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娣怔了一下，撇了撇嘴，说道：“就算知道吧，那又如何？我骂他几句，不代表我要绑架他或者杀他。”
遇杉问道：“那晚你几点下班？下班后去了哪里？有什么人可以证明你的行踪？”
“我那晚身体不舒服，十二点就下班了。之后我走去地铁站，直接回家了。我和我爸妈住一起，他们可以作证。”
“当晚你和胡金水吵完架，还有过接触吗？”
“我下班前，看见他还在喝酒，一边喝一边抹鳄鱼眼泪，让人看了恶心。于是走上去又说了几句。但是没吵起来。”
“说了什么？”
“我当时说的是玩笑话。他要当真了也不能怪我。”朱娣冷笑着说，“我告诉他，酒吧出门右手边有个没人的房间，要哭去那里哭，免得被人看见笑话。”
遇杉皱着眉头问：“你说的那个房间，是不是那个正在重度施工的工地？门口挂着禁止入内的告示。”
朱娣不置可否，说道：“我随口那么一说而已。我还经常骂人出门被车撞死，那些人也没死啊。当时我说了几句就下班了，之后胡金水到底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我完全不知道。”
遇杉质问道：“你做的这些秦悟知道吗？该不会是他指使你做的吧？你这么为秦悟打抱不平，和他有没有特殊的关系？”
朱娣一听秦悟受到怀疑，立即紧张了起来，说道：“我和胡金水吵架都是在秦悟离开酒吧之后的事，他当然不知道。他没有让我做什么，是我自己看不过去。我们俩是高中同学，那时是同桌，好哥们。”
遇杉注意到，朱娣提起秦悟时，眼里闪烁着温存，语气也柔和了。
“据我所知，秦悟是个同性恋，衣着打扮也很女性化。他准备做变性手术，而胡金水当晚给了他 100 万的手术费。你知道这件事吗？”
朱娣不禁握起了拳头，咬着嘴唇，说道：“知道。我听见过秦悟和胡金水的谈话内容，他们两个来过金枪鱼酒吧好几次，都是谈变性手术的事。只是我没想到，胡金水这个王八蛋，竟然同意自己唯一的儿子做变性手术，还给了手术费！”
“看来你不太支持秦悟做手术啊？”遇杉凝视着朱娣的神情，说道，“既然你说你和秦悟是好哥们，就应该支持他的决定吧？秦悟说自己的梦想就是变成真正的女人。”
朱娣突然捂住耳朵，像拨浪鼓一样摇着头，气愤地说：“不，他不想！那只是他的错觉！他从小没有爸爸，从小学起总被班里几个坏男孩嘲笑捉弄，那些小男孩殴打他、羞辱他，还让他扮成女孩。如果他不服从，就会遭受更多的毒打。整个小学六年，他都受到这样的虐待，所以才扭曲了他的性别认知。”
“秦悟的这些成长经历，都是他亲口告诉你的？”
“是的。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你是不是喜欢他？”遇杉一针见血地问道。
第46章 神隐（46）—— 登门拜访
“算是吧。我表白过，但是被拒绝了。他喜不喜欢我无所谓，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已经很满足了。”朱娣委屈巴巴地说，此时的神态倒是有几分姑娘家的样子。
“所以说，二十六号晚，你和胡金水吵架的真正原因是因为他给了秦悟一笔巨额手术费，而你不希望秦悟做手术。对吗？”
“对。他不能做手术，他会后悔的。我了解他。”朱娣突然脸红了，羞涩地说。
“怎么个了解法儿？我倒是好奇了。”遇杉听出了朱娣的话中有话。
“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和秦悟还有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去丽江旅游。因为他说自己是同性恋，我和他又是好哥们，所以那几天我和他住一个房间。晚上他看见我穿着轻薄的睡裙，会有反应。我故意挑逗他，他也有冲动。虽然他最后都克制住了，依旧嘴硬说自己是同性恋。”
这时遇杉被弄得一头雾水，如果真如朱娣所说，那秦悟的性取向确实值得商榷。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胡金水。如果胡金水那晚和得酩酊大醉，真的闯进施工区域，那尸体肯定留在里面。
遇杉赶紧调配警力，立即对施工区最近填埋的三个深坑进行挖掘。
“遇副队，之前警犬并没有闻出胡金水的气息，他真的埋在工地的洞里吗？”小李问道。
“胡太太报案时，离胡金水失踪已经过了将近三天。这个区域又在重度施工，水泥和沙土很可能掩盖了胡金水的踪迹。”遇杉解释道，虽然他心里也不是很确定，但是只要有一线希望也要把人找出来。
