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姬她撩完就怂(56)

白露楼离风度林尚有距离,中隔树木墙垣,传也传不到这么远。

可吉祥在一个蓦地,的确是听见了,不知想着什么,静着眉眼出了会儿神。

一时一叠弹罢,两个听客心怀舒畅,穆澈却淡淡凝眉——不知此琴贮了太久还是怎的,每每按动角弦,总觉凝涩。

角弦为民,角乱……

穆澈目光旷静,抚平五弦不再弹了。

穆十一意犹未尽,少不得说闹一阵,穆温笑着数落他。

正这时通报说杜侍郎来了,穆澈将那把虞琴打量一眼,取软布拭净,嘱咐稳妥的家人半个时辰后好生收进匣内,三人便去了前厅。

穆澈不知,他们前脚才离开白露楼,那把古老的虞琴铮然迸断一弦,正是角音。

前厅中,杜云觥背手观壁上一幅云山,水翡薄衫底下,隐约透出两段秀逸非常的美人骨。

言其面如好女,实非打趣小视,而是切实赞叹。男子容美者众,然美而不流于脂粉,刚而圆融于蕴籍,兼阴阳精灵之秀,就只有风骨天成了。

难怪卿儿每见杜盏持便道:杜家哥哥又变美了。

听见脚步声,杜云觥回头,“听闻你在园里抚琴,也不肯叫我过去听听。”

“往常听得还少了?”穆澈眼中带笑,“近几年少弹,手生了。”

二人坐下,家人为来客上茶,奉与大公子的是扶芳水,浓碧犹然可观。论起壁上挂画,杜云觥道:“上回来还没见呢,此幅苍山渺云,似是伯父的笔意。”

穆澈道:“正是父亲画的,挂在这儿沁凉凉的,看着消暑。”

杜云觥一笑:“你这是想伯父了。”

“暑日燠热,父亲母亲不知行到了哪一亭,如何能不惦念。”穆澈轻轻叹气,都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到他们家反颠倒过来,都是长辈兴致一来,抬脚就走了,叫他们做小辈的悬挂不已。

他知父亲虽行事随意,但为着娘亲也会把一切都安排好,只是寄封书信回家能有多难?哪怕只有安好二字,也能叫人放心啊。

杜云觥抿了口茶,“伯父性情旷达,不拘京城一隅,游山赏水如何能不快活。”

今日休沐,杜云觥略无旁事,二人只细细叙话。他此来也无甚旁事,不过是送些时令果子。说是给大夫人的,穆澈如何不知好友深意,他年年赶这时下来送果子,最后大半都到了倚南庄。

若说是给穆雪焉的生辰礼,这年复一年的,杜云觥从没明说过。且饮食之物一时可口,过后也就消弥,连个形影都存不下。

图什么呢?

也许杜云觥所图,只是那人一时可口。

金玉虽珍贵,岂是她入眼之物。他这一片细微隐晦的心,这么多年,好像也只能做到这一点了。

穆澈无意提了句堂姐近来很好,看对面神色,做出来的淡定掩不住忽亮的眼眸。

穆澈心下稍叹,嘴里打趣他,“伯母最近又给你张罗亲事了?”

“别提了。”杜云觥苦笑着:“我恨不能尽日睡在衙门,免得回去吃韶叨。”顿一顿低叹:“我从前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多表妹。”

说来这大司马夫人,也是奇人一位,若说杜云觥的心事从不曾透露出去,可知儿莫若母,杜夫人总能猜出些端倪。

她对卓清府大小姐的印象不错,虽岁数年长些,比自家的孩儿大上六岁,难得相貌气度满京城里有一无二,咬咬牙,就当抱两块金砖也是了。

她家那口子的性情是豆腐堆里一块铁——数他刚硬,在朝中最不怕的就是得罪人,现下当任还好说,可眼看一奔耳顺的人了,总要为致仕后考虑一二。于是这么淡淡几年,儿子一门心思,杜夫人也没拦阻没着急。

可等杜云觥二十五岁生辰一过,他娘终于坐不住了,脑筋一转,合计这事不对呀:儿子快熬成光棍不说,她穆家小姐也三十出头了,再磨蹭下去,即使最后有个好结果,也不利后代。于是一拍脑袋,舍金求玉,开始从京中门户当对的适龄淑女里物色儿媳妇。

