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粟便将在太医院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英田生气道:“那不正好等那傻子死了拉倒,哪里还要巴上去给她治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竟跟着她瞎混,不务正事!”
慎妃白了他一眼道:“王爷,皇上皇后是真心疼爱那个傻子,现在全朝堂的眼睛都盯着她呢!既然她都是要死的,我们也不能白白让她死了,总得做点文章吧。”
“都要死的人,还有什么文章好做?”
慎妃叹道:“王爷,这事就让我来安排吧。”
李英田虽说是辅政王,其实头脑并不灵活,这么多年来一直仰仗慎妃与门客的出谋划策,当下高兴地应道:“王妃若出马,必是马到功成。”
第二天,李粟带着铺政王亲手下的贴子到了昱王府,说要接王嫂去温泉别墅养病,李渠忧心冲冲地说:“我竟不放心她一人前去。”
李钰坐在轮椅上也眼巴巴地看着李粟。
李粟看着上首端坐着的两位,大有“不让我们去,王妃也不会去”的架势,只得干笑道:“王兄说哪里话,王兄自是同去,哪有小弟只带王嫂去的道理。”
两人给了他一个“算你懂事”的眼神后,就安排陈夫子去收拾行李,又带上芹香、陈夫子、张敏,外加两车东西,李钰欲再带些伺侯的下人,李粟阻止道:“别墅里下人足够了。”
李钰方才做罢,又问:“密儿与梅夫人……”
但见李粟已是不耐,只得接道:“天寒地冻的,还是让他们在家吧,王兄,你说呢?”
李渠低头想了会儿道:“嗯,密儿正开始学些功课,也不好落下,刘伯年岁大了,留着梅儿跟他一起看家比较好。”
昱王愉快地决定了行程与出行人数,下午便要起程。
李粟在一旁很是郁闷:温泉别墅明明是我家的,怎么搞得反而我像是要打秋风似的。
直至下午,李粟方才见着姜末,见她抖抖缩缩弱不禁风的样子,安慰道:“王嫂放心,太医说在泡温泉做些药浴,很快就有成效了。“
姜末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已听你王兄说过了,真是谢谢你,回头替我向大王妃、辅政王问个好。“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冷冷冬日里,李粟被那一脸的阳光烘得心都软了。
温泉药浴果真疗效非常,不过一周时间,正午阳光充足时,姜末已可以在园子里四处走动,李恒之龙心大悦,特别批了昱王兄弟半个月的假,让他们在别墅里好好享受假期,当然最重要是照顾姜末,权太医也被派了过来,务必把姜末的病根给去了。
李恒之的偏心让辅政王恨得牙痒痒,他气冲冲地冲到殿前,李恒之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
李英田一下子软了:“父皇,儿臣自觉不适,想告个假去温泉别墅将养几天。”
李恒之想了想:“也罢,渠儿也在那歇着,你们朝上同僚,朝下叔侄,不可生分了去,眼下霜降不久,朝中大事不多,粟儿也去玩玩吧,等近年终,事情一多,你们再一起回来,这段时间我先盯着。”
李英田应了喏,回去收拾一番带着慎妃往别墅行去。
慎妃又带了娘家几个亲戚,其中有两个年纪轻轻的姐妹,姐姐婵若能歌善舞,才华横溢,妹妹婵梨活泼可爱,俱是面若桃花,风流婉转。
李英田甚是满意慎妃的安排,就不信拆不散这小两口!李粟一方面兴奋难耐一方面忐忑不安,即想看李渠的热闹又怕姜末伤心,但他有信心抚平她受伤的心灵!
临行前,李英田将姜末贬得一无是处,李粟将李渠吹成盖世英雄,慎妃极力调动姐妹俩的小心思:“那昱王端是潇洒男儿,府里只一个梅夫人带着个小儿,姜王妃是个不顶用的,谁能当上他的侧妃可真是个福气。”
天气过于寒冷,出来迎接的是李家兄弟,李渠与李钰张罗下人搬搬抬抬的样子让李英田很不舒服,恨不能上前大吼一声:“这是我的宅子,是我的!”
慎妃扯扯丈夫的衣袖,示意他冷静,袅袅立在门口对李渠说:“怪冷的,你兄弟出来做什么?末儿好些没?”
“托婶娘的福,这几日大好了,只是天气冷,让她在屋里侯着呢。“
慎妃又引见了自己的亲戚,特别是那对漂亮的姐妹花。
婵若大方地向李渠行了礼,侧目见他果然英姿挺拔,相貌英俊,忍不住红了红脸,更显得眉目含情,身姿风流。
婵梨是个好动的,见门口站满了人,蹦跳到李钰身前,见李钰嘴角含笑,目光坦然,便觉有几分好感,自己就说道:“我是婵梨,你呢?“
“李钰”
“你便是文人们称赞才华盖世的李钰?”
