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简淑凤又图胡金水什么?以她的金钱地位,即使找情人,也完全可以找一个年轻英俊的帅小伙,为什么偏偏垂青于一个和她几乎同龄的老大爷?”遇杉话里有话地问道。
“他们之间有什么利益纠葛我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胡金水和简淑凤曾经是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只可惜,两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才从各自父母口中得知,他俩是同父异母的姐弟。”
“同父异母的姐弟?!”遇杉震惊了,诧异地反问道。
“对,他俩从小就是邻居,两家人住在同一个职工大院里。简淑凤的爸爸是工厂的领导,生性风流,跟许多已婚女下属都有一腿,其中包括胡金水的妈妈。”胡太太用嘲讽地语气叙述着,一副鄙视的模样。
遇杉明白了,胡金水和简淑凤原来也是一对被命运捉弄的苦命鸳鸯。
遇杉转移话题道:“那你听胡金水提起过一个叫张莹的姑娘吗?张莹的弟弟说,胡金水教唆两只金刚鹦鹉,袭击了张莹,促使她跌落楼梯坠亡。”
“我没听说过张莹这个人。遇副队,其实你应该看得出来,以我和胡金水之间疏离的关系,他即使做了什么事,也不可能放心告诉我。”胡太太坦然地说,“不过,胡金水确实养了两只金刚鹦鹉。那两只鸟养了有将近三十年,是他的宝贝疙瘩。两只鸟只跟胡金水一个人亲,其他人都不搭理,包括家里的饲养员。”
“这两只鹦鹉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吗?比如遵循声音指令之类的。”遇杉道。
“那两只鸟能听得懂不少人话,至于会不会根据声音去谋杀人,我反正没见过。”胡太太说道,“这种鹦鹉脾气暴躁,破坏家具是常有的事,时不时还会误伤人,我还被它们啄过好几次呢。唉,真是讨厌死那两只破鸟了。本想着胡金水这次如果没抢救过来,我回家立马把那两只鸟轰走。”
“今天的笔录就做到这里吧。我们明天上午会去你家和饲养员聊聊。”遇杉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晚上七点,白卉和遇杉在披萨店碰面。
“牛排芝士披萨是销量冠军,水果色拉和奥尔良烤鸡翅的网评也不错。这些都点上吧,我请客。”遇杉向白卉介绍道,他默默留意着白卉脸上的神情。
白卉专注地翻阅着菜单,貌似心情已经被美食平复了。
“我还要一杯百香果柠檬茶和一个芒果慕斯。”白卉单手撑着下巴,舔了舔嘴唇说道。
没一会儿,菜上齐了。遇杉低头吃着水果沙拉,几番欲言又止。
“遇杉,你是不是打听到那栋别墅的消息了?”
“你怎么知道我查到了?”遇杉有些意外。
“我可是靠这份技术混饭吃的专业人士。”白卉放下手里的刀叉,苦笑道,“我偷偷酝酿了好一会儿情绪,你放心说吧。”
第58章 神隐(58)—— 问
白卉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咕咚咕咚"咽下几口纯净水。她勉强地笑了笑,想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然而身体却不自觉地小幅度扭动。
遇杉面色如常,却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很清楚白卉此时的乐观只是自我保护的伪装。
“二十多年前,胡金水涉嫌谋杀的一位硬件工程师,名叫杜珂。而杜珂,曾经是费云逸现在持有的那栋别墅的主人。”
“费云逸告诉我,他买房子时,房屋中介说房主是一位老太太。”白卉气若游丝地说。明明刚喝过水,此时却仍觉得喉咙异常干涩。
“老太太极有可能是杜珂的母亲。杜珂死后,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他母亲,但老太太十多年前已经去世了。”
“杜珂没有妻子和孩子吗?”
“杜珂结过婚,有一儿一女。不过在出事前的三个月,杜珂和妻子关倩离异了。之后关倩带着五岁的女儿去 D 市生活。可惜,在杜珂坠亡的前几天,他妻子和女儿在 D 市被歹徒杀害,而且小女孩的遗体一直没有找到。”遇杉的声音清冷磁沉,眸光中闪烁着怜悯与惋惜。
白卉目光空洞、嘴唇颤抖,半晌才艰难地挤出一句:“那他儿子呢?”
