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九凡冷冷的说道:“不老殿下费心了,朋友有一二人足矣。”
“一二人。”君从嘉扒拉着手指头,“说的是我和沈渔吗?”
狄九凡无奈的白了君从嘉一眼,君从嘉忙识趣的放下手指,而后,他的眼睛转到了狄九凡的耳朵上。
“你看你,耳朵都冻红了,我给你做了一对耳套,正好送给你。”
说着,君从嘉像是献宝一般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掏出两个白绒绒的耳套,展示给狄九凡。
“这是我用白狐皮缝的,又保暖又好看,和我之前送你那个围巾是一套,你试试。”
说着,双手把东西递给狄九凡。
狄九凡看着那对小巧可爱的耳套,脸上的表情很扭曲。
“你不喜欢吗?”君从嘉失望的咬了咬嘴唇,十分难受。
狄九凡心里一软,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殿下把心思放在女红上面,未免不妥,以后殿下还是不要做这种东西了。”
君从嘉顺从的点头,“嗯嗯,你把这个收了,我下不为例。”
话说道这个份上,狄九凡也只好把东西收下。
“你试试,看看大小合不合适。”君从嘉得寸进尺。
狄九凡深吸一口气,将耳套戴在了耳朵上。
大小正好,君从嘉的手工一般,耳套上方因为裁剪不好,还留有尖尖的角,再配上毛茸茸的材质,狄九凡戴在耳朵上,就像是一只小狐狸的耳朵,和他周身散发的气质一搭,莫名的好笑。
沈渔忍着心中的笑意,低头喝了口茶。
“话说你难道一直把这东西随身带着吗?”沈渔好奇的问道。
“那倒也不是。”君从嘉不好意思的低头,“其实我提着酒,本来是想去狄九府上的,只是狄九府上的管家说狄九不见客,不让我进去,我才来了你这里。”
沈渔没好气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不会拎着酒来看我,果然你们北乾皇族的人,没一个可信的。”
狄九凡似乎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将耳套摘了下来,收进怀中,“多谢殿下,十分合适。”
君从嘉心满意足的点头,“那就好,我看你的披风也旧了,我明天就找好料子,给你再做个白狐皮的披风。”
“大人,宫里派人来了。”几人正说着话,守在外面的下人掀帘走进,身后站在宫中的大太监元宝。
“元宝公公。”几人起身,沈渔忙给元宝让座,命下人端去一杯热茶。
元宝将热茶喝了,躬身行礼,“老奴奉旨,今日冬至,贵妃小产,接沈大人进宫与沈贵妃团聚,皇上的旨意不好耽搁,沈大人收拾一下就和老奴走吧,暖轿已经备好了。”
沈渔无奈的朝着狄九凡拱了拱手,“皇上宣召,看来我要失陪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多着,也不急于这一时。”
沈渔点点头,凑近狄九凡身边,“今天殿下喝的有点多,还有劳狄将军照顾一二。”
狄九凡看了看一脸坨红的君从嘉,点了点头。
冬至本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但深宫之中,却冷得了无生息。
沈贵妃小产,流下来的是个已成型的男婴,皇上回宫后大怒,下令彻查,查出淑妃买通宫中太医,在安胎药之中下了红花。
淑妃被关进慎刑司,严加拷问,太后因平日与淑妃走的亲近,又与淑妃是义母女,因此被禁足在自己宫中,不得与外界联系。
君怀瑾的旨意虽然是让沈渔进宫探望沈若,但元宝却直接把他带到了乾元殿。
乾元殿里,早就备好了一桌酒菜,中间摆着一盘饺子,一筷未动,君怀瑾正坐在桌边等着他。
“臣拜见皇上。”沈渔跪下行礼。
君怀瑾连忙将沈渔扶起,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这里又没有外人,小渔不用这么生疏。”
说着,君怀瑾给沈渔面前的盘子里夹了一个饺子,“冬至就要尝尝饺子,里面放了你喜欢的虾仁。”
寒冬腊月,从海边运送海虾十分的不易,要消耗大量的人力财力,这在冬天是极为珍贵的食材。
沈渔尝了一个,鲜香可口,汤液四溢,十分好吃。
看沈渔喜欢吃,君怀瑾忙又给沈渔夹了一个。
“听元宝说,君从嘉和狄九凡正在你那里喝酒?”
