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白卉凑上去，在遇杉的脸颊留下了深深一吻。
次日上午，白卉回到精神科上班。
心外科的医生差人给白卉送来一张会诊单。白卉刚扫了两眼会诊单上的信息，突然听见办公室门外传来一声怒吼。
“谁是白卉？！给我滚出来！老子今天要一枪崩了她！”
白卉心头一紧，想着自己在医院里也没得罪过病患，怎么门外有人要一枪崩了自己。
她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领子，推开办公室大门探出半个身子往走廊上查看。一位身材魁梧的老大爷气势汹汹地在精神科门诊部的走廊上徘徊。
白卉打量着这位脸红脖子粗的老大爷，脑海里飞速检索记忆库里的所有人脸，两秒过后她很确定自己跟这位癫狂老大爷之前素未蒙面。
“大爷，白卉今天休假，不在医院。你找她什么事？我可以帮你捎个信儿。”白卉灵机一动，决定暂时隐瞒身份。
老大爷气得八字胡都在颤抖，他猛地一跺脚，指着天花板就开始破口大骂：“我得了心梗，本来好端端地在心外科就诊，那王八蛋医生非说要安排白卉来心外科给我会诊。我一打听，白卉是个精神病医生，他奶奶的他们竟敢把老子当精神病？！”
白卉这才明白刚才自己看的那张会诊单上的病人正是这位老大爷。会诊单记录着这位老大爷脾气狂躁并伴有严重失眠，疑似精神出了状况，需要白卉明天去心外科会诊。
“大爷，请冷静。这会诊是心外科的医生安排的，根本不关白卉的事啊。”白卉辩解道。
正在这时，走廊里传来徐医生字正腔圆的呼喊，他迈着八字步款款朝白卉走去，吆喝道：“白卉，我刚从法国度蜜月回来，给你带了一瓶鹅肝酱！”
徐医生度蜜月时将四个病患托付给白卉，这瓶鹅肝酱算是表达谢意。
这纪念品本可以默默地送，但鸡贼的徐医生一向是做了好事必留名，故意大声喧哗让其他同事听见。
“好哇，原来你就是白卉？！竟敢骗老子，机关枪崩了你！”
老大爷顿时发觉自己被戏弄了，于是不依不饶地作出机枪扫射的姿势，三步并两步地朝白卉扑去。
白卉灵活地侧身一闪，冲出办公室往走廊上跑。
老大爷猛地一扑，不想没逮到白卉，却正好跟徐医生撞了个满怀，并扑通一声把徐医生扑翻在地。
“咚”地一声，玻璃瓶装的鹅肝酱砸在徐医生脑门上，然后又从他脑门弹起，朝走廊的尽头滚去。
此时老大爷的注意力突然又被滚落的鹅肝酱吸引，扔下白卉和徐医生，弓着腰追着鹅肝酱一路小跑。
鹅肝酱滚到了一位穿着黑布鞋的大婶脚边，这位大婶大约五十上下，身姿挺拔，面容姣好又透着泼辣。
大婶一只手拧着老大爷的耳朵，呵斥道：“冯大壮，一下没看住你，您怎么跑到精神科来闹事啦？赶紧跟我回病房！”
大婶名叫汪莉，人称汪婶，是老大爷冯大壮的妻子。
“莉莉，我在病房里憋得慌，出来转转溜溜弯儿。这就跟你回去，别生气。”冯大壮缩着脖子讨好地说，高大威猛的冯大壮其实是个妻管严。
汪婶这才松开了揪住冯大壮的手，转而一把拽住他后领，像拎兔子那样把擒着冯大壮扬长而去。
徐医生摸着额头上的大包，眼冒金星地坐在地上，目光还不忘搜索着下落不明的鹅肝酱。
白卉望着老大爷远去的背影，托着腮帮子分析道：“严重失眠、情绪亢奋、容易动怒而且注意力不集中，初步判断老大爷得了狂躁症。”
当晚是白卉去蓝宙酒吧调酒的日子。
一位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走到吧台边，轻浮地打量着白卉。
男子穿着阿玛尼夹克衫，鼻梁上架着一副普拉达眼镜，手腕上戴着一只镀金的劳力士腕表。
“宝贝，来杯浪漫之吻。”男子打了一个响指说道，暧昧地盯着白卉。
白卉瞅了男子两眼，回敬道：“管谁都叫宝贝，你家开古玩城的吧？”
说完白卉把调好的酒移到男子桌前。
“美女，你说话真幽默，我喜欢。”男子说着，想趁机摸一把白卉的纤纤玉手，不过被她敏捷地躲开了。
“美女，你调的酒与众不同，让人喝了欲罢不能。”男子扶了扶眼镜镜框，不死心地试探道，“能加微信交个朋友吗？等你下班我开车带你去海边兜风，酒吧太吵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天。”