“杜珂出事之后,他十岁的儿子杜泊鹤在放学路上突然失踪,之后再也没有音讯。”
白卉感到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仿佛即将冲破血肉禁锢从里面蹦出来。她的牙齿几乎将下唇咬出血痕:“杜珂的女儿,难道,难道是我?”
“杜珂的女儿叫杜隐雁,大雁的雁。她的生日是十月六号。”遇杉没有直接回答白卉的问题,而是陈述了所知的事实。
听到这里,白卉感到自己的瞳孔在剧烈震荡。连续三年,每当十月六号,她都会收到一只木雕大雁。原来,那一天是杜隐雁的生日,而她,极有可能就是杜隐雁本人。
“我用手机拍了一张杜珂一家四口的合影。”遇杉把手机放在白卉面前的桌上,“照片拍摄于是杜珂出事的前一年,也就是杜隐雁四岁的时候。”
白卉迟疑地看了遇杉一眼,心悬在嗓子口,脸上充斥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张皇不安的纠结。接着她深吸一口气,捧起遇杉的手机,将涣散的目光集中在手机屏幕的相片上。
照片里,杜珂和关倩看起来三十五岁上下,两人郎才女貌、十分登对,但表情却显得生疏而僵硬。杜珂牵着大儿子杜泊鹤,关倩则抱着小女儿杜隐雁。相片里的幼年杜隐雁,板着个脸,神情颇显呆滞,丝毫没有 4 岁孩子的顽皮和活泼。
白卉盯着照片里的杜家人,手指划拉着图片,一会儿放大一会儿缩小,一言不发地端详了足足五分钟。
“如果之前不是你养父母家,见过你五岁时的照片,我或许不会留意到,照片里的杜隐雁和你颇有几分相像。”遇杉客观地说道。
遇杉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去白卉父母家时,见到过白卉五岁时的照片。照片里的小白卉,体型瘦削,眼睛虽大却毫无灵气,整个气质都显得十分萎靡,跟后来的白卉简直判若两人。
白卉继续保持沉默。她闭上眼睛,拧紧眉毛,试图努力回想五岁之前的片段,却依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白卉,我觉得你需要尽快找个时间,和白叔叔和钟阿姨好好谈谈。你是他们收养的,你到底是不是杜隐雁,他们应该清楚。而且,或许他们可以提供杜珂案子的重要线索。”遇杉伸出胳膊,握紧白卉冰冷僵硬的双手。
白卉缓缓抬起头,她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哽咽着点了点头。
遇杉和白卉驱车来到白旺民和钟兰家楼下。车熄火之后,白卉依然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丝毫没有下车的意图。
“遇杉,让我再想想。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和我爸妈说。”白卉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瑟瑟发抖。
“宝贝,即使现在不解开谜团,终究也是逃不掉的。这样吧,一会儿我跟你一起上楼,我帮你说。”
在遇杉的搀扶下,白卉下了车,两人走进了楼道。一楼楼梯口的天花板上悬着一盏白色的照明灯,冷色调的光线衬得白卉的肤色越发苍白羸弱。楼道里寒风猎猎,白卉外套的下摆衣袂被风吹起,她的念头也再次摇摆不定。
“要不我们回去吧,让我再好好想想。”白卉骤然停住脚步,她缩了缩脖子,言语中透露着祈求的意味。
遇杉将白卉揽入怀中,他拉起她的双手,将它们放进自己敞开的夹克里取暖。白卉呼出的热气透过衬衫传递到遇杉的胸膛上,他轻抚着白卉柔顺的长发,在她额头上深情地吻了一下:“与其继续诚惶诚恐地煎熬几天,不如今天水到渠成问个明白。胡金水虽然抢救及时,但难保不再出状况。有我陪着你,没什么过不去的。”
白卉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色逐渐缓和了。她慢慢挺直了脊梁,抬头看着遇杉温情的眼睛。两人对视的瞬间,白卉重新鼓起了勇气。
他俩牵着手爬上楼,来到白旺民和钟兰家门口,屋内传来电视的声音。白卉屏住呼吸,修长的手指弯曲,叩了叩防盗铁门:“爸妈,我和遇杉来看你们了。”
这时已是晚上九点,白旺民和钟兰正坐在沙发上看连续剧。
“闺女,你们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也没准备什么好酒好菜。这么晚了,吃过饭没有?”钟兰又惊又喜地跑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