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玩。”刘晓智睁着大眼睛，恳求道。
眼镜男拍了拍刘晓智的肩膀，默许了。
“杜鹃是鸟也是花。”眼镜男看了眼窗外枝头的杜鹃花，脱口而出。
“贵宾……是人……也是犬？”刘晓智想起自己家的贵宾犬，眨巴着眼睛道。
“不押韵，晓智，你再想想。”眼镜男点评道。
“渣男爱你也爱她？”小胖妞挠挠头试探道。
“没意境，不算。”眼镜男摇摇头道。
“子规望帝亦望家？”小胖妞用胖嘟嘟的手摸着双下巴道，她绞尽脑汁终于对了上来。
白卉一边做记录一边看得瞠目结舌，她深深觉得精神病人颇具说话押韵的天赋。
接着她合上笔记本，看了眼手表，该下班了。
白卉骑着摩托车驶进公寓的地下车库，刚停好车，抬头一看，遇杉正好站在车库的电梯口等电梯。
“遇副队，这么巧，又见面了。缘分呐。”白卉激动地跑过去，站在遇杉身边。
“大家一层楼住的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碰面是大概率事件。”遇杉反驳道，似乎在忙不迭地跟白卉撇清关系。
白卉失望地努努嘴，和遇杉一起上了电梯。她感觉得到，遇杉其实对自己并不反感，但自己每次想和他靠近一步时，遇杉总会下意识退缩，试图和自己保持恒定的安全距离。
两人待在逼仄密闭的电梯里，遇杉一言不发地盯着手里那部根本收不到信号的手机，白卉则悄悄欣赏着遇杉的盛世美颜。
“遇副队，吃过晚饭了吗？”白卉没话找话地问道。
“吃了。”遇杉冷淡地答道，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机。
“要不要来我家喝杯酒？上次你请我喝咖啡，我还没回礼呢。”白卉邀请道。
遇杉刚想一口回绝，可话到嘴边，他突然眸光微闪，改变了主意。
“好吧。”遇杉答应了。
白卉欣喜不已，出了电梯，便拉着遇杉的胳膊往自己门口走。
“你快松手，我又不是不认识你家。”遇杉挣脱开白卉的手，然后拍了拍自己衣袖上白卉触碰过的地方。
白卉耸了耸肩，打趣道：“遇副队，你真像只高傲的波斯猫，轻轻一碰就龇牙咧嘴还哈气那种，完了还要各种舔毛表示嫌弃和抗议。”
遇杉不甘示弱，回敬道：“是么？我觉得你像只吉娃娃，睁着双古灵精怪的大眼睛，冷不丁地就往别人跟前凑。”
白卉噗嗤一笑，心想：形容得好像是有那么几分贴切。
白卉转动钥匙打开大门，然后打开了玄关和客厅的暖色调照明灯。
遇杉站在门口，往里一探，首先映入眼帘就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大酒柜，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晶莹透亮的洋酒。酒柜旁边是一个宽敞的开放式厨房，料理台上还摆了几件没收进抽屉里的调制鸡尾酒的器皿。
白卉请遇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然后问道：“想喝点什么？”
遇杉想了想，答道：“干马提尼。”
据说干马提尼是 007 和丘吉尔的最爱。这款酒配方相对简单，却能直观地检验出调酒师的水平。
白卉从酒柜里拿出几瓶高档基酒。她先用少量苦艾酒洗涮马天尼酒杯的内壁作为调味，然后倒掉。随后将金酒和伏特加作为基酒，倒入装有半杯冰块柯林杯中并搅拌，再过滤至酒杯中。
接着她从冰箱里拿出柠檬，切块挤汁洒进调好的酒中。然后打开橄榄罐头，用牙签穿好几个橄榄，作为装饰放入酒杯。
“请慢用。”白卉笑着将调制好的干马提尼送到遇杉手中，然后返回厨房接着做一杯自己喝的鸡尾酒—椰林飘香。
遇杉抿了一口，眼睛一亮，点评道：“酸甜和辛辣的比例都恰到好处。”
“你喜欢就好。”白卉拧开一瓶调酒用的椰浆，椰汁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陈欢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吗？我猜你刚才肯勉为其难来我家做客，一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确实，遇杉这次肯赏脸来白卉家喝酒，主要是想告诉她陈欢案子的进展。
遇杉将杯中的干马提尼一饮而尽，脸上泛起微醺的红晕，说道：“我们从陈欢家物业调出了监控，陈欢的父母在案发当晚确实一直没出家门。另外，陈欢几个要好的朋友我们也调查了，他们当晚不是在家、在宿舍就是在学校图书馆通宵刷题。”
