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星河(13)

“谁说不能啊?”月蓂瞬间想起了赛纶,又想到她那些玩社交软件的朋友,“现在这个年代,女的都能找日抛男友,男孩子有什么不能啊?”

朋友对她翻了个白眼,说:“当□□的潮水退去,留在沙滩上的,不止是人类罪恶的裸体,还有那永无止境的、永恒的孤独。“她像一位来自古希腊的哲学家,念了一首月蓂听不太懂的诗。

月蓂也并不打算刨根究底,她自我反省了一下,说:

“其实那天,我也没那么想和他上床。”

“为什么?你不是喜欢他吗?”

“就因为我太喜欢他了,喜欢到我自己都好害怕。”

朋友秒懂似的点点头。

她怕覆水难收,怕得到了又失去,怕失去后就再也忘不了。就像《富士山下》里的那句经典歌词,“想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她连一个冷战都无法承受,又能拿什么去对抗人心的变幻和岁月的无常呢。

“该说你什么好呢,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没头没尾的,朋友又是一句。

但月蓂听懂了。

这些年,她总是在搜寻陈忱喜欢她的证据。找不到,她就无法完全把自己整颗真心交付给他。也许相比得到了又失去,她选择了提前失去他吧。这就是她潜意识里的策略。

那段时间,月蓂每天从评论区点开陈忱的头像几十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什么。

直到两周之后,陈忱设置了“非好友可见10张”。他还发了个朋友圈,说体检一切顺利,准备去新单位报到了。

这个平常连朋友圈都不发一个的人,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头像换来换去。难道,跟她有关系吗?“别再自作多情了,醒醒吧秦月蓂。“她告诉自己。

一天,月蓂登录了之前跟陈忱一起打游戏的账号,没过一会儿,她看到陈忱也上线了,但他们谁也没有邀请谁。

月蓂看到陈忱始终没有进入游戏,她看着那个亮着的蓝色头像,就像陈忱此刻就在自己眼前。月蓂想象着他随时可能向自己发出邀请,他们从此冰释前嫌。可是,半个小时之后,陈忱的头像再次熄灭了。他退出了游戏。

月蓂突然想到,她曾在周国平的书里看到过一句话——“两个人的自尊心对垒,总有一个要受伤,除非他们一起面对别人的自尊心。”

他心里的白玫瑰……

燕子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月蓂跟陈忱断联的,具体原因月蓂没说,难得燕子也没有刨根究底。

那年冬天,燕子交了男朋友,调去了北京工作,上海就剩下月蓂一个人了。

某天,在燕子去北京之前,月蓂拉着她去交大逛操场。

两个人走在橡胶跑道上边走边闲聊,月蓂跟燕子说,“我发现十年可能是个坎儿。很多关系都熬不过十年,尤其是男女之间,无论进退,总要有个了断。”

燕子安慰她说,“告别也是重新开始,我们都是要做减法的年纪了。”

虽然月蓂不觉得人生到了做减法的阶段,但“重新开始”、“向前看”似乎一直都是包治百病的良方。人在每个阶段都会有不同的信仰,新的际遇会带我们走到更远的地方,看见更广阔的世界。“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是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当老虎回到他的森林,你回到你的生活,就是各自圆满。”月蓂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燕子说:“你的性格啊,总是会招一些不靠谱的烂桃花,让好男人望而却步。不了解你的人,和了解你的人,对你完全两种印象。以后如果再遇到喜欢的人,别动不动就开车。女孩子,适当保持矜持,还是有必要的。”

“我是太喜欢他了,连矜持都忘了。”月蓂像是认命似的说,“也许,多年以后,他不小心想起我,‘曾经有一个又傻又绝情的姑娘,把我给气的半死’,那也比不留痕迹强吧。”

“有的男人啊,对朋友,仗义周到,谦和体面,对女人完全不一样。一旦超出朋友的界限,他们就变得原形毕露,有恃无恐。”最后,燕子站在“上帝视角”,给她和陈忱的这段“孽缘”盖棺定论。

