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她此语,殷轻衍偏头一笑,墨色的瞳仁里却是满满的挑逗,“兮兮想哪去了?我不过是想同你说说话。”
“天已这么晚,”暮熹一语戳破他这显而易见的谎话,“可不是说话的时辰了。”
殷轻衍见瞒她不过,反下榻来,硬拽着她脱衣上榻,两人窝在被里,他方侧身向里,瞧她,道:“兮兮可还记得,你可已经把夫君的名分给我了。既为夫妻,可不该同床共枕么?”
“一同睡觉倒是可以,”暮熹拗不过他,只得立言道,“可你再不许对我动手动脚了。”
殷轻衍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算作了应答。而后,起身去吹熄了蜡烛。
……
半个时辰后。
“殷轻衍,你混蛋!”熄了灯的房里忽地传出一道呵斥声,惊得在屋外喝着酒的沉沧和筇霖忍不住往她屋里侧目,面面相觑后,方意领神会。
公子也可算碰着对手了。
自他们相识以来,还没见过有人敢这般呵斥他的。
一片漆黑的屋内。
暮熹猛地将贴在她嘴唇上的人一推,气呼呼地发问:“你方才不是应了我么?不动手动脚的。”
殷轻衍闻言,语气似有万分委屈,“兮兮说的这是何话?我哪里就动手动脚了?既没动你手,也没动你脚。”
“你碰我唇了。”
一阵缄默过后。
他强忍着笑意,一字一句在认真说道,“兮兮只说不许我动你手、动你脚,可没说不许动你唇。”
“……”狡辩。
说你不过,还逃你不过?
暮熹起身,把枕头往对面一扔,正言厉色道:“老规矩,你睡这头,我睡那头,谁也不许越了谁。”
殷轻衍见她这般,便点到为止,应了她所言。
又过半晌,知她仍未睡着,便开口探言,“兮兮,明日我便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娶你进门,何如?”
若能立时定下,倒也邃了他的心,拖得越久,变数反倒越多。
东宫,总归是他的一个心病。
暮熹听他言语里毫无戏谑之气,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成亲?她从东宫出逃,为的是览遍九洲山河,如风如云般自由徜徉。
而成亲,会成为她人生的另一个枷锁么?
殷轻衍见她久久未答,自是明白她心中的思虑,便好言说道:“与兮兮相较,我爱上兮兮的时日可要比兮兮早上许多。九洲的万里山河,倘或你愿许我机会,我自当奉陪到底。”
“你虽如此说,可我心里到底还有另一件烦心事,”暮熹坦言道,“一日见不到云绣,我便一日不得安心。”
自东宫一别,她与云绣已将近两年未有见面了。自她离了东宫,楼昀的人也必会分派人去寻她,若掣住了云绣,她亦将不得不现身。
心思这般细腻的阿轲,料他亦必能想到这一层。
殷轻衍翻了个身,缓声道,“你放心,我会命沉沧大力搜寻她的下落。若见着了她,届时,你可愿意?”
暮熹闻言,沉默了半晌,方道:“成亲若非枷锁,我自是愿意的。”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殷轻衍释然一笑,方安心闭眼睡去。
第28章 贪恋
殷轻衍的伤虽无大碍,却也在归忆轩足足养了一个多月方才痊愈了。
期间因殷轻衍记挂着云绣一事,早早地便催促着沉沧回蔺苧馆落实此事。
虽说殷轻衍脸上平平静静的,可却因沉沦与筇霖对弈一事,迟迟未得结果,因而回蔺苧馆落实找寻云绣一事,便也一再耽搁。
暮熹倒未觉有什么,先前也已等了许久,却也不差这一两日。
反是殷轻衍,见沉沧久久未能动身,却于一旁急上了头。
至有日一早,天方露白,睡梦中的暮熹恍惚中听得屋外的沉沧悲怆般地大喊一声,道是下了几日的棋盘竟散成了一团。
暮熹闻言,睡意也没了大半,敲醒身旁的殷轻衍,严声质问,是否是他的杰作?
却只见他往里翻了个身,眼都未睁地含着笑意道,“兮兮可别乱赖人,那是晚间风大,吹散的。”
呃……
“我来觅弧寺这般久,也从未见过这里吹过如此大的风。”能把整个棋般都吹散了?
