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夫人叫儿子郭青远下贴子请了桓仪几次,都被桓仪推掉了。
这次,郭淑婉借着书会来见桓仪,没想到桓仪待她也如此冷淡。
哥哥以前是对桓仪说过不中听的话,可她从来没有得罪过他呀。
一定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
竟然不要脸地扮成男装,还跟桓大哥同坐一辆马车!
“回去好好查一查,看她到底是什么人!”郭淑婉咬牙切齿地吩咐身旁的大丫鬟。
郭淑婉出手
秋风渐紧,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被秋阳染上了一层金黄。
林若阳上完课,准备去膳堂看看,刚走出青山堂大门,迎面过来两名衙役,手中拿着粗粗的大铁链,身后跟着急红了脸的看门老伯。
一看到林若阳,孙老伯一下子蹿到了衙差前面:“院长,这两位差爷说咱们书院没有什么文书,立要进来抓人,连通报都不许。”
必是有人使绊子,林若阳倒也不慌,微笑着了拱拱手:“两位差爷辛苦了。我们书院文书、凭照都是齐全的,想是两位差爷听岔了也未可知。既来了,不如进屋喝口茶,容我叫人去取凭照来。”
两个衙役受人指使,贪了钱财,那里会听她的辩解,更不耐烦看什么凭照,只抖着铁链子就要拿人:“有什么话,见了老爷再说。”
林若阳一看不能善了,对孙老伯说:“你去找我爹,叫他拿了凭照,去衙门寻赵罗平赵捕头。”
又从袖中掏出约一两碎银子,递给两个衙役道:“些许小钱,两们差爷拿去喝茶。我这就跟你们走,只是我身子骨一向不好,这大铁链,您看……”
两衙役听到赵罗平赵捕头的名字,心里已经怯了几分,这时见了银子,那还会在意这些小事。反正他只要把人弄进衙门就行了。
两人将铁链收了起来:“看在你也是个斯文人的份儿上,走吧。”
孙老伯急急慌慌去找了林举人,林举人吓得脸色都白了,即刻拿了凭照,带了小厮李能赶去衙门。
他们雇了马车,赶在两名衙役和林若阳之前到了衙门,找到了赵捕头。
赵捕头听了林举人一番话,豪爽地一抱拳,道:“林老爷不必担忧,咱们凭照、文书都是齐全的,凭他是谁,也没道理拿人。那两个混小子也不知是听了谁的胡话,等他们回来,哼,我管叫他们好看!”
自从上次林重元因为打吴荣甫和李财安的事闹上公堂后,桓仪就叫青远给林若阳引荐了赵捕头,逢年过节林若阳节礼一向周全。
对那位穿着男装开书院的林姑娘,赵罗平一向敬重,他想着林姑娘从来没求过他什么事,这回,他一定将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
两名衙役带着林若阳,刚刚走到衙门口,就被赵罗平结结实实地一人踹了一脚。
踹得两人扑通、扑通倒在了地上。
“猪油蒙了心的,瞎了你们的狗眼!林院长也是你们抓得的?”
两衙役捂着腿哀嚎:“赵哥,赵爷,小的们真不知道,林,林院长跟您有交情。那个,是有人来告,说他们书院没有凭照,我等才……赵爷,您饶过小的们吧,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
“我还不知道你们,必是使了别人的银子吧?”
“真,真没有……啊……”
林若阳连衙门的门都没进,就被放回了家。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是哪个开学馆的妒忌,给她使绊子。
却不知,刚才在衙门口的一幕,都被偷偷躺在墙角树后的朱复恩看到了。
朱复恩是郭淑婉的奶兄,很得郭淑婉重用。平日里,有什么需要在外面走动的事,都是交给他来办。
朱复恩将信传进内院后,郭淑婉气得将茶杯摔到了地上。
清脆的碎瓷声伴着她尖而高的怒骂声:“这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竟然还跟衙门的人有勾连!”
她的心腹丫头翠云小声地提醒她注意仪态:“姑娘……”
郭淑婉忿忿道:“怕什么,又没别人听见。我就是要骂她,贱人,贱人,贱人!”
