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收了萧,笑着说:“如此,我与显王先行一步,顺便备些吃食。”说完推着李钰往另一侧缓缓走去。
李钰默然无语看着前方,陈夫子笑道:“王妃与昱王总算修成正果。”
李钰仍不言语,良久才长叹一口气,对陈夫子说:“王妃是个坐不住的,有空多带她四处走走吧。”
红叶林深处的湖泊像镜子一样映着蓝天,旁边衬着红叶青草,姜末欢呼着冲向湖边,恨不能脱了袜子踩到水里去。
陈夫子早已扶了李钰坐在毯子上,毯子上铺满了各色点心、脯肉,李钰微笑着看着兴奋得尖叫着四处奔跑的姜末与刚到的李密,这一大一小的人儿在湖边牵着手快乐地跳着、跑着,直到李粟不知从哪儿摇了一只小舟来,这两人才算安静一会儿,依偎在船头窃窃私语,晃着脚丫,李粟在另一侧摇着船儿,分明天高地阔,人静安,若是时光能永远停留在一这刻多好!
数日后,李粟又邀大伙儿去秋水池钓鱼,可惜的是临行前,因宫中要事,李渠不得去,而李钰偶染风寒与陈夫子只能窝在府里。但是庄子上一切吃食都已备好,李渠看不得姜末失望的眼神,便嘱咐梅夫人、芹香带着李密仍跟着一起前往。
李渠不在,李粟使出全身十八般武艺将姜末与李密哄得开心无比,庄子上朋友见是王爷与王妃来了更是小心伺候,然而乐极生悲,姜末因玩得太疯出了几身汗又吹了风,第二天竟发起病来,李粟过意不去,亲自上门拜访。
府里一下子病了两人,李渠忧心冲冲地接见了李粟。见着李渠紧皱的眉头,李粟一阵心虚:“钰儿好些没?”
“钰儿还好,就是你王嫂今早发病得厉害。”
“传太医吧……”
“皇爷爷已派权太医来过,开了些发汗的药,让静养一段时间。”
“哦……王嫂这坐不住的性子,要静养可是难为她了。”
“可不是,偏生这段时间京畿衙内事务繁多,我还脱不了身,唉……”
“王兄,我倒是得闲,如果不忌讳,可以帮上忙。”
李渠凝视了李粟良久,虽不甘心,却终究是答应了:“芹香照顾她照顾得很好,你不必太费心,只不过隔三岔五地带她出去散散心便可,切莫再让她吹着凉风。”
“王兄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内院就不必去了,待她好些,再来接她玩儿吧。”
李粟没见着姜末,略有些失望,但想着以后可以常见面,又止不住欢喜起来。
待李粟告辞而去,李渠冷冷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李钰从后堂被陈夫子推了出来,他问:“郅王难道不起疑心么?”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再有疑心也能慢慢消除了。”
陈夫子略微有些迟疑:“王妃的病难道就这样要拖几个月么?”
李渠瞄了下陈夫子:“夫子还是把精气神都放显王身上吧。”说完,转身而去。
陈夫子有些涨红了脸,李钰笑道:“夫子好本事,竟让王兄吃起醋来。”想想又笑:“这两人,醋起来,都是这般别扭。”
歇了几日,姜末总算缓过劲来,慢慢身子也好些,日日呆在院子里烦闷得不行,恰逢李渠来看她,自是不能错过好机会。
“王爷,街头上的花式击鼓可好看了,你看过没?”
李渠笑道:“你这是想出门了吧?明天带你去看,不过只能陪你一小会儿。”
“芹香可以陪我啊,夫子也可以。”
“明日再说吧。”
“好”姜末甜甜地看着李渠。
招蝶
次日一早,李钰便被宣进宫,陈夫子随他而去,李渠带着姜末出门之时,恰逢李粟要来府里说是带姜末去北街散心,北街茶楼新来了一众戏班子,曲目都是没听过的。
李渠与姜末欣然前往,行至一半路程,属下来报说衙内有事,李粟道:“王兄只管忙去,王嫂这我会照看好的。”
李渠点头离开,临行再三嘱咐芹香别让王妃再受风寒,方才惺惺惜别。
李粟对车内的姜末笑道:“王兄这是恨不能把王嫂拴在腰带上啊。”
新来的戏班子是从江南来的,唱腔温柔婉转,喃喃细语,大伙儿听得很带劲,曲目是讲一落迫书生被侠女所救,却因误会分手,后来书生名成功就,最终误会解除喜结良缘的故事,情节紧凑,扣人心弦,前来捧场的人不少。
姜末对于这种咿咿丫丫的戏曲没什么耐心,又不能拂了李粟的好意,终于熬到要散场了,李渠却突然走了进来,姜末顿时觉得满血复活,眉目也变得生动鲜活,笑吟吟地看着越走越近的李渠:“你怎么来了?”
