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医院精神科病房内，白卉正在给病人发药。
一名护士走了过来，说道：“白医生，刘晓智的妈妈刘太太来了，正在你办公室门口。她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自打刘晓智出院后，白卉心里经常挂念刘晓智，于是立即赶往办公室。
刘太太的打扮依然像以往那般平淡温婉。
在白卉的办公桌前坐下后，她对白卉礼貌地笑了笑，随即从包里拿出一枚信封。
第20章 糖果屋（20）—— 断绝
“明天是晓智的生日，他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你，希望你也能来参加他的生日派对。明晚 7 点，地点是我家别墅。”
白卉双手接过装在信封里的请帖，有些疑惑地问：“好的，我明晚会去。刘太太，你今天专程过来送请帖的吗？”
刘太太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说道：“刘斌的秘书告诉我，刘斌下午被市局的刑警给拘起来了。”
出于保密考虑，白卉不想透露关于刘斌的任何涉案信息，于是装傻充愣道：“是吗？那刘先生会出席明晚晓智的生日派对吗？”
“他来不了了。我也不希望他来。”刘太太神情凝重地说，“我和他的夫妻缘分已经尽了。以后我会带着晓智好好生活。”
白卉惊讶地看着刘太太，她不敢相信一个素来优柔寡断的女人竟然一下子变得如此决绝。
“刘斌是个智商和情商双高的凤凰男，我和他是在律所工作时认识的。你是不是看不出来，十几年前我也曾是一名雷厉风行的律师？”刘太太自嘲道。
白卉没有接茬，只是静静听着。
“后来我和刘斌结婚，又很快就怀上了晓智，加上晓智的病情，我便当起了全职太太。”刘太太似乎陷入了回忆，“晓智被查出患有自闭症不久，我爸，也就是创然集团董事长，身体逐渐衰弱，于是把公司 CEO 的职务交给了刘斌。去年年底，我爸开始神志不清并卧病在床，于是刘斌彻底掌握了公司的实权。从此，他对癖好的追逐愈发猖獗了。”
白卉一惊，看来刘太太和陈太太一样，对丈夫的恶行并不是一无所知。
“什么癖好？”白卉故意问道。
“恋童癖。”刘太太捂着脸，痛苦地说道，“其实刚结婚不久我已经逐渐察觉到刘斌有点不对劲，但那时怀了晓智，所以我没往深处想。后来等晓智长大了一些，有一次我无意中在他的笔记本电脑里发现了奇怪的浏览记录，但是他矢口否认，说只是出于好奇心的学术研究。他巧舌如簧，我说不过他，只能不了了之。今年年初开始，我发现刘斌已经猖狂到领着小孩子来自家书房施暴。我当时愤怒极了，于是在书房一个隐蔽的位置偷偷安装了针孔摄像头，想要让他百口莫辩。”
白卉听见书房布有摄像头，不禁激动不已，追问道：“那你拍到了什么证据吗？”
“安装摄像头的第二个星期，晓智和陈欢跑去刘斌的书房玩藏猫猫。”刘太太泪流满面地说，“接着刘斌和陈忠勇带着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童进了书房。这两个衣冠楚楚的人渣大概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们的暴行被自己尚未成年的儿子和女儿尽收眼底。”
这时刘太太用从包里拿出一个 U 盘。
“白医生，这里面有那天书房的监控。”刘太太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只拍到了这一个视频。这次之后，刘斌再也没有带陌生儿童来过家里，不知是出于对晓智的愧疚，还是他发现了我布置的摄像头。”
“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刘太太。”白卉道，“请问你想怎么处理这个存有视频的 U 盘呢？”
刘太太把 U 盘交到白卉手中，闪着泪光道：“白医生，请帮我把 U 盘交给警方。我知道你在协助处理这个案件，希望可以帮到你们。”
送走刘太太，白卉怀揣 U 盘，骑着摩托车飞速前往公安局。
“遇副队，我刚得到了一个关于刘斌施暴的重要线索。”白卉拉着遇杉的胳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刚才在市局门口停完车，之后便是一路小跑赶到了遇杉的办公室。
