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这时遇杉轻轻敲了敲病房的木门,他站在门外已经有一会儿了。
遇杉看了白卉一眼,示意这场道歉可以告一段落。
“婷婷,终于要出院了,叔叔来送你回家啦。”遇杉和蔼地说。
姚婷婷与刘晓智和刘太太道别后,跟着白卉一起上了遇杉的车。
白卉坐在遇杉旁边的副驾驶,姚婷婷则坐在后排。
“婷婷,以后生活上遇到困难或者困惑,都可以联系我和白医生。”遇杉认真地说。
姚婷婷点了点头。
“遇叔叔,白医生,你们是男女朋友吗?”姚婷婷突如其来地问道。
遇杉听了羞得差点方向盘都握不稳了,白卉则小声窃笑。
“不是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遇杉咬着下嘴唇,尴尬地问道。
姚婷婷俏皮地笑道:“我觉得你们很般配,就像画里的金童玉女一样。你们两个如果在一起,我会很开心的,因为你们两个我都很喜欢。”
姚婷婷这番话可是正中白卉下怀。
白卉得意地心想,真是没白疼婷婷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这么快就知道帮阿姨助攻了。
“婷婷,你这么开玩笑,遇副队会害羞的。”白卉打趣道,并回头冲姚婷婷眨了眨眼睛。
遇杉被她们的对话搅和得脸红心跳,但是嘴角却诚实地微微上扬。
“婷婷,你到家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给叔叔阿姨电话。”遇杉跳下车,帮姚婷婷拉开车门。
“你们不进来一起吃晚饭吗?妈妈说想请你们吃饭的。”姚婷婷礼貌地邀请道。
“改天吧,婷婷。等你妈妈病好了,再请我们吃饭也不迟。”白卉笑道,“请替我们谢谢你妈妈的好意。”
姚婷婷懂事地朝白卉和遇杉挥手道别,走了几步,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笑着打趣道:“遇叔叔,你要加油哦。不然白医生这么好的女孩子会被别的叔叔追走的。”
遇杉被姚婷婷的童言无忌羞得满脸通红,只得傻笑几声缓解尴尬。
第22章 心魔(22)—— 并肩看晚霞
回程的路上,途经环形码头。
此时正值黄昏,出海捕鱼的渔船正络绎不绝地从远处的萤火岛归港。
萤火岛位于环形码头对面,是的一座没有居民的观光岛屿,岛上的百年灯塔是 S 市的地标建筑。
“今天的晚霞真漂亮,是浪漫的紫粉色。”白卉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晚霞中的海景留念。
若是换了从前,遇杉肯定假装什么也没听见,闷声直接开车回家。但是刚才姚婷婷怂恿他追求白卉的那番话,此时像猫咪蓬松俏皮的尾巴,撩拨得他蠢蠢欲动。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侧头瞄了白卉一眼。白卉正背对着他欣赏车窗外的风景,余晖将白卉深棕色的长发染成了玫瑰金色,像极了油画里天使的光环。
遇杉的嘴角微微上扬。刚才那一眼,仿佛就是传说中的惊鸿一瞥,而自己内心一直压抑的情感,正在悄然迸发。
“那我们现在靠边停车,看完落日再回家吧。”遇杉提议道。
停好车,迎着夹杂着淡淡海藻气息的海风,两人并肩在一块临海的夹板上坐下,脚下一尺便是翻滚的海浪。
遇杉凝视着远方的白色灯塔,似乎很想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
他思索了片刻,手指下意识捏紧了夹克的下摆,嘴唇轻启道:“小时候,我妈经常带我来环形码头看海景。她自杀的前一天,最后一次带我来这儿。那次也是看晚霞,她突然对我说,太阳下山不代表它不存在,而是去另一个半球发光发亮。第二天晚上,她便在我家的地下储藏室割腕自杀了。”
白卉心头一颤,她没想到遇杉的妈妈竟是死于自杀。
“你妈妈为什么要自杀?”白卉问道,阵阵海风撩动着她的长发,增添了几分妩媚。
对白卉而言,遇杉像一本封印经年的藏书。但现在,突如其来的春风吹开了书本沉重的封面,展露出扉页上的字迹。
“我五岁那年,我妈发现我爸出轨,之后她整个人变得精神恍惚。一年后,她连一句遗言都没留下,就那么去了。”
白卉分析道:“会不会你妈妈当年受到刺激,得了抑郁症,所以才轻生的?”
