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汇仁中学毕业的，和海荣集团的董事长宇文海荣是高中同学。一个半月前你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你们班里的每一个同学都收到了一个海荣集团寄送到家的礼包，礼包里除了海荣集团赠送的购物卡还有海荣集团的宣传手册和一套印有公司标志的便签纸。对吗？”遇杉问道。
冯大壮脸色惨白，嘴唇瑟瑟发抖。他弓着背、双臂抱着脑袋，依旧保持沉默。
白卉担心冯大壮会情绪崩溃，所以她的手一直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口袋里装着捆绑病人的束缚带。倘若冯大壮有过激反应，她随时准备从口袋里掏出束缚带约束冯大壮。
“我刚才已经派警员提取了你住院时个人物品上的指纹，指纹样本已经送往公安局法医处和这张便签纸上的指纹进行比对。中午之前应该就能出结果了。还是那句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遇杉告诫道。
冯大壮这才抬起了头，愤恨地望着遇杉，供认道：“是我干的。是我杀的那个姑娘。”
听见冯大壮认罪，白卉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半晌，白卉不解地问：“冯大壮，你为什么要杀害唐欣？而且还是用那么残忍的方式？”
冯大壮哭了出来，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着，说道：“算是因为仇富吧。”
“唐欣不是富人，她只是个从外地来 S 市闯事业的艺术家。她甚至没有车没有房产，只是依靠展览和表演过着普通的日子。”遇杉道。
冯大壮摆摆手，解释道：“我说的仇富是指宇文海荣。我嫉妒他有钱有势还有两个儿子。读高中的时候我和他是同桌，大家家庭条件差不多，是哥们。可是后来宇文海荣越混越好，甚至成了 S 市的首富。而我，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在修车行打工，因为人穷脾气差，熬到了三十岁才娶上媳妇。可是娶了媳妇又怎样呢，连个亲生孩子也没捞着。那天同学聚会上，宇文海荣又滔滔不绝地炫富炫儿子，我嫉妒。所以决定打劫几个姑娘，弄点钱补贴家用。”
“冯钢不是你的儿子吗？”白卉一头雾水地问。
冯大壮冷笑几声，轻蔑地说：“冯钢那个孽种，是我帮汪莉的前男友养的。当年汪莉是个大美人，可惜未婚先孕怀了前男友的孩子，却又遭遇了那个男人抛弃，最后才不得已嫁给了我这么个一无是处的穷鬼。”
“所以你故意将银行密码写在海荣集团的便签纸上，想趁机加害宇文海荣？然后又将唐欣的个人物品放进冯钢的车子里，让警方首当其冲地将冯钢列为第一嫌疑人？”遇杉问道。
冯大壮整个人靠在椅子后背上，目视着地板，面无表情地说：“我本是打算把那唐欣装进行李箱，让她沉入海底后不被人发现。可惜第一次杀人抛尸没经验，行李箱虽然挂上了铁链和铁架，但还是太轻，在海里浮了起来。我当时看见行李箱没沉入海底，就料到不久尸体会被发现。没几天冯钢大半夜跑来我们家讨钱，我便趁机把唐欣的物件放进了他的车里，想让这个小畜生顶罪。”
白卉凝视着冯大壮，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冯大壮曾扬言要一枪崩了自己，看来这恐吓并非空穴来风。
接着冯大壮交代了整个作案过程：
十月十三日下午两点，他开车去雅尚美集团位于郊区的总部接刚才参加完销售培训的汪莉。车开到雅尚美集团附近时的桦树林时，刚好看见在路边招手打车的唐欣。
他见唐欣身材长相俱佳，还背着一个挺时髦的香奈儿手提包，猜测这一定是个有钱的主。于是立马将车掉了个头，假装是黑车让唐欣上了车。
之后将车开进人烟罕至的桦树林，再逼问出唐欣的银行卡密码，之后掐死了她，把她放进后备箱。办好事后，他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前往雅尚美集团接汪莉。
送汪莉回海鲜酒楼上班后，冯大壮在自己经营的修车行里砍去了死者的头部和右腿，这么做一是因为体积太大装不进箱子，二是以免尸体发现后被人识别身份。之后他驱车前往 S 市两百公里外的海边进行了抛尸，谁知行李箱随着潮汐，又漂回了 S 市的萤火岛。