“天下奇事多着呢,你睡得迷迷糊糊,哪里就能保定昨晚没个狂风。”
他说得有理,暮熹一时间也没了反驳之语。
那里殷轻衍只暗暗忖道:那可是关乎你公子我的终身大事,沉沧你个没眼色的,还在那磨磨唧唧,只翻你棋盘算给你面子了。
棋般如何会翻的,沉沧和筇霖亦是心知肚明。
自暮熹来了觅弧寺,筇霖便一直有奉命暗中护她,因而殷轻衍对暮熹之情,他可由头看至此,是而对自家公子此举,倒也无甚意外了。
反是沉沧,虽知他对暮熹有意,却未料往日那冷情至极的公子,竟对这女子那般着急。
也得于此,暮熹方才知晓,原这位公子沐泽,才是蔺苧馆的真正馆主。
管不得那般讲究,花钱倒似流水一般,如今她方知,那可是位大财主。
暮熹本以为,自她表明心意后,殷轻衍这戏精上头的习惯会有所收敛,却万万未料,比之从前,他反越发厉害了。
一日午后,筇霖往他房里送去了些蔺苧馆各地收集来的名单,殷轻衍便待在房里,至晚膳时分也未曾出来,暮熹怜他辛苦,特地至厨房做了碗红枣银耳糖水,又泡了壶金峻眉,方端进去给他。
只见殷轻衍低眉翻着书,神色认真,似丝毫不知她进来。
暮熹好奇,绕过书桌,至他身旁,方欲低首瞧他在看些什么,殷轻衍却忽地抬眸,侧首望她,低声笑言:“兮兮贪恋我美色,想趁我不注意,偷亲我呢。”
“……”
“兮兮别害羞,你要亲,为夫怎会拒绝呢?”言说间,便要伸手来拉她。
暮熹一把拍掉他伸来的手,冷声言:“你这戏精上头的毛病可该改改了。”
殷轻衍微一挑眉,不满地道,“我哪里戏精上头了?为夫我这般努力地挣钱养家,兮兮难道不该给个吻,以表嘉奖么?”
说毕,他拉着暮熹,把脸凑了过来。
暮熹本想挣脱,殷轻衍却死死地拽着她不放。
她无法,只得顺了他的心,弯腰,方想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殷轻衍却忽地转头,暮熹反应过来时,两人却早已进入舌吻的状态了。
犹似过了良久,殷轻衍满意地松开了她,笑道:“兮兮还说不是想偷亲我?”
“那是你忽然转头。”
“我见你久久未动,本来是想问你的,只未料方一转首,便让你得逞了。”
呃……
理由倒是极多。
又一日,两人闲来无事,加之已至冬季,梅林那处梅花盛放,暮熹眼见梅花落满一地,倒觉可惜,因而提议用梅花酿上几壶梅花酒,藏在地窖下,来年便可拿出来吃了。
殷轻衍闻得此举,自是大举双手赞成。适而两人便携了篮子前往梅林,欲要选些上好的梅花。
可梅树虽多,长得好些的花瓣却生在高处,抬头可摘那些不是被虫子咬过,便是被风干了大半,酿出来的亦非好酒。
暮熹思量了半晌,往殷轻衍瞧了瞧,又将他上下细细打量了番,方道:“你身手好,爬树也利落,倒不如上去摘些下来。”
殷轻衍反笑道,“你夫君是何等人?摘个花罢了,又岂需爬树?”
言说间,殷轻衍忽地揽住她的腰,飞身往梅树的高枝上而去,暮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忙搂住他的脖颈,好稳住自己的身子。
可殷轻衍倒似故意一般,暮熹只感觉她脚方踏在树枝上,身子且未稳住,他放腰间的手却忽地一放。
出于身体本能,她猛然一惊,不自觉地把身体的重量往他身上一放,双手及时地抓住了他胸口上的衣襟。
此时方稳住了身子,暮熹往下瞧了眼,轻声地呼了口气。
“此刻还是太阳高照之时,便是贪恋夫君的美色,兮兮也该矜持些。”幽幽的声音自头顶上空传来。
暮熹一惊,抬眸一瞧。
呃……
遮挡殷轻衍胸口的衣衫被她扯开了大半,胸前的肌肤毫无遮挡地显示在她眼前。
而此刻,她的头离他的胸口不过半厘远。
暮熹霎时间红了脸,虽说常与殷轻衍同躺一张榻上,却也未曾见过他的一寸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