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桌上摆放着食盒,兴奋得起身要单腿蹦到桌前,却忘了昨日高强度的马球赛导致现在混身酸疼,饥饿体虚,没蹦两下就直接倒在地上。
看着不远处的食盒馋虫挠心也是发挥了锲而不舍的精神,干脆不起身,就这样蠕动着向前爬去。
以致当羽铮听到响动进门来,就看到某人趴在地上做伸展运动,一二三四手乱挥,单脚乱蹬亦步亦趋直往前挪。
浅玥顶着睡了一夜鸡窝般乱糟糟的头发,白一块黄一块小脸像位疯婆子般,直愣愣的看着羽铮,屋内有种窒息的感觉,忙笑着解释说:“呵呵,一二舒动筋骨形体好,三四精神抖擞体不虚。”
边说还挥动手臂蹬几下腿,看着羽铮眉微蹙面容愈沉,隐有裂变之兆,叹口气埋着脸直挺挺躺在地上装尸体。
须臾便羞愤冒出句,“想笑就笑,从小多少次在你眼前大现眼,你表面上泰然自若不动声色,暗地定是笑抽了,别忍着,对身体不好!”
说完就不生不息把自个当死人,埋首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轻抬头见羽铮也蹲了下来,往上就对上一双有流彩溢出狭长双眸,抿着薄唇,神色冷冷若无其事,但总觉得有什么缓缓流淌而来,柔柔的叫人摸不着。
“起来吧,你这样叫人见了能吓傻半条街的人。”
羽铮说着伸手把人扶起,浅玥气鼓鼓的没作强辩,任由羽铮扶着走到桌边坐下。
理了理蓬乱的头发,迫不及待的打开食盒一看双眼放光,正打算大快朵颐,见羽铮已坐于对面,暗搓搓的瞟了眼,把食盒盖上。
她有时真希望把最好的一面呈现在他面前,往往天公不作美尽出洋相,真不希望被厌弃。
忍着肚饿,一本正经说:“羽铮,来我房内有何事!”明知故问。
羽铮平静如常,未做回应,到是望向榻边一截木杖,又看了眼靠在榻边那日被萤煌弄坏的屏风,一室静谧。
浅玥没说话安静的欣赏着羽铮如霜如水堆砌的容颜,一个眼神一个回眸,不似碧桃春风拂面惊艳时光,不似夏荷娇媚婀娜多姿,到是一株深谷幽兰清雅寂然,一卷流动的山水丘壑,极有韵致,到令人贪念徘徊流连忘返。
对浅玥这般直愣愣的盯着自己愣神,羽铮到是神情自若,“你不饿吗”
浅玥想也没想就答道:“看着你,就不饿了!”反应过来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双手搓着食盒边缘,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还是身子实诚,“咕噜噜”一阵响,打破一室低沉窒闷。
羽铮叹口气,看着变身成大熟虾的浅玥,低语:“矮葱!”
浅语听了一怒,抬头娇嗔道:“我是矮,全身上下没二两肉,但我现在还没长成熟,等将来我定是身姿修长纤细,风姿绰约的大美人!你没见我那几位兄长都是俊朗风雅之辈!我也不会差的。”最后那句说得极为笃定的。
羽铮当没听到起身去角落里翻捣,淡语道:“食量大过同龄人,光吃不长。”
浅玥听了气鼓鼓的,看了眼榻前多出来的木杖,想是羽铮给准备的,恨不得拿木杖给他使个绊子什么的。
碍于肚饿懒得开口便打开食盒,拿着胡饼便啃了起来,隔了夜吃起来又干又硬,喝了口杯盏中昨日的凉水,噎得难受。
就见羽铮不知从哪儿拿出炉子点燃,把馎饦汤先倒入瓦罐中煨着,之后用铜甑来蒸通花软牛肠,羽铮做这些不慌不忙,一步步有序完成。
煨好了馎饦汤直接放到浅玥面前,顺便用炉子煮茶,一会儿的功夫,满室生香雾气腾腾的。
漫漫氤氲中浅玥双眸如星子般明晃晃的,把饼撕碎了丢到汤中,也顾不得烫便大口吃起,腮帮子鼓鼓的,刚咽下去,舒口气说:“君子远庖厨,没成想你还会烹饪,真是好!”
羽铮神情温淡,“吃完再语。”
浅玥实在肚饿,吧唧吧唧吃饼喝汤,见通花软牛肠已蒸热,用筷子拣出一块刚要塞入嘴中,看对面羽铮的双眸中也似侵了道水雾,把筷子伸到羽铮面前,“你要不尝尝!”
