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那么容易,你再三偷懒耍赖,看来老师是下定决心要赶你出去。”何清阙无奈的摇头,收起笑容,“如果你乖乖按照我教你的方法苦练三十日,应该可以学到二成,二成功夫就够你割下这一尺白纱。”何清阙牵过她的手,将随处飞舞的白纱放在她的手心,“你看这一共是十尺白纱,每隔一尺就由粉线隔出,你拔剑十次,只需要确保两次成功就算是通过了。”
“原来是把这一条红线当作咽喉来割啊,你把它捋直了我都不一定能准确的切断,何况这白纱飘来飘去的,这一刻还在这里,等我拔剑了还不知道飘到那去,我怎么可能像你那样切下来呢?”牧月对自己没有多大信心。
“你是碎魂堂的人,丘堂主是你老师。”何清阙顿了顿,高傲的扬扬下巴,“教你这一剑的人是我,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你在三十日内学会。轻纱只是被动的随风而动,并不会反抗你,或者给你反击,而你以后要面对的是拿着兵器的高手,你要是连这都做不好,将来就等着让别人划开你的咽喉罢。”。
何清阙并起手掌,在牧月颈前虚划一刀。
之后的一月,对牧月来讲像是过了数年,她每日睡觉加吃饭的时间不过二个时辰,其他时间都是用各种姿势不停的拔剑、挥剑、回鞘。双手在第二天就磨破出血泡,虎口开裂,何清阙帮她上药包扎后,继续练习,没有半点怜悯。
牧月这次格外的认真听话,没有耍赖偷懒,丘止柔虽然对她一直放任自流,惩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这次看来是动了真格,三十天学不会这招,她就要被逐出止园,去那打死都不想去的玄青门。
何清阙也从未如此严肃的教习,即使牧月双手血迹斑斑,一天换好几次纱布,也丝毫不为所动,灌她一杯凉茶,继续催促练剑。
第三十日,牧月练习的最后一天,天空刚刚泛白,何清阙就叫醒了牧月,两人一起来到系着轻纱的桃树下。
牧月记不得是第几次拿轻纱试剑,微醺的春风温柔的拂动轻纱,牧月正对着轻纱,何清阙则背向而立。
“不要紧张,放缓你的呼吸,眼、耳、鼻、舌、乃至皮肤的感觉都要彻底的打开,去处你心中一切杂念,真实感受这里的一切,一草一木,落叶飞鸟都会影响到你的速度和精度,你要把握好时机,顺势而发,出剑时不要顾虑胜负,用最快的速度出剑即可。”
牧月缓缓深吸一口气,徐徐的吐出腹中浊气,脑中瞬时一片清明,“蹭!”的一声拔剑,一道青色弧光掠过,在牧月出剑之后,何清阙也随后拔剑转身,一道白色弧光追随青光在轻纱上闪过,两柄剑同时回鞘,削断的两片轻纱还在空中飘遥 。
牧月一把抓过轻纱,朝霞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纱面点点斑斑,牧月细看切口,失望的表情立刻笼罩全身。
“没事,我们继续下一剑。”何清阙从她手心拿过轻纱时轻轻一握,以表安慰,低头一瞧,神色大变,这两片轻纱的切口都是干脆利落的恰好落在粉线之上,没有丝毫的误差!
“你?!”何清阙惊讶而又惊喜的看着牧月,此时牧月表情和刚才是天壤之别,她捂着小腹,弯下腰哈哈大笑,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何清阙隔着轻纱夹起她秀气的鼻子,无奈的摇摇头,“你还正是兵不厌诈啊,这种诡计真有那么好玩吗?都玩了二次还是乐此不疲。”
牧月学着何清阙的样子,也夹起他的鼻子,“是你太笨了,总是被我骗。”
何清阙把她夹在鼻子上的手指挪开,“不要高兴太早,这只是第一剑,还有九剑。”
“一次次的拔剑太麻烦了,都斩了罢!”牧月难得一次豪气冲天,二个白色的人影在桃树下围着十尺轻纱飞舞,青色和白色的弧光交错而过,顷刻间十几片白纱在枝头流连忘返,翩翩起舞。牧月玩心大起,她将剑别回腰间,张开双臂旋转舞动,刚刚落地的轻纱又被她的袍角带起,重新回到空中飘荡。
何清阙眼疾如电,这二十片轻纱有七片切割的并不完整,多多少少有一分的差距,他自己不会失手,那五片肯定是牧月所为,不过在一个月有这样的进步,已经是非常难得。
牧月看着轻纱回旋在朝霞之中,一个诡异的紫色身影出现在她身后。
“小心背后!”何清阙喝道,这个身影极快,他都没能辨认是敌是友。
牧月果断的矮身避过攻击,拔剑出鞘,青光划过,那股劲风便往后退缩。
“老师!”
