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琴+番外(9)

“我刚看到秦云颦从你房里出去,就赶紧进来看看。”

只见萍儿迅速揣进袖子的是一个荷包,里面的东西因为迅速移动发出的碰撞声,沈清然无心去揣测也已经明白了。

想到自己手里也有一个荷包,递给萍儿,“这是上次我借你的钱,现在还你,收好。”

萍儿两只手还在掩盖着什么,显得十分不自然,没有立即去接沈清然递过来的银子。聪慧如沈清然,萍儿不免觉得自己的掩饰显得有些可笑了。

于是将袖子里的荷包放到了桌子上,萍儿说:“告诉你也没什么,这荷包里是秦云颦给我的银子。”

沈清然将手中的荷包也放到了桌子上,说:“那你给了她什么?”

萍儿神情有些落寞,低着头说道:“我写的琴谱。”

沈清然并不惊讶,在刚刚见到秦云颦和那袋银子的时候就猜到了。萍儿常写琴曲,却不常弹,想过是有隐情,却不想是这样的交易。

沈清然不解,“为什么?那些都是你辛苦写出来的,是你的心血,用来换这几两银子?”

萍儿又何尝不心痛,因为把谱子给了秦云颦,防止他人生疑,自己从来都不敢轻易弹。

“我也没想在宫里出人头地,那些谱子她想要就给她吧。我还能得些银子寄给母亲,没什么不好的。”萍儿强装镇定,喝了口桌子上的茶。

沈清然坐了下来,看着萍儿,“这种事传出去可大可小?你又何必冒这个险?”

萍儿放下杯子,碰着桌面发出“咚”的一声,她心里也不痛快,道:“秦家有权有势,她让我写,我怎敢不写?”

萍儿与秦云颦之间的交易更多时候都是秦云颦强迫,那些钱也只是面上功夫,使这样的压迫看起来更公平,而这场交易不是萍儿想停止就能停止的。

萍儿知道沈清然是担心自己,柔了声音道:“没事的,这事儿紧挨着我们两个人,都不会说出去。而且再过一两年,我就可以出宫了。到时候,还愁写不出好的谱子吗?现在多攒些钱也没什么不好的。”

萍儿本以为沈清然见不得这种李代桃僵的拙劣手段,想必会生气,可沈清然进来后一句责问的话都没有。

沈清然微微叹了一口气,萍儿自有思量,有些事自己也不好置喙,提醒道:“那你以后见她千万挑好时间,支开旁人,别让人瞧见了。今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萍儿握紧了沈清然的手,很是感激地看着她,她从沈清然的眼睛里看不到半分鄙夷,对于这个朋友,沈清然似乎能包容所有,萍儿由衷的说了一句,“谢谢你,清然。”

沈清然回道:“不用,我没帮到你什么。”

沈清然未多做停留,她还要赶去千音阁大厅彩排中秋夜宴的曲子。

中秋

中秋皇帝会携皇后和贵妃与百官同宴,共度佳节,太极殿中歌舞升平。每年千音阁都会应承皇帝的喜好,挑选一位琴师在宴会当晚独奏古琴,由千音阁的掌事指定。

此刻沈清然候在偏殿,依稀能瞧见殿中的景象。皇帝端坐高位,左右分别是皇后和贵妃。本来这样的场合应该只带皇后,可贵妃家中势大,又深得盛宠,因此得皇帝破例与皇后一同出席。

贵妃本名罗玥,是骠骑将军罗琼之妹,在平王谋反案中立功,出兵平定扬州叛军,一时间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罗氏风光无限。

罗贵妃一双凤目睨着底下的百官,一只收手轻轻地搭在下巴上,端着一副明艳动人样貌,眉梢上挑,尽显凌厉之美。

这样一位张扬的宠妃与一旁的皇后可是全然不同。

皇后上官昀华出自三朝臣子的上官家,父亲官居太保,有好名声,却比不上罗家的滔天权势。

皇后相比于罗贵妃沉稳许多,面向和善,常把笑挂在脸上,今日也并没有因为罗贵妃的逾制而显出任何不快。

大臣席上。

自平王箫怀仪谋反,安王箫怀熙就成了皇帝仅剩的弟弟。他坐在宗亲的首位,不过举止有些拘谨,大臣与他说话也都泛泛地答,小心地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间隙里举起酒杯对皇帝敬酒,那做派当真是对皇帝毕恭毕敬,谨小慎微。

