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大爷，请问这两只鹦鹉平时有没有接触过乐器之类的物件，比如铃铛什么的？”
曲大爷挠着头，十分肯定地说：“没有，胡先生交代过，这两只鹦鹉对声音特别敏感，尤其是对铃铛。之前隔壁邻居家的猫溜进我们的院子里，两只鹦鹉听见它脖子上的铃铛声，躁狂得够呛。要不是当时两只鹦鹉用铁链拴着，估计那只猫都被它们啄死了。”
遇杉得到这个答复，心里便有了底儿。
金刚鹦鹉养在后院的宠物房里，这间宠物房有大约一百平米，里面放着绿植、鸟窝和各种鸟类食品及玩具。平时鹦鹉圈养在这里。
今天因为警察要来调查，曲大爷把它俩都拴了起来，免得惹事。
“曲大爷，你把它们脚上的铁锁打开吧。”遇杉说道，“方便我们进一步调查。”
曲大爷好心劝道：“你们可得小心点，这两只鹦鹉的脾气可凶了。”
“我们明白，会小心的。”遇杉道，“小李，把箱子里的安全帽和手套拿出来，咱俩戴上。”
曲大爷疑惑地看着遇杉和小李戴上安全帽和厚手套，心想这防范措施做的还真是到位。
过了一会儿，曲大爷把鹦鹉的脚链打开了，两只鹦鹉悠然自得地飞到食盆前，嘎嘣嘎嘣地吃起了鸟粮，对两位警察毫无兴趣。
遇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金属铃铛，握在手中，用不轻不重的力量匀速摇晃起铃铛。
“叮叮当……叮叮当……”
清脆的铃声在空气中回荡。
霎时间，两只鹦鹉停止了进食，像疯了一样朝遇杉扑去。
遇杉身手敏捷，成功地躲过了鹦鹉的前几个回合的突袭。突然，他迅速将铃铛抛到室内一个无人的角落，两只鹦鹉这才逐渐停止了攻击，恢复了平静。
“遇副队，刚才的场景都用手机录下来了。”小李说道。
“谢谢你，小李。”遇杉朝小李做了一个抱拳的手势。
遇杉之前对金刚鹦鹉可以受声音控制而袭击人的事一直将信将疑。刚才这么亲自一试，这才深信不疑。
而且整个过程用手机录制下来，以后和胡金水交涉也是有力的证据。
人民医院住院部某房门口，站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是黎帆。
“胡先生。”黎帆轻轻敲了敲门，面露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说道，“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胡金水惊愕地抬起头看了眼黎帆，寻思着肯定是因为视频的事，宇文海荣派秘书黎帆来找自己寻仇了。
“黎秘书，是宇文老弟让你来的吧？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我对不住宇文老弟！”胡金水咬着嘴唇，愧疚地说，“等我出院了，一定要把那个上传视频的龟孙子找到，不信整不死他！”
黎帆打量着胡金水的表情，缓缓地走到病床前。他拉了一把椅子，在病床旁坐了下来。
“不是宇文海荣让我来的，是我自己想来看你的。胡叔叔，难道你没觉得我长得和你一位故友有那么几分相似么？”黎帆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胡金水，说道。
胡金水震惊了，他疑惑地张着嘴，端详着黎帆，却不知他说的故友是谁，更不解黎帆为何突然改口叫他胡叔叔。
黎帆冷笑了几声，站起身来，走到病房的窗边。他侧身依靠在窗台边，眺望起窗外的风景。
“胡叔叔，看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黎帆说道，“那我给你一点提示好了。我的第一个棒球手套，还是六岁时你送的呢。”
胡金水楞了一下，皱着眉头陷入沉思。过了大约二十秒，他终于在尘封的记忆里搜索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像，是一个可爱的大眼睛男孩。
瞬时间，胡金水像触电一般，全身一哆嗦。
“小鹤？！你是小鹤？”胡金水难以置信地望着黎帆，嘴唇和肩膀都在颤抖，“小鹤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是你？”
胡金水越发感到背后发凉。如果黎帆真的就是杜泊鹤，那这六年来他和宇文家都生活在杜泊鹤的监控当中。他再联想起最近宇文家发生的一系列厄运连连，恰好又印证了宇文海荣身边有内鬼埋伏。