婵若轻声叱她:“怎地这般唐突,还不快拜见显王?”
李钰笑言:“无妨”
婵梨笑了起来,轻脆的少女笑声飘得满院都是,她胡乱向李钰行了行礼,大伙儿都忍俊不禁。
前奏
婵若见李渠脸上漾起笑意时,微眯的双眼,柔和的脸色更显谦谦君子风,当下心头如小鹿乱撞,低头侧身忙随众人向院内走去。
各怀心思的人儿甫入厅门,便见身着白狐披肩的姜末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口称:“大王妃,你可来了,我做了好些糕点等您了。“又对进门的李英田行礼:“叔父好。”
李英田不可置否地应了声道:“你身子不好,该呆在房内才是,这院内跑来跑去的,出得汗,再受了风可就不好了。”
这话听得像是关心,姜末笑回:“不碍事,我已好许多了,叔父一路辛苦,快些坐下喝点热茶。”
说罢,亲手端了热茶伺奉李英田、慎妃。
慎妃满怀欢喜,不管立场如何,她是真心喜爱这个女孩,若是她当初是指给粟儿该多好哇,言语间却是掩不住的喜爱与关怀,反将婵若姐妹冷淡了些。
直到婵若上前请安,姜末才发现厅里原来还有两个陌生女孩,慎妃拍拍脑袋:“瞧我这脑子,这是我娘家堂侄女,大的婵若,小的婵梨,天冷得没处去,日日闷在屋里,我这做姑姑的,便带了来,你们年轻人倒是好玩到一处,也不必拘礼。”
婵若静若处子,眉目温情脉脉,让人甚是心动,姜末见李渠瞧她便是欣赏的样子,也不好发作,只得点头称是。
婵梨早将厅前厅后看了个遍,匆匆给姜末行了礼,对李英田撒娇道:“姑父的温泉别墅越来越漂亮了,比去年来还好看。”
她这话明显是暗示:我们本来就是年年来的,可不是因为你们来了,我们才来!一下子就把这对姐妹花的地位抬高了。
慎妃愣了一下补充道:“可不是你去年说这不行、那不行,你姑父拉着脸捣饬了几个月呢。”
李粟暗笑:这个小丫头倒是个机灵片子。
李渠与李钰默然无语:作为死对头,辅政王的温泉别墅每年什么人来,他们还不清楚么?还是低头喝茶吧。
晚饭时,一桌年轻人相互打趣取闹,甚而拉着李英田夫妇一起行酒令,特别是婵梨上蹿下跳,哄得满桌哈哈大笑。
姜末是完全没有心机的,笑得最开心,与李粟互动最多,似是相处多年的心照不宣的损友,她又是真心依靠慎妃的,慎妃对她也有些女儿般的情愫,耐何立场不同,迟早是要翻脸的,更显得珍惜当前,软软细语,添汤加菜,怕她少吃了,又怕她撑着。
婵梨完全是围着李钰转,一会儿让他吟个诗,一会儿让他做个赋,又给他倒酒挟菜,却显出一副憨憨的可爱小女儿姿态,让人挑不出毛病。陈夫子坐一旁白白眼,只与身侧李粟说些话儿。
婵若微笑自处,并不轻易接过话头,轮到她时,方才出口成章,言词淡雅清新,颇具才华,只有偶尔与李渠对上视线时,才略显羞涩,红着脸低头无语。
姜末忙着应付李粟的挑衅,没关注到这些细节,最终高高兴兴地跟着李渠而去。
姜末每日依旧按着方子泡着温泉药浴,从浴池出来后,慎妃又派人唤了起闲聊各类话题,与李渠相处的时间竟是少得可怜,也不知他每日都干些什么,为此有些郁闷。
这日,老远看见慎妃的丫鬟从园子那头过来,姜末只说想四处走走,忙转身向另一处门子走去,算是逃过一次。
待到后花园时,老远便听到婵梨快乐的笑声,姜末加紧脚步,只见梅园里的一处亭子上李渠与婵若并肩而坐,喃喃细语,似是非常亲密,李渠脸色柔和,笑意盎然,甚是享受这种时光,婵梨手持一串梅花,围着李钰跳舞,李钰眉飞色舞,手拍和奏,陈夫子与李粟站一旁乐呵呵地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