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自难忘(2)

作者:时有落花至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太傅让自己回答问题,本来心里就紧张得不行,偏偏这五皇子还带头笑话自己,真是让人有气又恼又紧张。想到这里,白郁心中对他的不满越是多了几分。

这五皇子乃是俞贵妃所出。俞贵妃不仅出身名门望族,是如今宰相之女,更是为皇上诞下了第一位公主。只因圣上虽有好几位皇子,但至今仍是只有两位公主,所以,圣上对这两位公主十分疼爱。连带着,这二位公主的生母也很是受宠,其中,便是俞贵妃更甚。就这样,养成了五皇子今日这般的骄纵不羁的性子在崇文馆里,自然而然就成了众星拱月似的人物。

不过,这崇文馆里面虽然有不少皇室宗亲子弟都以五皇子马首是瞻,但也不乏像七皇子等几位其他皇子一般的不喜结交,只一心用在学业上。

白郁自小便和他不对盘,小时候时常动手,十分看不惯五皇子这一副整日里嚣张而又玩世不恭的纨绔样子,于是便起身回答道:“学生认为,这首诗讲的就是诗人借花聊表自己对故友的思念。”

太傅听了白郁这番回答,左手拿着书卷,负在身后,伸出右手捋了捋花白的胡须,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不错。那我再问你,这‘一枝春’该如何解释呢?”

五皇子倒是没料到白郁居然答了出来,此时听太傅这么一问,也十分好奇的看着她,想看看这个问题她是不是也能答出来。

白郁心中好不容易平复的紧张瞬间又升腾了起来:一枝春?春天?一枝?那不就是春天的一枝花吗?春天有什么花?

想到这里,白郁着急的望了望左边,见窗外的桃花已开,窗户旁坐着那位少年也是正面带微笑,含着几分期许的看着自己。

白郁鬼使神差的回答道:“桃花。”

此话一出,那五皇子及他身边的一群子弟当即哄堂大笑,白郁发现太傅之前满脸的慈祥和‘孺子可教也’也立即消失不见了,他的白胡子好像也快炸开了。

白郁面色尴尬的慢慢低头:这……难道不对吗?一枝春……究竟是何物?

太傅:“安静,安静。”

等到大家都已经安静下来,太傅才对着白郁说道:“郡主既然知道这诗是在讲什么,那请问郡主,桃花非是寻常之花,花语较为复杂。若是一男子赠予另一男子桃花,这可合乎情理?”

白郁:桃花?男子送男子桃花?好像……场面十分的诡异。

白郁面带难色,回答道:“不太合乎……”

白郁话还未答完,只听一清朗之声回答道:“春日多是桃李争妍,梅花大多是在冬日凌寒独自开,不喜与春日百花争艳。许是郡主也未曾注意到江南春梅之景,所以一时并未能想到。太傅您就莫要为难郡主了。”

白郁听了这话,连忙点头,看了看窗边下端坐着的少年,然后看着前面的太傅,回答道:“七皇子所言正是,是学生见识尚浅,所以一时思虑不周,学生今后定当多多增长见识,不会再出现这种笑话了。”

太傅看了看白郁,伸手示意她坐下。

白郁坐下之后,怒目剜了一眼五皇子那一脸好戏得逞的样子,然后接着听太傅讲学,一颗紧张的心也渐渐得到了平复。

……

伴随着一阵冷水泼面之声,白郁从梦中醒来。

看着眼前快要有些熬不住了的沈觉,白郁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满脸的水,和冻得有些微微颤抖的身体,问道:“参军,你在我身边也有一阵子了。从前我便十分好奇,以沈参军你这般的姿容样貌,为何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却还迟迟未成家立业。现在我算是明白了,参军这是,怕留下牵挂,不方便后来行事,是吧?”

地上之人听了这话,突然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可怜神色,顾不得贴在身上冰冷潮湿的衣服,终于开口,像是准备借此转移掉这遍布全身的冰凉,逃离这无边无际的寒凉,说道:“是吗?那属下倒是不知您堂堂端王府的郡主,怎么偏偏受了平西校尉这份差事?别用你应付皇帝和太子的那套说辞,我呀,可不信。”

白郁听了沈觉这话,站直了身子,眼神似帐外的明月一般清寒,拿过一旁的佩剑,缓缓绕道沈觉身后,藏起了眼底说不明的黯然,淡淡的说道:“哦?看来沈参军果然是知道的甚广,连别人不知道的都知道。那沈参军就不好奇,我是不是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正好参军你知道的事情?”

