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峥听后一愣,随即明白余仲这是答应帮忙,可余仲的提醒好像个小学生说话,谭峥忍不住带些笑意,有些调侃似的说;“我又不傻。”
寝室有同学凑热闹,“仲,你说你这点背的,怎么能成为徐老师的靶子?!”
余仲沉默,他知道也说不清,或者说得清也不想说。
这份专题作业,最终余仲写的是《北大西洋和北太平洋溶解氧垂直变化分析》,谭峥写的是《北大西洋和北太平洋总碱度垂直变化分析》,两个人区别是,一个是溶解氧,一个是总碱度。
余仲再一次准时收缴上全班作业,按照学号编好序号准时发到任课老师邮箱里。
隔日《海洋化学》课上,徐伯镛站在讲台上,在课程最后讲评作业:
“同学们的作业我都看过,多数同学完成的比较好,个别同学还需要再修改。现在,对四大洋的这方面分析资料很多,所以这次作业对同学们快速整理能力和甄别遴选资料能力也是一种锻炼。回归到海洋化学学习上,我们知道,溶解氧的垂直分布四大洋有共性也有很大区别,共性比如深水中有相对较高的溶解氧……”
徐伯镛作为一个老师,毫无疑问是负责的、博学的,他能审阅所有学生作业,能全面讲评,能弥补学生不足,能拓展学生视野,能查缺补漏,除了认真较真些,所有学生都会评价他:是一位难得的好老师。
下课铃响起,徐伯镛完成讲评,最后一句话留给余仲:“下课,余仲留一下。”又不放心的对余仲补充:“讲一下你作业。”
得了,余仲又成为徐老师靶子,同学们没想法发挥雷锋精神去解救余仲,陆续离开教室,留下余仲一人。
余仲从最后一排走到讲台前,并没有说话。
徐伯镛一边留心余仲动向,一边关闭多媒体,看到余仲没有走进自己,徐伯镛下巴向着面前电脑点了下,说道:“过来看一下你的作业。”
余仲并没有顺从的走过去,而是问:“徐老师,有什么问题么?”虽不刻意,却有强调意味的“徐”老师。
徐伯镛正面看余仲,略有等待,问:“还在生气?”
余仲没应没否,徐伯镛不得不解释说:“那天晚上,我态度是不好,但爸给你钱你不要可以,你是不是最起码应该说声谢谢?别说是爸,即使陌生人给你钱你不要,也应该说声谢谢。”
那晚,徐仲镛提醒余仲“我至少还是你老师”。
徐伯镛口中的爸,余仲从未承认。
余仲没争执,继续问:“徐老师,我的作业有什么问题么?”徐老师,我的作业,这些都倔强的提醒着徐伯镛,他只和他谈专业课的事。
徐伯镛看着余仲,眼神中带着疑惑,这弟弟怎么如此固执?
徐仲镛没计较,而是指着电脑屏幕:“你过来,你这个作业有很多地方需要改。”没等余仲反应,徐伯镛很专业的继续讲解:“你写的是《北大西洋和北太平洋溶解氧垂直变化分析》,在内容上,你至少应该写入你选取数据的影响因素和普遍性或者典型性;
中间这里,你关于特征特点描述这块,很全面但逻辑性需要加强,要重点突出,让人一看就知道你要突出的特征,许多用词不够专业,我在上面帮你标注上;
还有,你在最后阐述其形成原因,完全是词句堆积,根本没解释清楚,缺少理论依据或者数据支撑,所以你回去要重点改进这里。”
余仲在徐伯镛讲解中,来到讲台旁边,从侧面看着徐伯镛的电脑屏幕,他和徐伯镛仍旧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徐伯镛微转身看一眼余仲,很客观的继续说:“细节上,你的报告竟然还会有错别字,这种低级错误,以后绝对不允许出现;报告格式你可能原来不知道,我把格式要求和修改意见发给你,你照着改一下,之后再发给我。”
余仲点点头。
徐伯镛又打开一个学生作业,用手指了指,说:“这是你们班谭峥的作业,他和你同样选择同样的两个大洋,但写的就很好,我也发给你,你回去学习一下。”
如果不拿出谭峥作业,余仲还赞同徐伯镛刚刚的讲解观点,对于这种被单独留堂指出错误行为,心理虽感觉异乎寻常与众不同,但还能接受。至于心理隐隐有一点点的被徐伯镛开小灶的优待感,余仲心理排斥,却没想要抵抗。
但这一切,在徐伯镛拿出谭峥作业后变味。余仲此时难免感觉徐伯镛对他故意挑剔,甚至刚刚赞同的地方,也变得质疑。
出自一人之手的作业,冠以不同名字,被评价结果就不一样,一个被指出问题批评,一个被当做样板称赞,任谁都会感觉委屈和冤枉。
以前有说同人不同命,现同作业不同评,这差距也太大。没对比没有伤害,一对比,差距越大伤害越大,心理越受伤。
然而,余仲非一般战士,他仅仅是喉结滚动几下,没争没辩,更没说出实情,“徐老师,我知道了,什么时间要?”
