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蓂关门的时候,看见陈忱又拿起刚才没喝完的那半瓶啤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这么淡定的吗?”月蓂松了口气,但又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有一种失落的情绪在她心底弥漫开来。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月蓂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没有胡思乱想很久,很快就睡着了。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
第二天,早上7点多月蓂就醒了。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不大不小的雨,给陈忱发微信说:“外面又下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还要出去吗?”
“等会儿雨小一点再说呗。”陈忱秒回,“先收拾一下,附近吃个早饭去。”
“好啊。”
等月蓂收拾好,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
虽然是大雨天,但8月初的杭州,还是闷热闷热的。月蓂换了件粉色露肩短上衣,配白色短裤,白色运动鞋。
收拾好行李,月蓂发了个纯文字的朋友圈:“那些年错过的大雨,今天都赶上了。”
知道他们一起出去玩儿的燕子连忙评论:“那些年错过的爱情,今天也回来了。”
又磨蹭了一会儿,还有5分钟9点的时候,月蓂才拎着信封形状的小挎包走进陈忱的房间。
在门口,相互对视的一秒钟,陈忱朝她笑了一下,他脸上没有任何不自在的表情,以至于月蓂开始怀疑,昨晚那段尴尬的小插曲,该不会是她的一场梦吧。
陈忱正在收拾行李,床上放着一件亮黄色体恤,一件白色衬衫和一条牛仔裤。陈忱指着两件衣服问她:“诶,你说我穿哪件好啊?”
月蓂拿起那两件衣服,又看了陈忱一眼,也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自己昨天近乎“冷淡”的行为,竟然有那么一点儿负罪感。
她花痴嘻嘻地看着陈忱:“你穿什么都帅。”
真是迷妹眼里出吴彦祖啊,她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彩虹糖吃多了,这彩虹屁拍的永远及时且到位,太没节操了。
没想到,陈忱竟然瞪了她一眼,好像在说:“行了行了,你就会敷衍我。”
“哎呀,没跟你开玩笑,本来就是嘛。”
“那你帮我挑一个吧。”
“这个亮黄色的吧,你穿显白。”
“行,就这个。”
月蓂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半敞着口,她走近一看,里面竟然装了好几包汤药。
“这是什么药啊?”月蓂问。
正在对着镜子刮胡子的陈忱,按停手里的剃须刀,回头看着她说:“治胃病的。我妈非要我带着,紧张兮兮的,一回家就拉着我去看中医。”
“怎么会有胃病呢?”
“我出任务的时候,经常不吃饭。”
“怎么不吃饭啊?”
“为了集中注意力。”说完,他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月蓂听得一阵心疼。
吃好早饭,10点多,雨小了很多。
两个人撑伞慢悠悠在苏堤上散步,时不时停下给对方拍几张照片,陈忱突然说:“我妈知道我来找你,还问侯你呢,说不知道你现在变没变样。我发个照片给她看看。”
高考毕业那年,几个同学去陈忱家玩,临走的时候,月蓂见过陈妈妈一面。阿姨讲话轻声细语,非常温柔,还夸月蓂考得好。陈忱长得很像妈妈。
大学时候,一次暑假,月蓂给陈忱发短信,阿姨收拾陈忱房间,刚好看见,还顺手回复她:“我是阿姨,陈忱不在家,等他回来让他打电话给你。”当时月蓂还嘲笑陈忱说:“某些人啊,这么大人了,一点儿隐私都没有。”
“别发全身的,就上半身就好。”
“怎么了?”