那个圣诞节,月蓂一个人去听了陈医生的演唱会。听到《红玫瑰》、《白玫瑰》的时候,她默默流了会儿泪,“他心里的白玫瑰,或许一直都是那个人吧。”

从18岁开始,“林梦楚”这个名字,就像玫瑰上的一根刺一样,深深扎进秦月蓂的心里。至今也没能□□。

高考毕业那年,月蓂天真地以为,她跟林梦楚那种“井水不犯河水,不争不抢”的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有一天,她跟陈忱的一次聊天,顷刻之间打破了那份“和谐”。

情人节临近的某天,月蓂在QQ里问陈忱:“你最后一轮体检什么时候去?”

“后天。”

“那不是情人节?”

“不知道啊,是吗?”

“心可真大。”

“情人节就情人节呗。”

“要是那谁听你这么说,不被你气死。”

“谁?”

“装什么傻。”

“呵呵。哎……”他叹了口气。

“怎么?”月蓂隐隐感觉到他要说点儿什么。

“其实,我对这段感情也很迷茫。”

“什么意思?”

“军校你也知道,这个学校不可能那么早结婚,至少也要八年之后。而且,大学这段时间,一切都是未知。但她一直说要等我。”

“那不挺好。”

“说真的,我不想耽误她。”

他这是什么逻辑?月蓂不太能理解。“两个相互喜欢的人,不就是要一直在一起,排除千难万阻,都不要轻易说分开。”这是她在18岁时对爱情理想主义的解读。

陈忱又发来一行字:“我也渗透给她几次,说不如先分开……”

“那她怎么说?”

“每次一说分开,她就怕得要死。她一哭,我就受不了。”

月蓂听见客厅的电话响了,她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看见陈忱刚才又说了一句话——“她对我付出很多,也许,真的会一辈子吧。”

不得不承认,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月蓂心里有那么一点儿酸溜溜的感觉。

她想了想,发出一行字:“陈忱,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说‘我可以等你,不管多久’,真的喜欢一个人,等待也是一种幸福啊。”

过了大概五分钟,陈忱的对话框才弹出一句话:“这么虔诚啊,我听了都好感动呀~”

月蓂万万没想到,她就接了一个电话的功夫,屏幕对面就换了人。她更没想到,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那句话竟然会那么凑巧,就被林梦楚准确拦截。

不过,她只是惊愕了两秒钟,马上又恢复了淡定。月蓂发了个笑脸过去,就下线了。

她不想跟林梦楚解释什么。她觉得也没必要。

虽然不能说她在跟陈忱的相处中,没有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但她可以说是百分之百坦坦荡荡,她也从没想过要破坏他们。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陈忱传了一条短信给她:“你别放在心上,怪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这事儿本来就跟你没关系。”

陈忱明明是想安慰她一下,可是不知为什么,当月蓂看到那句话时,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气愤,那种作为一个“局外人”的气愤。

“他什么意思?跟我没关系?叫我不要放在心上……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呗。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才是一伙的。看来,我的存在,不过是证明了你们有多恩爱,感情有多坚贞。我不过就是个被你们两个人一起看笑话的大傻子。”

月蓂愤愤地回了他一句:“你说的没错,陈忱,是我自作多情了。以后,我会离你远一点,你放心。”

陈忱几乎是秒回:“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月蓂越想越气,她紧接着又发出一行字:“反正很快就上大学了,我们也不会见面了,早点说清楚,对彼此都好。”

过了好一会儿,陈忱才回复了一句话:“做不成爱人,难道就不能做朋友吗?”

他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傻?难道他真的不懂,跟一个喜欢的人做朋友,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吗?

是啊,他怎么会懂呢,明明是她偷偷喜欢了他那么久。一切不过是她一个人的事情——这三年的喜欢,不过是她秦月蓂一个人的,一场荡气回肠的内心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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