黎帆转过身，眸光微狭，视线像利剑一般射向胡金水：“这二十多年，你梦见过我爸么？你每天能睡得安稳么？我爸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而你，却为了简淑凤，剽窃了他的芯片成果还谋害了他的性命。为了事情不被暴露，你竟买凶害死了我妈和我妹。”
“你妈和小雁的死和我无关啊。”胡金水冤枉地说道，“你爸死前，你妈已经和你爸离婚了，她和小雁当时在外地，我没有对她们下手。正是因为她们遇害了，我想着你爸从此也了无牵挂，才…… ”
黎帆轻嗤一声，目光挑衅：“才对他下了毒手？才剽窃了他的研制了五年的泊隐芯片？”
“小鹤，当年你奶奶说你失踪了，还去派出所报了案。怎么，怎么你改名换姓变成了海归博士？”胡金水百思不得其解。
第60章 神隐（60）—— 补偿
黎帆居高临下地睨视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胡金水，视线阴沉，厉声道：“当年我爸妈和我妹都突然间没了，我奶奶担心我这根独苗也遭恶人迫害，所以故意对外宣称我失踪。我没走失，而是被国外的表姑表姑父收养了。他们膝下无儿无女，于是我改了姓名，和他们一起去了 A 国。”
胡金水这才恍然大悟。
“小鹤，你和小时候的模样一点也不像，变白了变俊了。你不说的话，我恐怕永远都猜不到。”胡金水感慨道，“你的眼睛越发像你妈了，你妈当年是个难得的美人，可惜红颜薄命。”
“我妈和我妹真的不是你买凶谋杀的？”黎帆将信将疑地问。他死死地盯着胡金水的表情，生怕错过分毫的微表情。
“真的不是我干的，我发誓！”胡金水信誓旦旦地说，“我再混蛋，也不至于害了你全家。当时宇文海荣大张旗鼓引资搞芯片研发，实验却屡屡失败，最后只能忽悠投资人，用国外买来的高级芯片冒充自制芯片交差。谁知很快他就被实验室的学徒举报，几乎就要官司缠身、身败名裂。那时简淑凤带着两个孩子，要是家里少了宇文海荣这个顶梁柱再背上一身外债，他们娘儿几个就活不下去了。”
“呵呵，为了让你的老情人，哦不，你同父异母的姐姐活下去，你就断了我们家人的活路？！”
“我亏欠淑凤太多，我有愧啊。”胡金水的额头上覆了一层密汗，他含着眼泪说道，“起初我找杜珂商量过，提议让他和宇文海荣合伙一起推出芯片，让杜珂当公司老大，但是杜珂不同意。你也知道你爸这个人，智商奇高但是性格孤僻又一根筋，倔起来谁也劝不动。当时，我其实也在犹豫，但是你妈和你妹突然意外身亡，你爸得知后痛不欲生，我看他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所以，所以才……”
“所以才送给我爸那个挂着致命铃铛的钥匙扣？又借口去外地出差，把你的两只金刚鹦鹉寄养在我家？胡叔叔，你真是步步为营啊。”黎帆讥讽道。
胡金水哑口无言，惭愧地低下了头。
“小鹤，我和简淑凤的视频，是你传到网上的么？之前绑架我的人里，也有你吧？”胡金水问道。
“胡叔叔，你作恶多端，那视频我不传也有别人传，就算我不绑你也有别人绑你。”黎帆拒绝正面回答。
“唉，对，我恶人有恶报，脸被划花了，又得了前列腺癌，现在更是被世人耻笑。恐怕以后出了院，也没多少天好活了。小鹤，不管是不是你，绑架和传视频的事我都不会追究什么，我没那个资格。你要杀要剐，都随便吧，我不反抗。”
黎帆冷冷地打量着胡金水，没有回应。大概因为刻意的沉默比直接发怒更有威慑力，胡金水小心翼翼地瞥了黎帆一眼，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过了半晌，黎帆走到胡金水身边，俯下身，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你剐你？我都嫌脏了我的手。你去自首吧，主动坦白没准能判个死缓。据我所知，刑侦大队的警察已经掌握了你很多犯罪证据，你已经在劫难逃了。”
胡金水下意识把身子往后挪，手指死死捏住被褥，颤抖着说：“小鹤，我都听你的，一会儿我就给警察局打电话自首去。可是，小鹤，有一点我必须要澄清，你妈和小雁真的不是我害死的，我根本不认识凶手，绝对没有买凶杀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