这事瞒不了杜云觥,他只有说不愿意的,杜夫人劝说无法,某日又福至心灵,猜测儿子在穆雪焉那等女强人面前久挫,是厌了大家闺秀,不如寻些小家碧玉反而舒心。

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杜夫人也顾不得联姻了,将娘家不论远表近表,总之许多待字的女孩子请到家里,成日开宴赏花,扰得杜云觥一个头两个大。

不止杜云觥,就连杜老尚书脸上的威严也要端不住了,他也愿儿子尽早成亲,可杜云觥素非不着里外的人,老尚书放养惯了,不去左他心意。私底与妻子说过两回,杜夫人无法,才不情不愿地将女孩们送回家去。

且因着娘家表嫂拜托,杜夫人反给表侄女促成一门亲事,成了人家的媒人。

要么说姻缘姻缘,除却父母之命,也要靠一定的缘份。杜元这样个端严人,夫人的性格偏是天马行空的,若杜云觥知道他娘最近又盯上了浔彰伯府,不知会不会吓得再也不回家了。

说一回闲话,杜云觥看着穆澈,秀目轻缩:“你可知,昨日?”

这句话没头没尾,穆澈好笑:“昨日如何了?”

“昨日,东俊侯联名尚书台,向圣上递请立储的折子,百官附议,圣上留中不下——你可知晓?”

穆澈神情依然,“你在朝中,反而来问我?”

杜云觥笑了笑:“我也知你不理这些事,不过一时有些心乱。”

立储大事,朝中何人心能不乱?晋王与雍王是早早分封了出去,在京的两位亲王一位郡王,杜元三边不靠,杜云觥也只是做好自己的差事罢了,说来与他干系不大。

然朝中暗自跟随倞、祾、玙的诸位,昨夜谁又能睡个好觉?

穆澈端起琛盏,与盏中翠波相对片刻,道:“没有态度,本身就是态度了。”

的确,圣上如今五旬有五,长子倞亲王也近不惑了。自从敏佳太子七岁时急病而去,当时已有七个月身孕的元德皇后惊恸之下,亦撒手西归,正当壮年的圣上痛失两子,一夜鬓边添霜。

圣上对元德皇后之意朝野深知,此后每当礼部与御史台上表复立国母,总遭训责,进言早立国储,便被驳回。

直到今年,终于是:留中不发。

不议,却也不驳,说明圣意已有决断。

穆澈忽道:“后宫有两位美人新近有孕,是不是?”

杜云觥一愣,后宫之事臣子讳言,更何况是穆澈这样人物,可他就这样坦然问起了,竟也不觉为忤。

杜云觥便回答道:“是啊,其中一位纪美人,原就是祁妃娘娘身边的。”

祁妃乃祾王生母,先皇后之下也便是她了,帝宠常年不衰,月初时,圣上刚刚为其在披香宫大庆华诞。

穆澈饮一口扶芳,唇齿生香。

他不大在意地扣上茶盖,“如无意外,三日必有定论。”

第52章 儒师任臣   那姑娘放的是什么蜜?

离穆雪焉的生辰还有日子,东府里两个公子一位太爷庆生,先闹了几场。

两府一年到头闹生日不断,热闹多了便无意思,更况眼下东俊侯还有一件心事未定,那便是立储。

此事是他牵头由内阁拟奏的,穆伯昭没有倾向为太子的人选,不,只能说,无人看出东俊侯的倾向。

按理,无论这位实权在手的尚台令属意于谁,至少不会是祾王,只因祾王一向与宁家关系匪浅,而那宁老太宰,是一向与东俊侯为劲敌的。

问题在于穆伯昭选择奏请的时机,恰在祁妃娘娘千秋之后。

如此便令朝中许多人看不懂了。

再说圣上宠爱祁妃,对祾王亦就其他皇子偏心一分,这本也不是什么秘事。然而圣心难测便难在,若要立祾王,则先要立祁妃为后,如此祾王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可圣上偏没有立后之意。

不立后,自然也可以立祾王,升祁妃为皇贵妃,待将来祾王上位后再封太后,也算全了对先皇后的情意。只是这一句将来未必不远,倞王那儿可还占个“长”,又在朝中经营多年,根底匪浅,未必没有后事。

再说玙王,虽则生母早逝,于后宫无倚母族无靠,然其人品学高蹈,年初入礼部主事也没什么阙漏,非要鸡蛋里挑骨头的话,顶多是贤静有余,威严不足罢了。

往日看圣上待玙王都是淡淡的,可这当口,群臣就不敢小瞧淡淡二字了,不是有句话叫小人之交甘如醴,君子之交淡如水么,试想,圣上为何独对他淡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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