白卉端起调好的椰林飘香，走到沙发前，在遇杉身边坐下。她抿了一口酒，侧身靠在沙发的扶手上，托着脸陷入沉思。
“所以，依照目前的物证，杀害孙康的嫌疑人就只有陈欢一人了？”白卉皱着眉头说。
第7章 糖果屋（7）—— 病房探视
遇杉把空酒杯放到茶几上，舔了舔嘴唇上鸡尾酒的余味。
“过几天或许还会有新的发现。还是那句老话，法网恢恢疏而不漏。”遇杉道，说话时他的眼神坚毅又笃定。
“还要再喝点别的吗？”白卉问道，她察觉到遇杉的酒早已见底。
“不多喝了，不然影响睡眠，明天一早还有审讯任务。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调酒的？”遇杉道。
遇杉虽然表面上对白卉又怼又嘲，但内心深处对这位调酒一流的精神科女医生还是钦佩有加的。倘若白卉对自己没有非分之想，遇杉倒是很乐意跟这么一个有趣的人交朋友。
白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随即又露出笑靥，答道：“医学院读大三下学期开始学调酒的。那时候跟同学们去酒吧玩，觉得鸡尾酒既好看又好喝，于是就报名学了调酒，后来逐渐开始在酒吧兼职调酒。”
“医学院学业压力很大吧？”遇杉随口一问，然后看了看墙上的钟，思量着该结束对话回家了。
“我念的是八年制的本硕博连读，我们那届入学的时候招了三十个学生，最后八年内顺利毕业的只有六个，我就是那六个幸运儿之一。多亏有调酒这个爱好，不然八年的临床医学加精卫专业课，我估计早已精神分裂了，哈哈。”
“医学博士？年轻有为。”遇杉越发觉得眼前这位不按套路出牌的奇女子高深莫测。
白卉摸了摸头发，俏皮一笑，然后话里有话地笑道：“不过女博士在婚恋市场上并不是一个优势，所以我现在还是单身狗一枚。遇副队，你们市局男生多，要是有合适的男警察，也给我介绍介绍呗。”
遇杉被白卉突如其来的转折吓了一跳，她这话明摆着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遇杉低垂眉眼，心脏砰砰直跳，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应付白卉这个古灵精怪又无所不能的追求者。
“我会帮你留意的。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聊。”遇杉搪塞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说完他赶紧站起身，三步并两步地往大门迈去。
白卉追了上去，嘟着嘴拉住遇杉的衣袖质问道：“喂，你都没问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怎么就满口答应帮我找对象了？”
遇杉轻轻将自己的衣袖从白卉手中抽出，然后敷衍地问道：“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话音刚落遇杉就后悔了，万一白卉脱口而出一句“像你这样的”，那他俩之间这层窗户纸可就彻底捅破了，以后恐怕见了面都尴尬。
“我想找......”白卉故意停顿了一下，窃笑着打量着遇杉诚惶诚恐的神情，“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样的，眼缘这种事情本来就难以描述。先拜托你帮我挑挑，我相信你的眼光。”
遇杉总算松了口气，他一拍胸脯，故作镇定地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再见。”
白卉笑着对遇杉挥挥手道别，见遇杉被自己撩得脸红心跳又敢怒不敢言，她心里乐开了花。
一晃到了星期五晚上七点，这是精神科的病人家属探望时间。
暴食症小胖妞的父母带了她最爱吃的奶油蛋糕，她拿着小勺吃得不亦乐乎。住院的伙食颇为清淡，每个星期她就指着父母探视时能加餐一顿。
精神分裂的眼镜男的父母给他带了几本哲学书籍。眼镜男身形精瘦，性格也十分内敛，住院期间最大的嗜好就是看书。
今晚病房里有一位家长颇为引人注目，就是刘晓智的父亲，刘斌。
刘斌穿着熨帖的高档风衣，相貌英俊儒雅，气质也是上流社会的精英风范。他出众的外形把一旁相貌平庸的刘太太衬得更加没有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