派去拿魔药。然后他立即治疗校长的手,然后,就是那件关于赫敏的事……
他睁开眼睛看到多比紧张地在两脚间转移着重心,“我拿来了魔药,校长。”
当斯内普伸手去拿药瓶时,多比退缩了一下。啊,是的,他开始记起了他在哪。
“谢谢。”斯内普声音微弱,随即把一瓶血充剂倾倒入喉。他的大脑开始渐渐清晰起来。
“我要在这多坐一会儿,多比,然后我要去浴室处理伤口。你能好心从厨房带给我一些热汤吗?”
多比犹豫了,可是邓布利多说开了话,“斯内普校长要喝汤,多比。我想也该来些茶?”
“是,先生。”多比回答着再次消失。
斯内普慢慢地站起来,缓缓挪步到浴室。他紧抓着瓷浴缸的边缘支撑着自己,朝镜里看。他的脸布满血渍,不过好在没有白藓不可以处理的伤口。不过话说回来他又从不去参加什么竞美比赛。他用魔杖把白藓从瓶里唤出,涂在他脸上参差的伤痕。很快地,肌肤就开始愈合,甚至治愈了那些看上去是被凌厉的寒风刮伤、干涸的地方。他卷起袖子,把那粘性药液滴到手臂和双手上。好些了,好多了。胸口还有一条长长的口子;血迹已经穿透了他厚重的缎袍。他小心地清开衣物,用魔杖缝合着伤口。他不想过度使用白藓,他也不介意一条这么长的伤口,只要衣服可以遮蔽它。他脑海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坚持认为他该受这样的惩罚。
他本应该再召来镇痛剂的。钻心咒的后遗头痛症状开始了,而他的胸口的疼痛尚未消去。不过也许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他不想再从家养小精灵那里要什么,一只更宁愿听命于一副画像而不是他这个活生生的校长的小精灵。
当他回到办公室,他又坐回书桌前,将头埋进双手,试图用按摩驱走头痛。
“也许你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也许是你该告诉我他们去高锥克山谷做什么?”
“高锥克山谷?”邓布利多很快说,“我当然没有——我是说,我没想让他们在春天前就到那。”
“黑魔王已经开始比你更了解波特了,老家伙,他想到了他们会在那。他一直在等。”
“可是你能——”
“邓布利多,”斯内普语气严肃,“他们今晚差点儿就被抓了。如果格兰杰小姐不是因为担忧而联系了我,那么他们肯定已经被抓住了。黑魔王和波特之间的联系依然强烈。他开始了解那男孩,梅林保佑他不要变得纯熟于此。我要把葛莱芬多之剑送给他们。”
“西弗勒斯,保持理智。你被吓坏了,看上去,你的伤口很多。吃些东西。然后我们再讨论下一步计划。”
“我不想听你辩解,阿不思。他们需要目标和方向。他们需要感到有人在帮他们,需要感到一切是有答案的,否则他们会在绝望里做出更加愚蠢的事。我要去,等我恢复过来足以远行,我就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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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上,听着夜晚的声音。睡意久不袭来。黑暗,安静,可是她的脑里却不宁静,从未停止过来回思考着那些未解的疑惑。他们怎么找到剩下的魂器?为什么她还没有斯内普的消息?布莱克校长在他们从伏地魔那里逃脱后的清晨就联系了她,告诉她斯内普已经回到霍格沃茨了,可是自那之后她就什么消息都没有。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尽量集中注意力在外边哈利的声响,偶尔脚步梭移,呼吸,翻书。是真的,那是哈利。她需要睡眠。
自从高锥克山谷的那次梦魇后,她就开始习惯于在她告诉哈利他们在哪安营扎寨的时候务必打开提包,装作搜寻点什么。意识到如果她和斯内普能保持消息及时互通就可以避免那场意外,她就感到全身刺痛。她再也不想把他们的所在瞒着他,哪怕食死徒几乎不可能在迪安森林里还要设下陷阱。其后还有一个小小的不可言明的希冀:如果他知道她在哪,他也许会来找她。
他什么时候来?她知道,他们需要那把剑。哈利从精神错乱中清醒过来后却没这么想。从他的话语中,她知道他有好几个小时都徘徊在伏地魔和他自己的思想里。她怀疑那魂器在其中起了多少作用,有多么惊险就要完完全全控制住了他。自那晚之后,他们就从不带着那件东西一次超过两小时。有时,不用互相询问,他们就把它挂在一张床的边沿,它就好像一只巨大而恶毒的眼睛监视着他们。那东西在逐渐变强。当她看着它,“养大”这个字眼跳进脑海。哈利没有讨论它,也没有向她提起在巴希达巴沙特的房子里发生了什么。是否因为他愧于把他们领入陷阱,或是因为他们在高锥克山谷什么也没找到,她不知道,可是他沉默而阴郁,在她要试图计划时急促打断她。他常常担任晚上的第一次监守任务,叮嘱她进去睡觉,更常常地在度过看守时的漫漫长夜后,在太阳升起时唤醒她。他开始变得苍白而憔悴。也许他害怕睡着。他们需要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