“刚得会儿闲,还好么?”
“嗯,就是有些饿。”
“那去全福楼吃些好吃的?”
“好。”
李粟看着眼前狂秀恩爱的小夫妻,心不可抑制的抽痛起来,他咳了一声:“哎,也不能把我就这样丢下吧,我也要去。”
李渠倒不介意:“那就一起。”
吃完饭,李渠说姜末需要休息,欲带她回府,姜末早已被李渠帅气的柔情给迷得晕头转向,甜蜜蜜地跟李粟道别,依偎着李渠回家!
李钰突然被任命为京畿学院的管事,相当于培训待上任官员的总管,事务一下子变得多了起来,陈夫子随他一起上任,帮忙处理各项事务,这两人再没空陪姜末四处玩耍。
李渠忙里抽闲只能临时出现一会儿,多半姜末出门后居然是李粟陪得多一些。姜末原本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天真烂漫少女,对吃喝玩乐尤为钟爱,李粟尽量投其所好,两人格外合拍,每次都开心出门,尽兴而归。
李渠有空便问姜末玩得怎样,姜末将路上看到的、吃到的、听到的事无巨细唠叨很久时间讲给他听,有时夫子在旁听得都烦:“难得王爷这般有耐心。”
天气愈发变冷了。
李钰看着院里日益光秃的树木问李渠:“兄长打算什么时候行动?”
“快了”
“郅王对王嫂……”
李渠匆忙打断李钰的问话,坚定而心疼地说:“应该可以的。”
李钰闭目,这种无奈的选择,真是一种折磨。
在众人以为李粟对姜末有着若似若无的情丝时,李粟站在自家的书房窗前看着欲要盛开的菊花出神,他想着若是每天能陪着姜末这样吃吃喝喝未尝不是一件妙事,但是……世事哪有这样简单,刚刚手下回报昱王与显王自西部回来后在朝堂上进行了不少小动作,他们以为把个傻子踢给他就可以阻挡他的进程么?笑话!他亲爹可是辅政王,那点小动作还不放在眼里!
想到那个傻子,李粟想笑又笑不出来,站了许久,终究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转身离去。
清晨开始看到霜花的时候,姜末原本只是有点咳嗽的毛病变得更加凶猛,盖多少被子都怕冷,屋里烤着炭火,芹香觉得要脱了外衣才稍微没那么热,姜末却里三层外三层地烤着火仍有些发抖。
李恒之知道后,特地叫了数名太医去会诊,日日询问病情,足见对这位故友的孙女有多重视,皇后甚而亲自携带贵重补药前去昱王府探望,朝堂之上变得愈发风云莫测。
李英田当然是最生气的,他气呼呼在府内走来走去,慎妃安抚道:“不过一个小女孩儿,病得这般重,只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李粟听到后觉得胸口疼得厉害,转身打马去太医院欲要问个究竟,尚未走进堂室,在屋外就听到里面乱乱的叫嚷声:
“哎呀,这个昱王妃不过受了大寒,需要将养一阵,哪里就搞得好像要死了似的,这样折腾我们。”
“是啊,多养养罢,不过底子弱,需要长时间慢慢调理,哪里能一下子就好了呢?”
另一个似是权太医的声音:“哎,可怜这丫头身体吃这大亏,得养好长一段时间,养不好也活不长,若是能去到辅政王的温泉别墅每日泡泡热水药浴,一个冬天倒是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太医院顿时安静下来,辅政王怕是巴不得昱王妃早死早超生,哪可能将自家别墅给她用?
李粟愣了一会儿,立即又回到自家府内,跟辅政王说道:“儿欲接王兄、王嫂姜氏到温泉别墅小住,父王以为如何?”
李英田十分诧异:“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今年冬天特别冷,为父还想带着你母妃去过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