也许是余仲从小太多次被同学冤枉,和老师解释也没用,结局都会被指指点点,他咽下委屈能力特别强。
而且,余仲知道,徐伯镛想故意找他小脚,这件事解释清楚有什么用,还有下件事,更何况这件事解释清楚还波及到谭峥。
余仲不想波及到谭峥作业,担心影响到谭峥的课程成绩。
“你改好后发给我。”徐伯镛答,从讨论专业知识时的严肃表情,变成自嘲似的勾起嘴角:“徐老师是不会让一个逃课又答不上题的学生那么容易坐下的,但哥哥会。”
余仲逃课后的第一次课,提问余仲Fe的垂直分布没答上,徐伯镛本想教育学生更多,但看余仲脸红到脖子根,徐伯镛本意也是让余仲抬头听课,所以没有难为更多。
在余仲心理,他可感觉不到问题答不上坐下是优待,大学哪还有罚站的?更何况,余仲认为徐伯镛那天就是故意提问他的。
故意,那天是故意提问,今天也是故意挑剔。
余仲皱眉,咽下这股故意的委屈,干脆的答复徐伯镛:“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徐老师。”说着,转身要离开教室。
徐伯镛紧着叫道:“等一下!”
余仲脚步顿住,回头看徐伯镛,仿佛在判断徐伯镛要说的是师生之间事情,还是所谓的哥哥弟弟事情,如果是后者,余仲会干脆地继续往外走。
徐伯镛又是严肃表情,余仲一眼无法判断,站在原地等徐伯镛继续说。
徐伯镛关上电脑,对着余仲说:“清明节有没有安排?”
余仲不明所以,没有回答,等待徐伯镛说下去。
“爷爷奶奶在城郊的安寿陵园里,清明节去扫墓,你一起去吧?”徐伯镛问。
徐爷爷徐奶奶本是普通农民,供养出徐父上学,又供徐叔读到高中毕业,耗费的辛苦自然非同寻常,导致二老早早的积劳成疾,走的都很早,尤其是徐奶奶更是早走。
开始,徐爷爷徐奶奶埋葬在乡下,后来徐叔也就是徐仲镛父亲发达后,在H城价格异常高的安寿陵园买到风水宝地,又把徐爷爷徐奶奶移葬在城郊,子孙后代扫墓也方便一些。
“徐老师,这和我没有关系。”话音落,余仲再也没停留离去,独留个背影给徐伯镛。
余大姐电话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伴随着和大雾差不多的小毛毛细雨,徐家扫墓队伍出场。
出场车辆明显是阶级社会排队。
徐叔徐正功车最好,提速时一阵“轰轰轰”声;徐伯镛车次之,提速时一阵“呜呜呜”声;到了徐仲镛这里,提速一片“突突突”声,很是让人担心车会不会自燃。
可再“突突突”,徐仲镛车也是四个轱辘的车,汽车。只是发动机没那么好而已。
徐仲镛倒也不觉得如何,他和他爹只是名义父子。他爹的钱再多、车再好,也是他爹挣来的。
他上大学之前,以一年学费加生活费1.2万,四年4.8万为准谈判,要他爹一次性付齐,他以后四年不再说钱的事。
他爹徐正功什么也没说,直接让手下人打钱4.8万到徐仲镛账户。结果手下人大方的给太子爷打款5万,徐仲镛更大气,特取款2100元还给他爹,并告诉他爹,多出那一百块是手续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