遇杉示意白卉在椅子上坐下，打开了一瓶矿泉水，递给她道：“不着急，慢慢说。常禄刚才已经招供了，乔凝正在审黄老三。刘斌倒真是油盐不进死不认账，有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气势。”
“常禄招供了？他有说为什么戴着假胡子行凶吗？”白卉突然问道，这个问题已经在她脑海里盘旋好几天了。
遇杉哭笑不得地看着八卦的白卉，解释道：“说了。他当年在孤儿院被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院长虐待过。”
“所以，他作恶时戴着络腮胡，假装自己就是当年虐待过他的大胡子院长？这样他可以宽慰自己，做坏事的人不是他，而是院长。”白卉分析道。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好了。白医生，先别做心理分析了，你说的重要线索呢？”
白卉这才回过神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刚才刘太太给她的 U 盘。
“下午刘斌的妻子来医院找我，给了我这个。她说里面存有姚婷婷在刘斌家书房被侵犯的视频，就是陈欢和刘晓智也在场的那次。”
“太好了。刘太太算是为民除害、大义灭亲。不然恐怕还要再花上一段时间才能结案呢。”遇杉舒了一口气道，智斗刘斌的压力骤然消失。
这时乔凝也从审讯室里出来了。
“白医生，你怎么来了？”乔凝惊讶地问。
“白卉送来了扳倒刘斌的重要证据，刘斌和陈忠勇一起施暴的视频。”遇杉晃了晃手里的 U 盘道，“黄老三的审讯怎么样？”
“黄老三又是装头晕装傻装病那一套，整个审讯他说了七八次自己身体不舒服，要死要活的。”乔凝无奈地说，“不过，在本队长智勇双全的审问下，他最终还是吞吞吐吐地招了。”
遇杉和白卉相视一笑，对乔凝竖起了大拇指。
“黄老三为什么要帮刘斌？”白卉自问自答道，“该不会是他老婆生病需要钱，儿子留学需要钱，所以就给刘斌当工具人啦？”
乔凝忍不住“噗嗤”一笑，点头道：“还真被你说中了。”
白卉摊着手耸肩道：“这都是老掉牙的梗了。”
“日光之下没有新鲜事。”遇杉补充道，“乔队，我们一会儿带着刘太太提供的视频接着审刘斌，这回任他再诡计多端也无力回天。”
“那我回医院了。”白卉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送你出去，顺便买杯咖啡。”遇杉看着白卉，笑道。
遇杉陪白卉一起走到她的摩托车旁，正准备道别，突然白卉花容失色，指着摩托车座位上贴着的纸条惊呼。
“我竟然被贴罚单了？！”白卉嘟着嘴，拿起罚单道，“好心来公安局送证物，居然被贴了张两百块的违章停车罚单。苍天饶过谁啊，嘤嘤嘤。”
遇杉憋着笑瞅了一眼罚单，打趣道：“ 白医生，‘苍天饶过谁’是这么用的吗？你别欺负我书读的少听不懂啊。”
“我都被气得语无伦次了。“白卉捶胸顿足地说，“我不管，你们要给我报销罚单。”
遇杉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说道：“我来给你报销吧，请笑纳。另外公安局门口确实不能停车，除非有停车许可证。不过，只有公安局的工作人员和家属可以办停车许可证。”
白卉摆摆手，示意遇杉把钱收回去。
“我才不要你的钱呢。等案子结了，你请我吃饭补偿。或者，给我办个停车许可证？”
白卉眨眨眼睛，对遇杉放电道，显然这是毛遂自荐要当警员家属了。
遇杉原本白皙的双颊被撩的微微发红，支支吾吾道：“那还是结案请你吃饭吧。”
“好，那就这么定了。我们拉钩钩吧。”说罢白卉把小拇指伸到遇杉面前，满眼星辰地仰望着他。
遇杉从小就很排斥和异性进行肢体接触，但是自从上次在霓虹 KTV 办案时被白卉骗了个公主抱，他发现和异性接触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甚至还有一丝丝甜蜜的错觉。
“好，拉钩。”遇杉微笑着说，并提起右手，和白卉的小拇指勾在了一起。
目送白卉骑着摩托车远去，逐渐消失不见，站在原地的遇杉这才突然发觉，自己的嘴角依然保持着上扬的弧度，仿佛整个思绪还停留在刚才和白卉拉勾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