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自己名下的产业要被弟弟分去,宇文泽勃然大怒,喷着吐沫星子反驳道:“阿皓省心什么呀?!疗养院重症监护病房里躺着的那个女的,这十年花了咱们家八百万了。这不都是阿皓捅的篓子嘛!嗨哟,还不知道那女的还要躺多少个十年呢,看她那半死不活的模样,没想到还挺经活,真是见了鬼了。”
宇文泽的这番话瞬间激怒了温文尔雅的宇文皓。
宇文皓蓦地揪起宇文泽的衣领,怒目铮铮地呵斥道:“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是不要说孟梦!就算她活到两百岁,我也养得起!”
市公安局审讯室里,刘斌泰然自若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沉着地望着隔着桌子坐在他对面的遇杉和乔凝。
“不知二位警官今天找我来有何贵干?有什么我刘某能帮得上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遇杉冷笑一声,拿着一份刚打印好的刘斌的资料,说道:“刘总,你的心理素质真的很令人佩服,不愧是 X 大学法学系高材生。你 15 岁跳级考上名校法学院,20 岁硕士毕业,22 岁时已经是顶级律所的金牌律师,这份履历放在整个 S 市都称得上是百万里挑一的杰出啊。”
“警官,你们的背景调查做得真的很细致。不过我真的没觉得自己多优秀,只是一个比较擅长学习的普通人罢了。”刘斌谦卑地笑道。
乔凝转着手中的圆珠笔,不屑地轻轻哼了声,心想:考试果然只能过滤学渣,却过滤不了人渣。
“刘斌,我们上午已经和陈忠勇的太太以及半年前被你在自家书房迫害的女孩姚婷婷谈过了。她们指证你和陈忠勇沆瀣一气性侵儿童,并指示手下勒死了孙涛。而且孙涛本人,在十年前也遭到过你和陈忠勇的侵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乔凝厉声道。
这时遇杉从一个文件夹里取出两只彩铅画,这是丛白卉那里拿来的刘晓智的画作。一副是陈欢和刘晓智躲在柜子里藏猫猫,另一幅则是两个猥琐的中年男人挟持着姚婷婷。
遇杉将两幅画作摆在刘斌面前,质问道:“这画面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这是你儿子刘晓智在精神科住院时画的,他告诉了他的主治医生那天在书房里的整个事因经过,并承认自己是因为受到那天的刺激才情绪失控、夜夜梦魇。作为刘晓智的父亲,你不觉得羞愧和忏悔吗?”
刘斌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这两幅画,只是悠悠地说了一句:“晓智画的?画技还不错,又有进步了。”
“刘斌!”乔凝愤怒地猛拍桌子,身子前倾怒斥道,“现在人赃俱获,你还不认罪?”
刘斌摆摆手,冷笑道:“人赃俱获?你们除了找来几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和孩子来栽赃我,还有什么证据?有物证吗?且不说这画是不是我儿子画的,你们都知道他前段时间在精神科住院,而且未满 14 岁,他说的话能当证据吗?光凭几个人的几句话就将我定罪,你们不觉得很不严谨?会不会他们是受人指使,联合起来陷害我的呢?”
