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喝!”
不喝不行,不喝他就举着碗,贴在她嘴上,只要她一张嘴,就往里面倒,吐?吐了就再熬一碗,再熬一碗,熬到她喝为止。
宿和哭道:“你怎么这样,你怎么这样。“
”哪样?“
”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了。”
听话…… ……
那天就是听了你的话,才把事情搞的这么糟糕。搞得王一博沉思着,更加不肯理她了。
公主任性,世人皆知,皇上、皇后、姑母还有他,棠溪,所有人都都罪人,都惯着她,宠着她,把她给宠坏了。没有人跟她说说什么是规矩,也没有人真的惩罚过她,所以她才会这般天真…… ……
棠溪捧着碗,冷冷地说:”喝。“
那日在湖边,有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到了皇上眼中的杀气,那是一种杀伐果断,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杀气。皇上是一个很严厉的帝王,尽管他在宿和面前总是笑眯眯的,像个慈父,但是棠溪的直觉告诉他,皇上首先是一位帝王,其次才是宿和的父亲。
至于他想杀谁,棠溪暂时就猜不透了。但是他绝不能看着宿和犯傻,他要好好教导她。
公主喝药时,他就在旁边盯着,等她喝完,棠溪才收回瓷碗,将它递给刚才的小丫头。
”吃吧。“
是蜜饯。
公主忙捻了一个,放进嘴里,一会酸的眨眼,一会又苦得直吐舌头。
傻死了,真的傻死了啊。可是这个傻公主还活在她的梦中,梦里有一个王一博。
她喝完药,烧褪了,精神稍好一点,便想起了王一博来。
一博哥哥那天好像有点不高兴,他冷清清的脸上,似乎突然有了愠色,是因为什么?
”他真的很讨厌我吗?“
”不是的。“姑母分析道:”他是吃醋了。“
棠溪和公主同时皱眉,什么,吃醋了!
“嗯嗯,是的,公主你想想看,那时候你满脸,满心都是谁?”
都是谁?
“都是棠溪啊。”
啊?
公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沉吟着说:“你说一博哥哥竟然吃醋了?”
“是啊。”
“就因为我对棠溪好?”
“是啊,你想想看,你前一秒钟,还色迷迷地看着他,后一秒钟就跑去哭诉,说棠溪多好多好,哭得那么难看,把他晾在一边,他能不生气吗。”
“啊?原来是这样!”
公主回想起了那时一博哥哥冷清清的脸,笑道:“好像还真是,有一瞬间,他很不开心的样子。”
“是啊,男人是最好斗的,有事没事都要争个你死我活,你对别人好,他肯定会很生气的。”
原来是这样!
公主拍手道:“有了!”
“什么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了。”
“什么啊,我是说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宿和搓着手,笑眯眯地看向棠溪,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自己身边有这么个高大帅气的“气博器……她怎么就不知道用一用呢?
什么啊,棠溪感觉到了她眼神里的异样,皱着眉退了两步。
”棠溪。“
公主的声音突然甜得发嗲,笑着对他招手道:”你过来,坐我旁边。“
什么啊!
“以前是我太凶了,不懂得温柔待你,这几天我要好好地…… ……补偿你。”
公主莫不是喝醉了,一副色迷迷的样子,就算是色迷迷,还不是对他的,而是对一个备胎的。
她在戏耍他?
公主以为他不开心,更加温柔地笑道:“从前是我不好,总是把你当作仆从,这一次,你帮帮我,就帮我一次可好?”
帮你?
“嗯,我对你好,你就当作演戏,也配合我一下,让一博哥哥看看,让他心急一下才好。”
“演戏?”
“嗯,如此,我每天给你一角金,当作酬劳可好?”
