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斌站在病床前，手里拿着刘晓智住院期间画的几幅画作，正在专心致志地一一过目。刘太太坐在刘晓智的床沿，握着他的小手，心疼地看着年幼病弱的儿子。
“刘先生，刘太太，你们好。我是晓智的主治医生白卉。”白卉走上去跟刘晓智的父母打招呼。
刘斌见了白卉，彬彬有礼地伸出手，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说道：“白医生，你好。谢谢你们对晓智的照顾，住院不到一个星期他已经情绪稳定多了。看来我和太太选择让晓智住院的决定是正确的。”
握完手，刘斌向白卉双手奉上自己的名片。刘斌是上市公司创然集团的 CEO。
“不客气，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的。”白卉扫了一眼刘斌手上的画，他正好在看白卉给刘晓智画的肖像，于是解释道，“这是前几天我给晓智画的素描。晓智很爱画画，所以我有空的时候会陪他一起画。绘画心理治疗可以促进认知和语言发展，而且也能平复病人的情绪。”
刘斌笑道：“白医生对我们家晓智这么上心，我们当家长的真是感激不尽。晓智确实很爱画画和弹钢琴，而且有一定的艺术天赋，这一点让我和太太颇为欣慰。我们一直都努力把他往艺术方向培养，这样他长大了即使不能像普通孩子那样朝九晚五地工作，也可以开个艺术工作室自食其力。”
说着刘斌充满爱意地弯下腰，准备抚摸一下儿子的脑袋。谁知他的手还没有触碰到刘晓智，就被刘晓智用力甩开了。
“别碰我。”刘晓智愠怒地说。他嘟着嘴钻进刘太太的怀里，看都懒得看刘斌一眼。
白卉惊讶地看着刘晓智的反应，显然刘晓智对妈妈颇为依恋，而对爸爸充满疏离感和敌意。
刘斌只得尴尬地解释道：“唉，都怪我平时工作忙应酬多，顾不上太太和儿子。现在儿子越长大越跟我这个当爹的不亲了，想想都惭愧啊。”
白卉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自己该下班了。于是说道：“刘先生，刘太太，我不打扰你们探望晓智了。下次见。”
刚走出精神科大门，白卉的手机响了，是陈欢的妈妈打来的。
“喂，陈太太，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白医生，后天下午两点是我女儿的葬礼，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来送她最后一程。”电话那头陈太太哽咽着说。
“请把地址发给我手机上，我一定会来的。你和陈先生也请节哀。”
挂掉电话，白卉在原地驻足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劲来。
骑着摩托车驶入小区，白卉无意间地侧头一望，瞥见右方花圃里蹲着两个黑影。
路灯的照射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愈发修长。定睛一看，是遇杉和楚昀，他们身旁还有几只瘦弱的流浪猫，猫咪们不时发出撒娇的叫声。
白卉把摩托车停在路边，悄悄走到他们的身后。
“遇杉，楚昀，你竟然在喂小区的流浪猫？真是铁汉柔情啊。”
遇杉和楚昀惊讶地回过头，发现白卉笑盈盈地站在身后。
“其实喂猫的主力军是 B 座 18 层的秦姐和她儿子，我和遇杉只是偶尔打打下手。这两天秦姐和儿子去外地了，所以我们过来帮忙。”楚昀解释道。
灌木丛中一只三花母猫和四只小奶猫正在埋头进食。猫妈妈不时蹭着遇杉的裤腿，“喵喵”几声表示感激。
白卉蹲下身，摸了摸三花猫的下巴，花猫是个自来熟，立马撒娇卖萌地往白卉怀里钻。
四只小猫吃完了罐头，也凑到白卉腿边邀宠，于是白卉雨露均沾地摸摸每只猫的脑袋和下巴，可能是她的按摩手法好，猫咪们都被挠得发出惬意的“呼噜”声。
遇杉看见被猫咪们众星环月的白卉，笑道：“想不到你还挺有猫缘。平时这几只小猫们都只跟秦姐亲，它们吃完罐头对我和楚昀都是爱理不理，没想到竟然主动向你献媚。”
白卉抓起一只小橘猫，捧在手心，将手伸到遇杉面前道：“想不想抱抱？”
遇杉笑着接过橘猫，亲昵地搂在怀里，他轻轻捏了捏小猫粉嫩的鼻尖，然后又和它碰了碰头。