“柔姨!”
紫色的人影便是丘止柔,刚才就是她偷袭牧月,用一段桃树枝做武器,只是这次她并未制服牧月的剑,桃枝断成三段,纤细白皙的中指指腹还被划了一个弧痕,由于剑的速度非常快,她的伤口并没有马上出血,待牧月反应过来时,伤口才出现一丝血痕。
丘止柔接过何清阙递过的白绢,将伤口轻轻裹住,朝着牧月点头道:“看来你也并不是个废物,继续留在止园吧。”
牧月入蒙大赦,都忘了向老师道谢,直接搂着何清阙的脖子,“快给我,快给我啊!不是说还我留在止园你就给我礼物吗?!”
“不是已经给你了吗?”何清阙双手一滩,无辜的说。
“你骗人,什么时候给我的。”
“这不就是。”何清阙直指牧月青碧色的剑。
“这明明是柔姨给我的嘛。”
“剑是老师重金购得的,柄上镶嵌的黑珍珠却是我赠给你的,正好配青霜剑。”
牧月举起剑柄馋馋的打量着黑珍珠,“不过你为甚不早说呢,害的我空想了好多天。”
“你骗了我三次,我就骗了你一次。”何清阙淡淡到。
“这把剑那都好,可就是名字不好听。”话虽如此,牧月仍旧将剑抱在怀中,好像怕人抢去似的。
听罢,何清阙和丘止柔哭笑不得,这青霜剑是名剑,因其剑光青凛若霜雪得名,丘止柔多年寻访才得到,牧月这随口一说,不知有多少爱剑人会气的拍案而起。
“那你这把剑叫什么名字好?”何清阙玩笑般问道。
牧月思索片刻,抬头一支青梅从墙头探出,刚刚结起的果实如葡萄般大小,青涩可爱。
“那就叫青梅剑罢,我喜欢这个名字!“牧月肯定的点点头,
“青梅剑?”
当牧月献宝般的拿出青梅剑给星无遥观赏时,星无遥听闻宝剑的名字,白净的脸驽地一红,避开牧月的手,颤颤道:“牧月啊,那个……你是不是暗示我俩青梅竹马,暗地倾慕于我,才取这个名字啊。”
“滚!”牧月给了一向自恋的星无遥狠狠一拳,星无遥没有避开牧月的攻击,而是怔怔的看着牧月,良久又说:“不是我,那就是你那英明神武的师兄何清阙。”
“胡说八道!青梅剑就是青梅剑,那有那么多名堂。”牧月劈头盖脸一顿乱拳,星无遥抱头仍然不知死活的喃喃道“啊,不是他,莫非是厨房的鲁瞬?”
牧月无奈的看着这个一根筋的朋友,停止了踢打,一跺脚提剑便走,不继续听他唠叨了。
14
垂钓 ...
汩汩清泉顺着山势流转而下,在山脚处汇成一条蜿蜒的河流,在人迹罕至的玉遥山北坡,河流一直都非常平静。
今晚不见月亮,稀稀落落的星星也被藏进厚厚的云层里,河边流萤飞舞,正是借助它们发出的荧光,才能发现玉遥河边每隔三百步便有一个黑色的人影,约二十几人,他们手中持一根修长的鱼竿,或站或坐,姿态各异,如雕像般静止不动。
从子夜到凌晨,他们都静静候在一丈之地,只是在有鱼上钩之时才有所动作,拉动鱼竿,从鱼嘴取出弯钩,扔进木桶,上鱼饵,挥杆继续垂钓,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等候。
此时正值初秋时节,荒蛮之地四处蚊虫飞舞,游蛇遍地,但是这些人影都纹丝不动。在黑暗里钓鱼,仅仅凭借微弱的荧光是无法从浮标上判断是否有鱼上钩,就只能集中精力在手中的竹竿上,通过竹竿的颤动来判断是鱼还只是水草,况且流水的速度很快,任何放松都会导致判断错误,拉起空杆。
这是玄青门少年们每月必须做的事情之一——择最黑暗的夜晚在河边垂钓,来磨练意志和判断力,无论天气多么恶劣都雷打不动,即使冬天河面结冰,也要各自凿开一个冰窟继续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