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琴+番外(19)

沈清然贪婪地吞咽着,就像干涸的大地终遇甘霖。

一杯不够,来来回回喂了四杯,沈清然方觉得口渴有所缓解。

沈清然被放置回床上,盖好被子。可是被窝由于这么一折腾,怎么也暖不起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海里的一叶扁舟,飘荡着,渺小而无助,周围的空气都是寒气逼人。

她用着和刚才一样的音调,又说了一句,“冷。”

身上的被子已经很厚了,再盖也没什么用。

沈清然等了片刻也没感觉到反应,想那人应也是没办法了,心下正准备放弃,突然被子被掀开,紧接着自己就被人实实在在地抱住了。

终于周遭的滚烫和内里的寒冷瞬间被温暖包裹,沈清然觉得平静而心安。惴惴不安的扁舟靠了岸,她被人接住了,那是坚实的感觉。

此刻那人平缓的气息就在耳边,她努力想睁开眼睛看一看那人是谁。可是一双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还未睁开就沉沉地睡去了。

一夜好眠。

再次睁眼,外边已经天明,屋子里很暖和,一个小宫女正在看着炉火。沈清然微微发出了一点声音,那宫女就发觉她醒了,急忙向外通传。

不一会儿就有个相貌端庄的宫女领了四五个人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碗粥。

“奴婢白芷,奉苏公公之命前来。姑娘病愈之前,奴婢们都会在这儿照顾姑娘。”

沈清然烧了一夜,脑袋还没清醒,想着自己现在确实没有行动能力,便没有推辞。

“奴婢刚熬了粥,姑娘先吃一点,过后再用药吧。”说着就要上前喂沈清然。

沈清然觉得至少自己手臂还是抬得起来的,连忙说道:“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白芷听了苏福升的吩咐,知道这位主儿是个不大一样的,没有勉强。

从白芷手里接过了碗沈清然就开始吃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昨晚谢谢你们照顾我。”

说实在的,沈清然有些不太记得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哪些事,只是感觉身边有人。

白芷听到后有些诧异,说:“昨晚?奴婢们今天早上才来的。”

沈清然停下了吃粥的动作,也有些疑惑地看着白芷。

白芷想了想说:“可能是太医院的人,昨晚听说姑娘烧得凶险,太医院的人忙活了好一阵。”

“噢。”沈清然没有多想,继续低头喝粥,由于没什么胃口,喝了两口就把碗还给了白芷。

一行人退去,沈清然还是恹恹的,躺在床上提不起一点精神。

******

此时箫怀辰刚下了早朝,苏福升为其褪下厚重的朝服,瞧着皇帝的精神不佳,苏福升关心地问:“陛下昨儿一夜未睡,现下去歇一会儿?”

箫怀辰揉了揉眉心,“不用,等会儿还要见户部的人。”朝服被褪下,琉璃珠冠也被取下,箫怀辰觉得松泛了许多,问:“她现在如何了?”

“今早上烧就已经退了,只是这病拖延许久,伤了身子,太医说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箫怀辰回到书案上开始处理奏折,吩咐道:“你去查一查千音阁那人是怎么回事。”

苏福升自小照顾箫怀辰,深知皇帝之前不会在意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总是本着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的原则,他不用知道事情的真相,他要的只是平静。

如今,苏福升明显的从箫怀辰的眼中看到了在意,在意事情的始末,在意别人的感受。他感到欣慰,也许皇帝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这漫长的冰冷岁月中,他终于有了温度。

苏福升做事很有效率,第二天就查出了萍儿的死因,向箫怀辰回禀的同时,还带回来一张破碎的琴谱。

正在御花园赏梅的箫怀辰看着呈过来的琴谱,脸色愈加阴沉,看来,萍儿疯的原因也找到了,道:“她罪犯欺君,留她不得。”

苏福升听了吩咐正要去办,又闻箫怀辰道:“传我口谕,员外郎秦峰德行有失,令其立刻辞官,带着全家老小,滚出京都!”