“第一次见你笑得这么没有保留。”白卉花痴地说。她的棕色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炽热地盯着遇杉的笑容，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遇杉笑时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弯弯的眼睛像月牙一般，平时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静谧的夜里，白卉的肚子突然“咕咕”作响。她揉了揉腹部，尴尬地笑道：“不好意思，我饿了。你们俩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楚昀脱口而出。
“吃了。”遇杉几乎同时说道。
白卉眯着眼睛打量着遇杉，犀利地打趣道：“你们俩不是住在一起吗？怎么一个吃了一个没吃？遇副队，莫非你是怕我邀请你们共进晚餐？”
遇杉沉默了几秒，轻轻把小橘猫放回草丛中，辩解道：“刚才离开市局时吃了两个面包。”
“两个面包怎么吃得饱？既然大家都没吃晚饭，我带你们去一个超好吃的日式料理。我是那儿的常客，刷脸就能买单，我请你们。”白卉笑着提议道。
遇杉不置可否，为难地向楚昀使眼色求救，期待楚昀帮他拒绝白卉的邀请。
“好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楚昀爽快地答应了。他对遇杉吐了吐舌头，表示抱歉。
“那家日料店离咱们小区很近，走路十五分钟。”白卉兴高采烈地说，“那里很难停车，你们跟着我走就行。”
遇杉叹了口气，幽怨地瞥了一眼“叛徒”楚昀，然后无奈地摇摇头跟在白卉身后。
白卉在“白兰日料”前停住了脚步，日料店门口排了一条长队，生意颇为火爆。
白卉走上前，跟站在店门口的女招待低声耳语了两句，女招待便向遇杉和楚昀招手示意，让他们跟着她进店。
第8章 糖果屋（8）—— 日料店
三个人在白兰日料一间和式风格的榻榻米包间坐下。包间里除了一张米色的精致榻榻米，还有一个流淌着涓涓细流的假山喷泉和各种日式风格的盆栽和字画。
“这家餐厅的环境和菜品都很不错，而且物美价廉。你们想吃什么尽管点，刺身拼盘是必点的招牌菜。”白卉捧着菜单介绍道。
这家日料的茶具和餐具都十分有特色，做工精良色泽清爽，让人拿在手里都觉得是在欣赏一件件工艺品。
遇杉和楚昀低头看着菜谱，价格不算贵，菜品的图片也让人看了极有食欲，难怪排队就餐的食客门庭若市。
点好菜之后，白卉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握着碧绿色的陶瓷茶杯，笑盈盈地打量着遇杉。
遇杉正皱着眉头拿着手机发信息，似乎还在处理警局的案子。
楚昀见包厢内鸦雀无声，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地说道：“白卉，没想到你和宇文皓是高中同学，世界太小了。”
白卉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有共鸣，抿了口抹茶，说道：“说起宇文皓，读高中的时候他可是我们学校首屈一指的混世魔王，逃课打架飙车无所不为，老师见了他都头疼。不过后来发生一些事，他渐渐成熟了，也改邪归正了。”
白卉没有明说发生了什么事，楚昀也识趣地没多问。毕竟在背后跟老板的朋友嚼老板的舌根是职场禁忌。
楚昀干笑几声，打圆场道：“宇文皓还有这么段黑历史呢？完全看不出来啊。他在我们报社可是人见人夸的三观奇正富二代。对了，今天下班的时候听宇文皓说，陈欢的葬礼后天举行，他会代表我们报社出席并向陈欢家属表达哀悼。”
白卉心想：虽说陈欢是因为闯红灯被海荣日报的巴士司机不小心撞了，但毕竟出了人命。宇文皓是报社社长又是集团老总的二儿子，去吊丧悼念也是情理之中。
遇杉飞快触碰手机的手指戛然而止，他抬起头，明眸微狭，问道：“陈欢的葬礼星期天几点举行？地址是哪？我也准备出席。我今天派了两名警察去凶杀案现场附近找路人询问，想看看有没有人见过逃走的嫌疑人。不过刚才同事联系我说还是没有找到新的证据。和陈欢有交集的人大多会参加追悼会，或许在那里能发现重要的线索。”
白卉把陈欢葬礼的信息发到了遇杉的手机上。
没一会儿，菜就都上齐了。各种寿司、刺身还有香醇的豆腐味增汤，闻起来就令人垂涎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