遇杉和乔凝面面相觑,之后的审讯刘斌依旧是满嘴跑火车地侃侃而谈,说来说去就是自己蒙冤无辜,且丝毫没有畏惧和惊慌。
“两位警官,要是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证据,能不能放我出去?我儿子明天过生日,我这个当爹的特意为他准备好了生日派对,要是缺席岂不是很遗憾。”刘斌挑衅地说。
“少废话。待够 24 小时再说。”乔凝瞪着刘斌道。
“行吧,24 小时之后还能赶上和我儿子共进晚餐,不算太迟。”刘斌歪嘴一笑道。
出了审讯室,遇杉和乔凝像泄了气的皮球,耷拉着脑袋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对了,常禄是不是马上就要放出去了?找到霓虹 KTV 那片的民用摄像头了吗?光凭那位保洁老大爷在黑夜里的指证,依然是证据不足。”乔凝挠着头发问道。
遇杉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派出去调查民用摄像头的一名警员还有没有回信,那就是没有进展。
这时遇杉的手机响起,是派出去调查的小李打来的。
遇杉赶紧打开手机扬声器,这样乔凝也能听见。
“遇副队,有重大发现。”小李在电话里欢欣雀跃道,“我这条小破巷子里转悠大半天,都没瞅见摄像头。正准备打道回府,发现其中一间平房门前走来一个男住户,一问住户是个做 IT 的程序员。我告诉他我在调查案子,问他有没有在门口安装监控,谁知他点点头说在门框上安装了一个针孔摄像头,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然后我让他把十月八日当晚的监控调了出来。”
“监控里看见常禄了吗?”遇杉迫不及待地问。
“看见了,看见了。他家门口正好有个路灯而且正对着霓虹 KTV 的那根下水管,看得还很清楚哩。遇副队,你别急,我现在就把视频传给你。”
乔凝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顿时来了精神,欢呼道:“这就叫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遇副队,现在你去审常禄,我去审黄老三。一定要在 24 小时以内发掘指证刘斌的确凿证据。”
随后遇杉打开审讯室的电视,在常禄面前播放了小李发来的视频。
“常禄,现在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在十月八日晚十点三十分从霓虹 KTV 男厕的窗口攀爬下水管溜走,又在十点四十分爬着水管溜了回去?这十分钟,为什么刚好是孙涛死亡的时间?你这十分钟是不是跑去孙涛的成人用品店勒死了他?”
常禄面色惨白,紧咬着下嘴唇,额头和脖子上都沁出了汗珠。
遇杉接着把陈太太和姚婷婷的证词转述给了常禄。常禄听完之后闭上了眼睛,紧缩双眉,陷入沉思。
“孙涛是我杀的。”常禄抽了一口气,供认不讳地说,“那个混小子挟持女高中生,还拍下女孩的不雅视频并以此威胁,算是死有余辜。”
“那前几天在蓝宙酒吧袭击白卉的持刀歹徒是不是也是你?”
“对。呵呵,那丫头命真硬,要不是那女警察赶来,我差一点就得手了。”常禄悻悻地说。
遇杉瞪了他一眼,心想:那晚要不是白卉吃了他做的辣椒宴导致体虚腹泻,常禄也未必是白卉对手。
“是你早年在孤儿院的小伙伴、如今的老板刘斌指使你的吧?”遇杉一字一顿地问。
常禄冷笑了几声,不置可否地道:“你们查的还真仔细,孤儿院的陈年往事都查出来了。”
这时他的手不自觉地触碰着脖子上那颗闪亮的金色吊坠。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要帮刘斌。”遇杉注意到了常禄这个举动,说道,“五年前,一个跋扈富二代开车撞死了你心爱的未婚妻,却动用人脉得以逍遥法外。而四年半前,这名富二代在一次深夜飙车中被一位疲劳驾驶的卡车司机撞死,当场压成肉泥。咋一看这像是天道好轮回,直到卡车司机黄老三被发现,他和刘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常禄摸着吊坠的手指突然僵住了,他睁圆了眼睛,转而又叹了口气道:“我帮刘斌,不仅仅是这个原因。他是我的恩人,他为了救我,不惜牺牲自己。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此话怎讲?”遇杉疑惑地问,他有点难以想象,刘斌那个衣冠禽兽竟然也会有舍己救人的一面。
常禄的眼眶微红,声开始有些哽咽地说:“我和刘斌都是孤儿,自打记事起我们就在 K 县的孤儿院长大。在那个穷乡僻壤的孤儿院,我们遭到了工作人员和院长的长期虐待。不光是吃不饱和打骂,还有‘那种’虐待。就是你想的那种。”
遇杉愣住了,他不禁打了个冷颤。然后皱着眉头示意常禄接着往下讲。
“在我十二岁那年,孤儿院来了一对从 S 市来的夫妻。他们读中学的儿子意外夭折了,所以想来收养一个和他们死去儿子年龄差不多的男孩。那对慈祥和蔼的夫妻,也就是后来我的养父母,本来挑中的是刘斌,但是刘斌把这个死里逃生的机会让给了我。刘斌可怜我,因为我脾气倔脑子楞,在孤儿院里会遭受比他更惨痛的虐待。后来还好他成绩优异,15 岁就考上大学离开了孤儿院。如果刘斌当年跟我的养父母离开,他可以过上温馨的家庭生活,可以体会父爱母爱,他或许就不会滋生那种害人害己的癖好。”
遇杉不可思议地凝视着常禄,仿佛他口中这个刘斌和他认识的并不是同一个刘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