挖掘工作进行了一天，却依旧没有找到胡金水的踪影。同时，调查完朱娣当晚的行踪，证明她确实没有作案的时间。
于是，整个案件又陷入死胡同。
乔凝从跨年夜前就患上了重感冒，这两天一直在家卧床养病。
晚饭过后，乔厅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敲了敲女儿卧室的房门。
“小凝，睡了吗？没睡的话喝碗鸡汤补补身子。”乔厅长隔着房门关切地问。
“爸，进来吧。”乔凝道。她盖着被子坐在床上，倚着床靠背，捧着手机和宇文皓发微信聊天。
乔厅长小心翼翼地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打量着正专心致志和宇文皓发微信的女儿，心里却不是滋味。
“小凝，感冒了就要多休息，你在跟谁联系呢？是不是宇文皓？唉，你说你和谁谈恋爱不好，非找这么一个纨绔公子。宇文皓有个霸凌儿童的亲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想必家风好不到哪去。”乔厅长语重心长地说道，顺便搬了把椅子坐在乔凝床边，准备展开一番尊尊教诲。
乔凝放下手机，嘟着嘴辩解道：“爸，难道罪犯的亲戚朋友都是罪犯吗？小叔叔年轻的时候还因为打架斗殴被判过刑，后来不也照样改过自新了么？按照你这个观点，咱们全家也都粘上污点了。宇文皓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人，他是个真君子。”
乔厅长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小叔叔不一样，他后来皈依了基督教，有了信仰自然也有了约束。而且他一个普通工薪阶层，能接触到的诱惑也少。那些上层名流，被缉拿归案前哪一个不是乐善好施的正人君子？爸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俗话说富贵险中求，这些巨富们身后的龌龊事只会比你想象中更多。小凝，我劝你和宇文皓赶紧断了，他跟咱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过不到一块去。”
说罢乔厅长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相片，塞到乔凝手里。
“快看看，这是你小叔叔费了老大的劲儿刚给你物色的相亲对象。男孩跟你同岁，中学体育老师，个子高身体棒而且特别会干家务活儿。小伙子工资是不高，但是工作清闲有寒暑假。你工作这么忙碌，找一个顾家好男人最合适不过。”乔厅长一厢情愿地劝道。
乔凝瞟了一眼相亲男的照片，皱起了眉头。她咬着下嘴唇，把照片正面朝下扔到了一边的床头柜上。
“爸，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你怎么还到处张罗给我介绍对象？”
“你和宇文皓不是一路人，早晚得黄。你多给自己留几条后路总是稳妥的。”
“可是我只喜欢宇文皓，而且是非常非常喜欢他。说不来不怕你笑话，活了这么三十五年，他是唯一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
乔厅长见女儿这么一意孤行，不禁叹了口气，脸上都愁出了褶子，说道：“小凝，你跟他刚认识没几个月，能谈得上什么深厚的感情？说白了你就是看上他长得帅，以貌取人罢了。但是这么有钱又长得帅的男人，我怕你 hold 不住啊。咱还是找个踏实普通点的经济适用男，可以白首偕老。”
乔凝噗嗤一笑，拉着乔厅长的手，打趣道：“爸，我妈当年不也是看你长得帅，才下嫁给你的么。你自己得了长得帅的红利，还不许别人因为颜值高被喜欢了？”
乔厅长被女儿夸赞颜值高，甚是得意，之前紧绷着的脸也舒展开了。
这时大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正在客厅看电视的乔夫人闻声走去开门。
打开门，宇文皓和宇文海荣父子俩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门外。
“抱歉，打扰了。您是乔凝的妈妈吧？我是宇文皓的父亲宇文海荣，听阿皓说乔凝生病了，我十分惦记，于是不请自来，顺便送来一些水果略表慰问。要是你们现在不方便待客，我们放下东西就回去。如有打扰还请多包涵。”宇文海荣满脸诚意地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