沈渔点头,“冬至日,臣等小聚,喝喝酒,聊聊天。”
君怀瑾不悦的皱了皱眉,“君从嘉和狄九凡走的倒是很近,朕竟不知道,西北一趟,他们的关系就变得如此好了。”
帝王天生多疑,君怀瑾更是如此,权臣与皇亲交往过密,是君主最为忌惮的事情。
沈渔连忙解释,“他们都是来找我的,恰好碰在了一起。”
君怀瑾脸上的不悦更深了,“别人都知道冬至要找人团聚,怎么小渔也不来宫里陪陪我,我一个人,孤独的很。”
☆、第 19 章
当了皇帝,便成了孤家寡人,想到君怀瑾一个人在宫里面对这些尔虞我诈,沈渔不禁心下一软,收敛起周身的冷硬,劝慰道:“宫里这么多人,你喜欢哪个,叫哪个陪你就是了,听说西仪公主就要进京,到时候宫里添人进口,就更热闹了。”
“西仪公主进京,小渔似乎并不在意?”看着沈渔无所谓的神情,君怀瑾心中不悦。
“我在不在意有什么用呢。”
沈渔似是吃醋一般的语气让君怀瑾心中狂喜,他忙解释,“朕不会让西仪公主进宫的。”
沈渔眉头一皱,就事论事的分析起来,“可是你已经与西仪国君联盟,不封他妹妹做皇妃,难以表现我们的诚意。”
看着沈渔理智的分析,君怀瑾刚刚愉快起来的心情瞬间又低落了下去,“小渔只谈利弊,难道就一点也不在乎朕的感受吗?”
沈渔一愣,“逢场作戏做戏而已,有什么感受呢?”
君怀瑾拉住沈渔的手,将他揽在怀里,手指轻抚他的垂顺柔软的头发,炙热的身体靠在一起,心头涌起淡淡的暖。
“小渔,我既已经认定了你,此生此世,就只有你。”
炽烈的告白触动了沈渔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双臂环绕着,温暖的怀抱蔓延着浓重的安全感。
未来的事情无法预知,但此刻的幸福却无比真实。
沈渔窝在君怀瑾的怀里,无奈的苦笑,兜兜转转,从小到大,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其实自己早就已经逃离不了这个人了。
“为什么皱眉?”君怀瑾抬手,用手指轻轻触摸沈渔的脸颊,柔声问道:“还在为楚天阔的事情生我的气吗?”
沈渔摇了摇头,“师父太过偏执,让他自己好好想一想,是对的,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我毕竟刚刚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心里还要缓一缓。”
沈渔坦诚的讲出了自己内心的纠结。
从小到大,自己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解决不了的,都会和君怀瑾讲,君怀瑾每次都能够成功的帮助自己,可是这次,沈渔知道,只有靠自己一个人走过来。
“其实留王是个很好的父亲,小渔你要听他的事吗?”君怀瑾耐心的问道。
沈渔靠在君怀瑾的肩上,心里一团乱麻,虽然努力告诉自己这些已经是从前的事情了,但想到师父说到留王被君怀瑾暗害惨死,身首异处,还是会质疑自己选择君怀瑾,究竟是对是错。
沈渔想知道更多留王的事情,但又怕自己知道的越多,就越无法面对君怀瑾。
逃避或许不能够解决问题,但起码能拖延一时。
沈渔摇了摇头,拒绝了,直起身,夹了口太湖鱼放进嘴里。
沈渔这个人,一好辣,二好鲜,最喜欢的就是麻辣鱼,只是如今胃不好了,辣不能吃,河鲜海鲜也要少吃,人生顿时少了许多乐趣。
“味道怎么样?”君怀瑾问道。
沈渔点点头,“这鱼的鲜美倒让我想起很多年前,在王府的时候,你带我钓鱼,你家花园小河里面生的鱼,都是这样肥美,后来我还特地到那里钓过,可是那些鱼,都不如当初的味道了。”
听了这话,君怀瑾忍不住哈哈大笑,“你难道到现在也不知道,小河里的那些鱼,是为了哄你开心,我特地提前扔里的吗?”
沈渔手里的筷子停了一下,仔细回忆起来,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北方天寒,哪里会生南方的鱼。
沈渔觉得自己受到了智商的侮辱。“骗我很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