说完,箫怀辰无心再逗留于梅林,年轻的皇帝日理万机,很少出来转。

身后跟着三四个随侍的人,就这么随意地走着。冬日的御花园其实没什么景致,路过了刚才的梅林,眼前不免觉得凋敝起来。

尤其是身旁的这片池塘,夏日里茂盛得开满了荷花,现在却光秃秃的,只剩一湖平静的水。

箫怀辰本想回去,却遥遥看见湖边有一琴师衣裳的女子逗留,似乎正要往湖里跳。

箫怀辰心里一震,猛地窜上一个不好的念头,来不及多想就朝那人跑去。

只见女子又往前探了探身,此刻箫怀辰什么都顾不得,拿命在跑。

千钧一发之际,他终于赶上,用力将人往怀里一扯。

那人丝毫没有防备,轻易地就被带了起来,由于惯性,直往怀里撞,箫怀辰顺势稳稳地抱住。

待看清眼前之人,箫怀辰立刻皱起了眉,一副说不清的表情,本能地迅速将怀里的人用力推开。

那女子不明所以,自己本只是想去捡不慎落在湖里的手帕,忽然被人又拉又抱。而面前的这个人看清自己后,显然有些怒气。

箫怀辰身后随侍的人都纷纷赶来,女子一见此阵仗,又打量了一眼箫怀辰,立刻跪下道:“陛下恕罪。”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罪,但是眼前这情况可不容乐观。

看着这个不认识的琴师,箫怀辰平白地生起了恼意。

心想道:真是可笑,就算她心情不好,又怎会想不开投湖自尽,仔细看这身量,半分不像她,竟是脑子一热,什么都想不起来。

“今日之事,不许向任何人提起。”箫怀辰冷着声音说。

女子见势立刻回:“是。”

箫怀辰此刻是真的不想再逗留,转身快步回了甘露殿。

******

“姑娘,你的信。”沈清然未去取信,小太监就把信送来了。

还好让林穆调查谋反案的事已经过去,不然这信经过这么多人的手,恐会泄露,沈清然心有余悸地接过了信,同时也奇怪,林穆为何又来信了。

“文若最近得知你还活着,跑来问我。我如实回答,左思右想不放心,等去找他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沈清然被这短短的两句话怔住了,“最近?”那就是之前不知道,一直以为自己死了,“不见了!”又是去哪儿了?

沈清然有个不太好的猜测,揉了揉眉心。这信寄过来也需要日子,若他真的这么做,恐怕现在也是拦不住了。

当日沈家被抄,沈清然为着不连累顾家,半个字没有多少说,顾家也没有出头。沈清然本想着两家有缘无份,就此断了。没成想,好像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沈清然瘫在床上,脑袋昏昏沉沉,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夜里还会时常梦到萍儿,或是曾经天真可爱的模样;或是与自己滔滔不绝介绍自己琴谱的模样;亦或是推开门来那触目惊心的满室狼藉。

每每惊醒,那种恍惚与孤独总能让她想起逝去的亲人们,那是痛失所爱的可怕。

沈清然的病不知不觉就拖到了早春,在太医的精心照料下逐渐好转,只是精神还是有些不济。

外边的天空微明,晨光乍现,沈清然却只体会到了清晨的寒凉。她起身穿戴好衣服,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她告诉了婢女一声就往千音阁去。

“咚咚咚”沈清然叩响了秦云颦的房门。

没一会儿,里面开门出来竟是一个不认识的琴师。

沈清然敲得用力,惹得开门的琴师火气有点大,吼道:“做什么呀!”

沈清然一愣,询问道:“秦云颦呢?”

琴师目光闪躲,表情有些不自然,白了一眼道:“不认识!”说完就要关门。

沈清然用脚抵着门,不让她关,质问道:“她之前就住这间屋子,你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琴师刚来千音阁,不认识沈清然,并不想惹麻烦,不耐烦地道:“就是不认识,快走,快走!”

沈清然抬手用力抓着她,她看出来这个琴师有时瞒着她,一定要问清楚,“她在哪儿?”

琴师心想:这人真是个傻子,整个千音阁都知道闭口不言的东西,她像发了疯一样刨根问底。

她甩开沈清然,不想和她纠缠,索性就告诉她,“她在阴曹地府,你去找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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