“有可能。那时候抑郁症的概念远没有现在这么普及。那天放学后,我回到家看见餐桌上有一桌子菜,都是我爱吃的,却没见到我妈。吃完晚饭,我也没多想,刚好邻居小伙伴约我一起骑脚踏车,于是我跑去地下储藏室取脚踏车。打开地下室的木门,却看见我妈倒在血泊之中。”
说到这里,遇杉的声音哽咽了。
白卉伸出手,轻拍遇杉的后背,以示安慰。遇杉没有躲开,而是转过头,温柔地看着白卉。
两人缄口不言,就这么深情对望了半分钟。
“之前答应请你吃饭的,就今晚吧。码头附近有一家网红火锅餐厅,我们一起去试试。”遇杉打破了沉默。
白卉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附和说:“正好饿了,走。”
白卉站起身来,刚转过身准备迈腿前行,却被遇杉叫住了。
“别动。”
白卉一愣,只见遇杉突然单膝跪在甲板上,双手伸向自己右脚帆布鞋的鞋带。
“你鞋带松了。还好我发现及时,不然绊倒就麻烦了。”遇杉说着,一边细致地将白卉的鞋带打了一个蝴蝶结。
白卉受宠若惊地咬紧下唇,双颊露出了既娇羞又欣喜的红晕。
这时正好有两位遛弯儿的大婶从他们身旁经过。大婶们看见高大魁梧的遇杉单膝正跪在地上帮白卉系鞋带,忍不住议论起来。
“这帅小伙对女朋友真上心,我家老头还从没给我系过鞋带呢。”
“这姑娘长得也俊。年轻人嘛,秀秀恩爱很正常。”
两位大婶都是大嗓门,遇杉和白卉想听不见都困难。他俩默契地相视一笑,谁也没解释什么,而是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此刻夕阳已经几乎全部坠落到海平面之下,夜幕伴随着寒风随之而至,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惊恐的尖叫。
路灯下几名渔民正围在一起,对着一个行李箱指指点点,旁边还有一个比行李箱略大的铁架子。
白卉和遇杉闻声跑上前一探究竟,发现打开的行李箱里躺着一具高度腐烂并且残缺的女尸。
一位吓瘫在地的渔民哆嗦着身子,捂着眼睛道:“本以为箱子里藏着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没想到这么晦气。”
遇杉一边保护现场,一边打电话给乔凝,让她尽快带法医赶来现场。
接着遇杉递给白卉一包餐巾纸,让她捂住口鼻以防尸臭,自己则蹲下身勘察遗体。
不多时,遇杉分析道:“死者被海水泡过已经严重变形,身体成蜷缩状,头部和右腿被砍去。双手都被电线缠绕,并和左大腿固定在一起,证明在尸僵之前凶手已经完成了捆绑和装箱。”
白卉学过人体解剖,点头表示同意遇杉的看法。她补充道:“这些物品很难短时间内在野外备齐,所以死者被分尸的现场应该是室内。分尸的手法比较拙劣,应该不是专业人士的手法。”
五分钟后乔凝带着警员和法医赶到了现场。
正在处理尸体的法医叹了口气道:“唉,泡在海水里有些日子了,表面摸起来就像沾了水的肥皂,戴着手套的手都抓不住她的胳膊。”
乔凝和遇杉找几个发现行李箱的渔民做了笔录。
原来这个被铁架和铁锁链包围的行李箱,是两个渔民在对面的萤火岛打鱼时捞上来的,看着箱子包裹严实,他们以为捡到了百宝箱便兴冲冲地把它带回环形码头。谁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具无头女尸。
现场处理完毕,乔凝才回过神来,满腹狐疑地盯着遇杉和白卉,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正好出现在行李箱现场?”
“今晚我请白卉在环形码头吃饭,答谢她协助咱们破了刘斌的案子。谁知会撞上这种情况。”遇杉解释道,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心虚。
乔凝惋惜地叹了口气,拍拍遇杉的肩膀道:“约个会也能碰见命案,你恐怕天生就是当刑警的命。”
遇杉和白卉都被乔凝那句“约会”惊了一个激灵,看来大家都默认他们是一对儿了。
白卉眨眨眼睛看着遇杉,指了指自己瘪下去的肚子说:“遇副队,都十点了,晚饭还没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