说着男子笑着从兜里拿出保时捷 911 的车钥匙，举在白卉面前晃了晃，彰显自己的经济实力。
“我是一家传媒公司的少东家。”男子说着打开微信，翻开自己朋友圈里的相册，指着一张张高档场所的照片说，“你看，这是我的办公室，位于 5A 办公楼的 39 层，可与俯瞰整个 CBD。这是我家别墅，光后院就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前几天刚去纽约开国际商务会议，时差还没倒过来，这是在时代广场拍的。”
男子炫富时的嗓门极大，吧台里的客人和另外几名调酒师都被他的喧哗惊扰了。
第24章 心魔（24）—— 标新立异的面膜
白卉眨了眨眼睛，眉毛轻挑道：“抱歉，先生，我要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说罢，她走到吧台的另一侧，故意和其他客人攀谈起来。
男子皱起了眉头，幽怨地“哼”了一声，显然白卉对他没有兴趣。
接着男子一口闷掉杯里剩下的酒，转身一头扎进舞池，寻找下一个搭讪的目标。
没十几分钟功夫，男子带着一个穿着浓妆艳抹的女子回到了吧台，为自己和女子点了两杯鸡尾酒。
两人有说有笑地喝着酒，男子拿着手机，翻出一张张高大上的私人照片给女子过目，女子时不时地发出羡慕和崇敬赞叹声。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男子便领着女子离开了酒吧。
“卉姐，你说这男的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那女的该不会上当受骗吧？”调酒师 Sam 一边摇晃雪克杯，一边问道。
白卉打开一瓶伏特加，缓缓倒入酒杯，说道：“真假不重要。一个人只要不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人怎么忽悠都不会上当。”
谁知没过十分钟，那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噘着嘴，气急败坏地回到了吧台。
“来杯曼哈顿。”女子一拍吧台，气愤地说。
白卉将调好的酒递给女子，顺便打探道：“美女，看样子你心情不太好，怎么了？”
“真倒霉，遇见一个假富二代。要不是本小姐见多识广，没准就吃亏上当了。”
“刚才和你聊天的那位先生吗？看他打扮挺考究的，还有辆豪车呢。”白卉故作惊讶地问道。
女子气不打一处来，哼了一声，解释道：“刚才我和那孙子走出酒吧，本想坐坐他的保时捷兜风，谁知他说喝高了要打车送我回家。我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儿，问他为啥不叫代驾，他竟然搪塞说自己有洁癖，不喜欢代驾碰他的车。”
白卉用手撑着下巴，专注地聆听着，问道：“或许他真的不喜欢代驾开他的车呢？”
女子不以为然地冷笑道：“我往停车场看了一圈，今晚酒吧前的车位根本没有保时捷 911。那孙子知道被我识破，吓得一身冷汗，这时我又发现他手腕上戴的是块假劳力士。”
“噢？怎么辨别劳力士真假？”
“那块假表是低仿，刚才酒吧里光线暗没看清楚，被糊弄了。假表的钢表链一出汗就会在手腕留下黑渍，而且表盘六点钟的防伪水印做工粗糙，绝对是廉价的假货。连块高仿手表都舍不得买，就想出来骗姑娘，啧啧。”
白卉心想：看来不仅没有贪念可以避免上当，要是眼力界儿高深也是可以逢凶化吉。
次日上午，白卉拿着会诊单，赶往心外科为冯大壮做精神鉴定。
有妻子汪婶在场，冯大壮像一只乖巧的绵阳一样配合测试，不敢弄出半点风浪。
鉴定结果和白卉昨天的初步判断一致，冯大壮身患狂躁症，需要转去精神科住院治疗。
将冯大壮在精神科病房安顿好之后，白卉将汪婶带进办公室，进一步询问冯大壮的病情。
“汪婶，冯大壮只要配合治疗，积极控制情绪，大约两个星期就可以出院。病情稳定后，只要在家按时服药便可。”白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