“滚!”棠溪打掉她手里的葡萄,冷冰冰地说。他身上有一股无名怒火,从丹田烧到头顶,把他的血都烧开了,把对宿和的万般关心一股脑烧成了灰烬。
公主现在自己完美无瑕地计划里,没有发现他言语中的怒气,笑道:“棠溪,我的好棠溪,就帮我一次吧。”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像中了箭,失了血,宿和却不知道收敛,披着纱衣起身,趴在他肩头,讨好地说:”上次是你辛苦了,我赏你一只葡萄吧。“
说着,又捻起了一颗葡萄,缓缓递了过来。
什么鬼!棠溪忍不住了,爆发道:”住手!“
宿和身为公主,不但没有贵族小姐的气度,还成天败坏皇家风气,整天骄奢银逸,吃吃喝喝,不思进取,只知道耍些小聪明,念叨什么”一博哥哥“。
一博哥哥,一博哥哥,我要是你的一博哥哥,我就割喉自尽了,免得受你揶揄!棠溪气愤极了,推开公主,决绝地退了下去。
公主举着葡萄,疑惑地说:”怎么了,我又怎么着他了?最近棠溪总这样,火大的很。”
第5章 暗卫的尴尬
棠溪怎么了,一个人站在门外,任凭公主说什么,他都冷冰冰的,仿佛没有听到。
宿和不与他置气,笑嘻嘻地,一步步踱到他背后,蒙住他的眼睛说:“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有好玩的给你。”
棠溪冷冷地说:“属下不敢。”
“不敢吗,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公主撇了撇嘴,又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容:“你看这是什么?”
她从背后抱住棠溪,展开手心,给他看里面的黄金。
“这是什么。”公主知道他不想说话,便用上了几分命令的语气。
棠溪说:“这是黄金。”
“不对!”
这东西金灿灿的,硬邦邦的是黄金没错,可是宿和不是为了给他看黄金,而是为了给他看这个黄金的形状。
“你看它像什么?”
曲里拐弯,像蛇。
“是的是的!”宿和拍手道:“你真聪明,这是下面人贡上来的金蛇,还会动呢,你看。”
她搬动蛇脑袋上的机关,蛇尾立刻摆了起来,在黄花木桌子上摆来摆去的。
“怎么样,还会响呢。”
宿和得意极了,玩了又玩,却见棠溪冷冰冰的,有点失望,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你怎么了,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凶的要命。”
“属下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宿和不高兴地坐进椅子里,只听到外面飞来一群大大的雀儿。
好吵啊。
宿和放下金蛇,出门看鸟。
“啊,是鹧鸪啊。”
宫里怎么会有鹧鸪?宿和坐下来,坐在台阶上看鹧鸪。
它们正低着头一粒一粒找吃谷子。
青石子和玉石子里一尘不染,是没有谷子的。
鹧鸪寻了半天,没有收获,纷纷失望地抬起了头,振振翅膀,仿佛在说:再没有谷子我就要飞了。
“有吃的吗?你去拿着点心屑子。”
它们啄着墨绿色的羽毛,又振了振翅膀。
公主笑道:“母妃常说,鹧鸪不是好东西,看见它,就意味着别离。”
一只鸟而已,竟然有让人别离的能力,公主起初觉得新奇,后来长大了,读了书,才知道世上有“鹧鸪天”这个词牌,就是说鹧鸪畏惧寒霜,声音悲苦,所以游子听了,便觉得进了荒凉之地,心里也跟着悲伤起来。
可见母妃所言,是不对的。公主命人取一把糕,碾碎了撒给鹧鸪吃,自己呆呆地看着鸟儿出神。
金蛇带给她的快乐,远没有这些鸟儿多,公主想取纸墨,又怕把它们惊走,便静静地看着,把它们的神态一一记在脑子里,等会再慢慢描绘出来。
母妃是个恶人,他们总这样说,可是至于怎样的恶,那些人又说不出来,只说她是个狐狸精,泥瓦匠的女儿,最喜欢攀高枝,爬龙床。
这话真是难听啊,宿和痴痴地看着鹧鸪,努力回想着母妃的样貌,可是她记不清了,只听说母妃有一头水一样柔顺的长发,还有许多木梳。
那些梳子都去哪了,没有人知道。
她陡然失落,柔声说:“棠溪,你还记得我母妃吗?”
“记得。”
棠溪十五岁起就在宫里当差,算起来,杨妃死时,他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还记得她是怎么死的吗?”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