羽铮摇摇头,把煮好的茶到入杯盏中就喝了起来。
浅玥把软牛肠大块大块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是油,很是爽快,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矜持端雅,一会儿的功夫风卷云残吃个精光,还有些意犹未尽,用帕子擦擦嘴,顺手抄起杯盏倒了茶呷了口,“现在就可畅所欲言了!”
碎碎时光里
这时门外一阵敲门声,柄礼直接推门而入,人未至就听到说话声,“珞熏就是太细致,既然碧君和羽铮兄都在屋内,还敲什么门,又不是藏了小娘子。”
进到屋内,看见浅玥满面春风的笑道,“呦,碧君早啊,伤可好些了。”
浅玥正想说歇息了一晚,精神恢复大半,就见柄礼瞪着眼叹道:“啧啧,怎么这副模样,往外一站就是灶神转世,不过你这儿炊具还真齐全!没少开小灶。”
浅玥看看羽铮,心照不宣的笑笑,便问:“柄礼兄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卓遥兄的伤可有好些!”
“我这儿不是先来看过你,正好见了珞熏,现在见你能吃能喝,等会儿再去看看卓兄!”
浅玥了然看看这些新进结交朝夕相对的友人,欣慰道:“这会马球赛还真是劳烦诸位出力出资,等大家伤好了,一定请大伙儿好好耍耍不醉不归!”
柄礼爽快笑笑:“那是自然!不把你榨干才怪,不过得等月末大考完毕,那时有的是时间。”
珞熏温和笑道:“是没两天就月考了。”
羽铮神情寡淡欲言又止。
经柄礼这么一提浅玥到想起有这么一茬,月考就在大后日,这几天想来已有数人挑灯夜战发奋苦读。
柄礼见浅玥精神气佳,便要去卓遥处,浅玥忙说要一同去,只是不好意思让大家稍等自己盥洗打整番。
说完就愣愣看着一屋子杵着不动的人暗暗叫苦,这回羽铮难得发话,“都出去吧,陋室狭小拥挤,某人不好发挥。”
珞熏笑着提道前日得了副名画邀柄礼去屋内观赏,两人一同去了隔壁,羽铮把榻边的木杖递给浅玥,便出了门去隔壁欣赏画卷。
浅玥也没敢耽搁太久,杵着木杖很快的的梳洗换衣,弄好后对着镜子一照,神清气爽。
便杵着木杖在几人的照顾下步出院外,边走边问珞熏:“刹影伤势如何。”
珞熏温和说道:“兽医来看过,上了药伤口也包扎,家中仆人会细心照料,至少要休养数月伤势才能好全。”
浅玥叹口气:“那天腿脚好利索了就去看看,到是萤煌的那匹玉骢马不知后来如何?”
想到这儿似乎遗漏了什么,灵光一现说道:“秋露,怎么把它给忘了!”
虽说这马脾气臭爱任着性子胡来,但那会儿却给对手猝不及防。
羽铮听了步伐一顿略有迟疑,缓缓道:“似乎是忘了留在马球场中。”
浅玥杵着木杖便要掉转方向去马球场,转过身就意外撞见一人。
姬萤煌大眼低垂,这一早他无心去学堂或是文学馆晃悠着就来到了羽铮屋舍院落,正迟疑着要走,就见他们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向外走来。
他急忙站到侧面一排矮竹后,看着他们走远,犹豫着慢吞吞的缀在后面,听他们谈到玉骢马眼色一黯,抬头时就撞见一众都转过身子看见了他,各种探究惊异眼神。
他把头抬起,神色凛然,缓缓道:“你那叫秋露的马,我把它牵到马厩中,你自个去寻便是。”
向前走了几步,头半仰着,瞟了眼浅玥便转向前方晴空,矮矬子变矮瘸子依旧不讨喜,不情不愿的说:“欠你的五个金饼子改日给你!”
浅玥一顿,想到当初随口一说,这小子还当真,“当初约好的打满十五筹,都未做到,赌约自是作废,再说债主不好当,要是位小娘子来自是极好。”
“哼,满脑活色生香,说过的话岂能当作是屁。”
真欠抽,浅玥应付道:“行行行,你愿怎样就怎样,到时拿着这些金饼子去学堂知会声考核完请所有人去海吃海喝番,总行了吧。”
萤煌听了一甩袖袍悻悻向前走去,走到羽铮面前就蔫了,怏怏的,吞吞吐吐字斟句酌说:“昨日多谢羽铮相救,但有需求,翻山越岭定然相赴。”话说真诚不虚伪,含着少年人纯粹的重信一诺千金,没等羽铮做出回应就灰溜溜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