太极殿中逐渐安静了下来,接下来是古琴的独奏。皇上喜爱听琴,谁也不想因为聒噪扫了皇上的雅兴。

秦云颦衣着隆重,缓步走向殿中央,身后的宫女抱着琴紧跟着她。王公大臣纷纷瞧了一眼,觉得新鲜,今年的这个女子不知有什么本事能替掉之前皇上宠信多年的那个男琴师。

琴声渐起,四下都听得认真。

箫怀辰反而觉得有些乏,没有心思去欣赏耳边的琴声,见面前的酒杯空着,不等侍从,自己斟满了一杯,饮尽。

等到秦云颦奏罢离场,箫怀辰都没注意到,一旁的大臣拍手叫好,才拉回了他的一些神思。

管事的姑姑在催促着,“快!自己的琴都拿好,快上去吧。”

沈清然赶忙跟紧了队伍,拿着琴进入太极殿。伴奏的琴师位于大殿的两侧,紧接着舞者陆续来到大殿的中央。

箫怀辰远远看见了人群中的沈清然,敛了恹恹的神情,目光也追随着沈清然。这一微妙的转变尽数落入皇后的眼中,随着箫怀辰的目光望去,皇后发现竟是那些伴奏的琴师,只是不知是哪一个。

上官昀华与箫怀辰多年夫妻,她十分了解箫怀辰,平常歌舞都不会引起他的注意,甚至刚刚的古琴独奏也没能得他多赏一眼,现下歌舞还未开始,显然是奔着什么人去的。

歌舞开始,上官昀华寻着机会问:“皇上觉得,这舞跳得如何?”

箫怀辰将目光收回,漫不经心地回道:“就这样吧。”

“哦?可臣妾觉得今日这舞甚好,不仅舞好,一旁奏的乐也好。”

箫怀辰听出上官昀华话里些许试探的违心的意味,没想着与她绕弯子,“你若喜欢就让他们去你宫里演。”

上官昀华轻轻一笑,她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奴婢拈酸吃醋,本也只是觉得奇怪,释然道:“陛下刚才看得如此专注,臣妾怎能夺人所好。”

箫怀辰没有否认,也没有再回答,继续看着歌舞,两人之间的谈话一直都是如此的心平气和,相敬如宾。

一个眼神上官昀华就能发觉箫怀辰在想什么,这是两人磨合多年产生的默契,而箫怀辰也从来不避讳上官昀华。上官昀华喜欢箫怀辰对自己的坦诚,这份坦诚让她觉得,即使他最宠爱的不是自己,她也是箫怀辰最亲近的人。

中秋佳节,众人难得能出来相聚,演奏完的琴师大部分还留在偏殿吃茶果。沈清然不喜与人闲聊,收拾着自己的琴就准备回去。

宫人们大多聚集在太极殿那一片,回千音阁的路上格外的漆黑幽静。沈清然走着,忽然被人拿布闷住嘴,罩住头扛走了。

颠了一路,沈清然已经分不清自己现在身在何处。终于被人放下,上方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姑娘别怕,在下请姑娘来有事相商。”

束缚解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一旁的小厮为沈清然松绑之后就退去。破败的房子里只剩下了她与那位男子。

沈清然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说道:“不知安王殿下请我来,有何贵干?”

男子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不过立刻又恢复如常,“姑娘好聪明。”

“殿下也并未刻意隐瞒,常人都看得出来。只是不知,殿下是怎么识得我的?”

“你父亲是泉州刺史沈珏,我怎么不识得你?平王一案活下来的没几个,你就在其中。”箫怀熙眼神逐渐阴挚,与刚刚在太极殿上唯唯诺诺的样子截然不同,上下扫了一眼沈清然,“而且,活得还不错。”

沈清然不看他的目光,转过头说道:“陛下恩典,得以保全性命。”

箫怀熙轻嘲道:“恩典?你别忘了,是谁下旨,杀了你父亲、母亲,听说还有你祖父。这也算恩典吗?”

沈清然没有回话,箫怀熙步步近逼,“你难道不恨他吗?没想过为你的家人报仇吗?不想要自由吗?甘愿一辈子做个罪臣之女吗?”箫怀熙语气放缓,逐渐阴沉,“你难道没想过你的父亲是蒙冤,他一生正直,缘何会落得那样的下场。可惜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要背负着罪名活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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