沈觉:“我现在人都在校尉你手里了,也就没什么好奇不好奇的了。”

白郁:“康訾国王,是参军你的舅舅,对吧?”

白郁此刻就站在沈觉的身后,虽然看不见沈觉听了此话之后的表情,但却从沈觉僵硬的双肩得到了肯定,看来今日下午哥哥对自己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沈觉竟是没料到身后这女子居然还查出了这等秘事。原先还以为是她发现了自己一直在暗中给康訾传递消息,所以被当成了卖国通敌的叛徒。

不过,她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难道,她早就对自己有所怀疑,所以才……?

不对,她一小丫头,哪里能发现得了这些事情?就连她这个平西校尉,都是在自己的辅佐之下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

做师父的哪里还算计不过做徒弟的?自己一路提点的她,她没可能进步得如此神速,短短时间就能算计到了自己头上。

看来,这丫头身后还有高人提点,否则,他们不可能顺顺利利就挥军到了耐宛。之前伏击他们的时候,看世子当时的反应,好像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一般,并不慌张。

虽然她是一把利刃,能上阵杀敌,可她的脑子没这么能耐。这一路上,她表面上对自己的建议连连肯定,可次次却在紧要关头变了计划,坏了自己一早筹谋的好事。

这丫头背后若不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只怕,早在前几日,就已经葬身西土了。

白郁见沈觉仿佛就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迟迟不动,也不回答,于是说道:“看来,是真的。我说,沈参军?你这都大难临头了,你那位好舅舅怎么不派兵来救你呢?你为了他,为了康訾,付出了这么多年的时光,怎么就没人念着你的一星半点儿好呢?你那位舅舅指不定此刻就在咱们不远处的王城里酣畅宴饮,哪里还会惦记着你的生死?我在这军营外守了大半夜,可是没有发现一丝有人要来救你的影子。”

沈觉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手指,然后说道:“败露之人,不谈生死。为国尽忠,不求留名。”

沈觉说完,便听见了身后金属军甲的撞击之声,然后借着就是几声拍掌。

白郁:“参军好气魄,不愧是沈参军,慷慨大气,佩服!佩服!只不过呀,这向来都是狡兔死,走狗烹。参军你现在这样,这算不算是那句你教我的‘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不仅没有挑乱了这西土各国和宁国的纷争,反倒是让康訾丢失了近一半的国土。你说,你苦心孤诣,付出了这么多,这么久。到头来,会不会反倒成了康訾的罪人?你那位舅舅,会不会此时正在埋怨你的无能?甚至,怀疑你已经倒戈叛变了?”

沈觉听了最后这句话,脸色大变,想要转身却又无法,只得侧过头来,看着身旁地上白郁的影子,气息有些紧张的问道:“你做了什么?”

白郁将立在地上的长剑提起,握在手中,看着沈觉侧过来的半张脸,说道:“我做什么?我可是什么也没做。就像沈参军你刚才那般,以不变应万变。我这里一路顺利,康訾那边却是接连丢了好几座城池。可你沈觉在我军中始终安然无恙,没有传出任何叛乱的风声。现在估计,康訾那边还以为我是得了什么军机要密,所以才一一破了它康訾这一路给我设下的埋伏,先锋部队才得以一帆风顺兵临耐宛城下,大部队不久之后便也可抵达耐宛。你说说,你这里迟迟没有消息传到康訾国王那里,刚好我这里又是接连的胜仗,你那位舅舅……会不会……怀疑……你……真的反水了?”

沈觉:“这就不劳校尉你费心揣摩了。有这时间,你不妨好好想想,究竟要如何攻下耐宛吧!心理战术对我无用,校尉你应该知道,我沈某人最擅长的就是和敌人玩这些。这一次,我认栽。江上代有才人出,被校尉你抓住,我沈觉无话可说。念在你我二人各为其主,我只奉劝你一句,唯有攻下耐宛,你宁国大军才算是荡平了整个康訾。不然,就算是康訾只剩下耐宛这一座城池,也照样可以在西土存续百年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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