她心里想的是,“裤子太短了,不适合见家长”,转而又一想,“我干嘛这么紧张,又不是真的丑媳妇要见公婆……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咱俩合拍一张呗。”月蓂突然想到,自从高中毕业照之后,她跟陈忱还没有合过影呢。
照片发过去没几分钟,陈忱看着手机屏幕笑着跟月蓂说:“我妈夸你漂亮。”
月蓂故作一脸骄傲,说:“还是阿姨有眼光,比你有眼光。”
在断桥上,陈忱看到路上蹦蹦跳跳的小女孩,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跟月蓂说:“你看你看,那些小女孩儿多可爱。”
月蓂笑着在心里暗暗嘲笑了一番:“我的少年啊,看见孩子就喜欢,说明你老了。”
说实话,月蓂对孩子这种生物真没什么感觉,如果不是跟一个她喜欢的人结婚,这辈子她都不要生孩子,那么受罪又操心的事儿,想想都可怕。
一路上,他们又看到好几个穿着小裙子的小姑娘跟在大人身后,陈忱一本正经地说:“以后,一定要生个女儿。”
“好啊。”月蓂附和了一句。
陈忱笑了两声,转头看她:“好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陈忱又说:“以后每年有一个多月的休假,还有疗养,可以带家属。我们结婚的年龄,法定是22岁,虽说没有硬性规定,但大家都很自觉,最早也要满25周岁。”
月蓂在心里算了一下,他才过完25岁生日。她脑海中再次回响起两年前陈忱半开玩笑对她说的那句话,“再过两年,要不咱俩凑合一下吧。”
就在这时,一个大叔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边唱边跳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大叔身上挎着一个外放小音箱,正播放着一首经典情歌:“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啊~”
那天刚好是情人节,月蓂心情大好,就跟着哼唱了起来,陈忱也跟着接了一句:“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啊啊啊~”
准备离开杭州的时候,是下午3点。
“可恶的台风,我的计划都被打乱了,想去的地方没去成。”从西湖回酒店拿行李的路上,月蓂有点郁闷地说。她原本安排了一场很想看的室外表演,因为台风突然被取消了。
陈忱安慰她说:“出来玩就是要没有计划,下次再去吧。”
月蓂看着陈忱,很认真地问:“那下次你还来吗?”
“来啊。”他也一脸认真。
因为下雨,路上堵车,月蓂百无聊赖打开手机,正好刷到一条燕子发的朋友圈,是一首好妹妹的歌——《祝天下所有的情侣都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妹》,她哈哈大笑:“燕子这个酸柠檬,又问候大家了。”
月蓂点开那首歌,把耳机递给陈忱一只。陈忱听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说:“什么破歌词,哪有那么多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真没幽默感。”月蓂朝他翻了个白眼。
一瞬间,她脑袋里突然冒出个想法:“要不,给他个情人节惊喜?”
“今天的酒店我来定吧。”月蓂说。
“好啊,那你选吧。”
拉着行李拔出房卡的时候,陈忱回头看了一眼他自己住的那间大床房,感叹了句:“这精品房还是太小了,以后,等我多赚点钱,请你住更大的酒店。”
月蓂在心里忍不住发笑,“请我?没说跟我,用词够考究的啊!跟我一个写文案的玩文字游戏,你还道行浅了点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里那点流氓念头。”
“你咋不说请我住飞机呢?天上要是有酒店,你请不请我去啊?”月蓂说。
“那好啊,下次就直接降落在你面前,带你上去兜一圈,你想睡云彩上都行。”
月蓂脸上一副“就贫吧你”的表情,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她美滋滋的原因,不是因为酒店大不大,而是因为“以后”、“下次”这样的词,一天之内,陈忱已经说了三次了。
那时候,陈忱还不知道,随口给一个喜欢你的女孩期待,究竟意味着什么。
就是帅得有点儿糟心。
去桐乡的高铁上,趁陈忱看向窗外时,月蓂偷拍了一张他的侧脸照,微信发给燕子说:“遭了遭了,我又沦陷了怎么办!”
燕子回了她一句话,像是绕口令儿似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晚办不如早办,早办早舒坦!”还挺押韵的。
他们到乌镇景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5点了。
刚下车,路过一家烟酒小店,陈忱跟月蓂说,“你等一下,我买包烟。”
月蓂明显愣了一下,“怎么还抽上烟了?他什么时候学的?”
陈忱看出了她的心思,像是解释给她听似的,说:“也不是天天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