“唐欣的头部和右腿被你藏在哪儿？”白卉吸了一口凉气，问道。
冯大壮长叹一口气，红着眼睛说道：“在我的修车行里。修车行现在由一个伙计帮忙看着，你们可以去找他。修车行进门处有一个带锁的铁箱子，我将残肢装在里面，并灌上了水泥封存。”
“丧心病狂。”遇杉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评论道。
冯大壮突然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说道：“是我罪该万死！我对不起那个姑娘！但是我有狂躁症，是精神病，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我是个病人啊！”
白卉摇了摇头，注视着冯大壮，说道：“现在我真的不确定你是真的得了狂躁症，还是为了逃脱量刑伪装成狂躁症！你犯了命案，我们医院的鉴定结果没有法律效应，之后会有法医司法鉴定所的法医对你重新进行精神鉴定。”
冯大壮闻讯停止了哀嚎，他沮丧地趴在地上，之后便被守在门外的警员羁押上了警车。
遇杉随后带着警员和法医赶到了冯大壮经营的修车行，其实就是南区一间破败简陋的仓库。
修车行里生意冷清，一位穿着羽绒背心的伙计正坐在门口一个铁箱上，手里捧着个手机玩游戏。
“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大队的刑警。”遇杉自我介绍道，目光惊愕地停留在了伙计屁股底下那个上了锁的铁箱上。
伙计见到刑警，吓得赶紧站了起来，哆嗦着说：“警察同志，店主病了在住院，我是临时过来帮忙的。很多事我也不知道，我是新来的。”
遇杉和警员在狭小的修车行仔细勘察了一圈，确认屋里只有口门那么一个带锁的铁箱。
于是遇杉对伙计说道：“我们怀疑这间车行曾是一起凶杀案的现场。接下来法医会在这里进行检验。另外我们需要带走你脚边的这个铁箱。”
伙计腿都软了，刹那间跌坐在铁箱上，张大了嘴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小伙子，坐哪儿也别坐这个箱子上，这可是重要证物。”遇杉隐晦地提醒道，心想若是这伙计知道箱子里装了什么，估计要留下终身阴影。
说着遇杉无奈地把伙计从铁箱上扶了起来，然后喊来两名警员将铁箱抬上警车。
冯大壮刚被警车押走没多久，汪婶便赶来精神科接冯大壮出院。
白卉将汪婶领进办公室，将冯大壮涉嫌命案并被警方逮捕的事告诉了汪婶。
第35章 心魔（35）—— 飞来横祸
“你们肯定是弄错了！我家大壮是刀子嘴豆腐心，怎么可能杀人呐？！”汪婶拍着桌子哭嚎道，“你们还我老公！没了冯大壮，我一个人的工资怎么养活儿子！”
白卉递给汪婶一张餐巾纸，让她擦擦眼泪。可是汪婶不依不饶地继续哭天喊地，那架势似乎随时准备一头撞墙一死了之。
这时汪婶的手机响了，她用袖子擦了把鼻涕，接听了电话。
不多时，汪婶的眼睛睁得跟铜铃一样圆，犹如遭受晴天霹雳一般从椅子上跌落到地上。
挂掉电话，她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座石雕，一动不动地倚靠着桌子瘫坐在地上。
“汪婶，你怎么了？”白卉担忧地问，想着要不要叫护士进来把汪婶抬去看急诊。
汪婶目光呆滞地看了看白卉，沉默了大约一分钟，突然趴在地下用拳头猛锤地板。
汪婶撕心裂肺地咆哮道：“刚一个跟我一起卖惊鸿水的老姐妹告诉我，雅尚美集团的高管们卷款而逃了，警察正在公司总部查封整个办公楼。怎么会这样？！棺材本全投资了惊鸿水，账上那些闪钻币如今一钱不值，我干脆死了算了！”
白卉赶紧上前去扶汪婶，劝道：“汪婶，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现在情绪非常不稳定，要不我扶你去找医生看看？”
汪婶一把推开白卉，噌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往外跑。
白卉追了上去拉住汪婶，担心她寻短见，问道：“汪婶，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雅尚美总部，我要去找他们把钱要回来！拿不到钱，我从他们办公室和厂房里搬回点值钱的东西也好!”汪婶捶胸顿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