“哟,这是谁惹我们二妹妹生气了?”一名高挑的男子掀帘子走了进来。
“哥——”郭淑婉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捏着帕子,委屈道,“你说,桓大哥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怎么可能?”郭青渊冲翠云摆了摆手,翠云利落地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低头退了出去。
“我的妹妹长得这么好看,性子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郭青渊安抚妹妹道,“他不过是气我们当初没有帮他罢了。你放心,如今太子殿下很是器重父亲,桓仪又不傻,只要我们做足了姿态,叫他出了心头那口气就罢了。过两天,我亲自去向他赔罪,管保他很快就遣媒求亲。
“可是,那个女人,我看到他亲手给她掀帘子,还跟她同乘一辆车。”
“二妹妹,”郭青渊不以为意道,“不过一个女人罢了,顶多以后抬进来做个良妾,难道你还想他守着你一人过活?”
“哎呀,哥!”郭淑婉跺脚,“他要纳妾,我的丫头们都是好的,他想要哪个都成。可那个女人,她不要脸的很,穿着男人的衣裳开书院,还跟衙门的人有勾连,听说还是个小举人的女儿,以后要是真进了门,勾得桓大哥偏到她那边,我,我,你妹妹就被欺负死了!”
“哦?这倒是有趣,待哥去会会她。这事儿你不用管了。”
——
陈文权又来书院了,林若阳压下心中的不耐,说道:“我说过了,女先生如果有意,可直接到书院面谈。”
陈文权陪着笑,道:“听说林院长请到了徐夫人做夫子,恭喜,恭喜。我今儿来是为了别的事。”
“客气,客气,什么事儿?”
“听说林先生准备在书院里开个铺子,我有一个远房的表兄在桂升坊做管事……”
“桂升坊?”林若阳眼睛一亮。
桂升坊是一个大商行,自己有商队,去往全国各地甚至海外贩货,所以他们的货大多新颖、样式好,还便宜,但是,需要大量进货才行,跟他们合作的都是大商铺。
要是能认识他们的管事,从手缝里漏出点儿出来,就够她的书院小铺子受用了,没准以后还能到京城里开大铺子呢。
林若阳立时来了兴趣:“陈先生如果能促成此事,在下必有重谢。”
“什么谢不谢的,以咱们的交情,说谢就见外了。”陈文权一看林若阳果然有兴趣,立马觉得自己这一招棋走对了,眼神都热切起来。
“那怎么行?俗话说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林若阳心想,何况咱们也没什么交情。“陈先生要是不要谢仪的话,这事就罢了。”
“哎,别,别!”陈文权赶忙摆手,笑道,“我不过是客气客气,有谢仪自然是要拿的。”
林若阳被他逗得也笑了,心下一松。如此就好,白送的人情可是不好欠的。
林若阳请客,在京城第二大酒楼状元阁会见了那位吴管事。
吴管事是一位微微有些发胖的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说话很客气,答应了给林若阳供货,但因为她要的量太小,所以要比其他大铺子稍微贵上那么一点点儿。
林若阳很高兴地点了头,即使这样,也比别处低了不少了。
契写好了,正要签时,忽然有人找吴管事。
吴管事掀帘子出去了,林若阳拿出了一个装了十两银子荷包,准备当做谢仪。
她打听过了,像这种介绍两边人认识的事,一般谢仪一二两银子就顶天了,有时只要请一顿酒就行了。因她觉得此事对她很有助力,所以足足准备了十两。
谁知她刚伸出手去,突然就被陈文权握住了:“林,林姑娘,谢仪我就不要了,亲事你能不能考量一下我?我去年已经中了举,我家……”
“有话说话,你,你放手,放手!”林若阳使劲儿抽自己手,哪里抽得出来,陈文权跟发了疯似的,死攥着她的手不放。
“我家有好几间铺子,只要你嫁过来,啊——”
随着陈文权一声惨叫,雅间高大的屏风被踢破了一扇,陈文权被人捏住手腕,摔到了地上。
桓仪一脚踩在陈文权手腕上,一边关切地问林若阳:“阿阳,你没事儿吧?”
今儿桓仪跟人在对面酒楼的三楼谈事情,不期然看到林若阳跟着陈文权进了状元阁的门。正好事情谈得差不多了,他索性过来,要了一个隔壁的雅间,看看他们二人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