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姬她撩完就怂(121)

“原是问我讨东西来了。”

穆澈慢悠悠道:“我的东西还没得,先要添给姑娘,似乎不大合道理吧。”

“嗯?”吉祥不解,“你要什么?”

“姑娘学茶乐不思蜀,想来绣一个荷包的功夫也是腾不出。”他倏而略眉,咬着字眼儿:“你师父?就当真高兴成这样子?”

吉祥当真高兴,且溢于表里,任人看见那张讨喜的脸,都忍不住跟着开心。

穆澈猛地醒神:他是怎么了,如何狭隘到这地步,想要她所有欢心皆源于自身?

“良兄——”尾音拖长如绵糖,女子娇缠着:“你肯应我,我便十分用心给你做一个好的,怎么样?”

穆澈松开的眉又寸起,“叫我什么?”

“良兄。”吉祥往常只听穆庭准这样称呼,偶一为之,觉出趣味,咯咯笑道:“方才回来时遇见了十一公子,他与良兄都说些什么?”

相比少女的兴致,穆澈益发沉着,注视她半晌,浅叹:“不许你这样叫我。”

吉祥未察异样,照旧腻着人耍赖:“行行,只许别人叫,不许我叫!今后不说就是了。”

回应她的,是又一声浅喟,叹息之人眼中生起一片至弥至浅的雾岚。

转日落了场不大不小的秋雨,耳听沙沙雨声,胤公公直欲抽自己嘴巴。

皆因他前日才夸乘鸾阁外两树桂花开得好,想像主子赏见必然高兴。然馥桂娇嫩,最怕雨淋,胤公公偃望一头娑婆金屑,念叨着千万别下雨、千万别下雨——这摧花的雨就姗姗来了。

暗骂一声贼老天,胤公公数着漏声盼雨歇,之后忙忙计数落花多少,这且不表。只说仄晚时分,穆澈闲了空过去风度林,谁想空庭萧寂,吉祥竟不在楼中。

明灯瑰亮楼阁上下,清楚地映出琏瑚吓白的脸。小丫头哆哆嗦嗦立在一旁,不敢望公子脸色。

洛诵问过门上后回来禀告:“半个时辰前,姑娘带着袍儿姑娘出府去了……”

水杯不轻不重地撂下,琏瑚忙道:“求公子恕罪,奴婢劝姑娘别出去,便是有事,先知会大公子您一声才好,奈何姑娘不听,奴婢有罪!”

穆澈容色淡淡,瞥着厅外全然黑下的天色,“你们差事都当得好了,按夜出府,居然无一人来报。”

洛诵小声道:“姑娘有您的腰牌,门上的见惯姑娘进出,又听姑娘糊弄了几句,就——”

“谁给她的胆子?”

洛诵被截了话,暗自缩缩肩膀,心道还不是仗着您老给她的胆子?

可这玩笑这当口万万开不得,忙道:“已经派人去西城接了。”

穆澈不语,默默坐了一阵,问:“雨后新凉,她加衣没有?”

以为大公子正在生闷气的琏瑚呆立当场,反应好有一会儿,才讷讷道:“穿、穿了一件斗篷。”

绛红斗篷的裾脚在夜色中跹跹,裹住一个窈美的身影。

身左是身披雪青斗篷的袍儿,在她身右,是此夜送别的恩师。

出了恒鼎门,京都中心的觥笑繁笙、袖招夜饮渐渐疏落,取而代之是老街两傍店幌铺笼的醺光。

月初无月,青石板路惟听大腹黑骡子嗒嗒的蹄声。

傅济手挽缰绳,来时一身缁衣,去时一身缁衣。许是夜色蕴藉,他的声音多出几许温情:“还真想送出城外?夜深了,你们两个女娃走出这么远,快快回去。”

“师父。”吉祥侧头轻声问,“您还回来吗?”

昨日听他反常地谆谆嘱托,有如将日临别,吉祥就隐觉不妥。

没成想分别来的这样快,快到她的喜悦还没有消失,还没有机会好好准备一份拜师礼。

“聚散无常,我亦不知。”

傅济心性洒落,不喜临歧执别,是以牵骡出来瞧见等在院外的吉祥时,颇有诧异。

他又一次疑问:“到底是谁多嘴,老的还是小的?”

吉祥没有供出“叛徒”,只道:“我再送师父一程。”

冒着被那人生气骂惨的风险溜出来,不舍就此离散。

傅济无奈。自打这姑娘理直气壮地认了他这师父,便没了唯唯怯怯,经意不经意流露出一副为人弟子,有事服其劳的得逞来。

由此他总算明白了颜不疑提起她时,为何总是嫌弃中带着几分喜欢。

这样机灵讨巧的小鬼,怎么能不嫌弃,怎么能不喜欢?

夜色中他淡笑启唇,才要说话,忽又漠下神情,转而道:“走。”

吉祥被语锋中的冷冽吓住,诧然抬头,“师父?”

“蠢物,天下谁人不散,我就教得你这样啰嗦!”

往常他一旦动气,便是指点迷津时。吉祥有些委屈,可不敢拂逆师长,顿了一顿,福身下拜,“师父,我回去了。”

傅济脸孔硬得像石头。得不到回应,吉祥只得转身与袍儿踏上回路。

傅济一动不动,警惕着二人的背影,几乎想骂女人走起路来这么慢!这么慢!

心如膏煎,空中突起抚掌声,尖脆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惊人,傅济心头的绝望还是降临了。

吉祥戛然止步,悚听一音嘶哑:“说得好,天下谁人不散,今夜阁下争先。小徒儿殷殷送别,真使人感动啊。”

傅济冷目嗤喝:“魑魅现身!”手心里一握的冷汗。

夜幕里现身的是一道刀光,新月般勾人心弦、勾人性命的刀光!

冷锋顷刻穿过傅济,直奔吉祥,离身五尺时一声崩响,就此止住。

傅济稳稳挡在徒儿身前,交错两臂架住闪着幽青冷芒的弯刀,衣布划裂,皮肉无伤。

“虢勒弯刀。”血痕随挤出齿缝的字音沁出。

离得这么近,吉祥闻见旧铁与新血媾和的气味。

这是个比傅济还要高大许多的男人,刀锋钳着傅济,死人般的浊目落在她柔美的脸颊。

男人贪婪盯住少女因恐惧而折瑟的瞳孔,笑意温存,“南人吧?南人才有这样的媚嗓子,叫起来格外好听。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傅济眼风狠侧,吉祥打个激灵,拉起袍儿就跑!

“何必呢?”弯刀男人可惜了一声,内劲潜动,傅济忍在喉咙的血喷在他身上。

“跟了你一路,此刻才发觉?昔日‘冷面金刚’傅传杯的武功,果然不剩什么了。”男人撤刀再劈,傅济竭力再搪,虽未见血,人已半跪在地。

“这样的硬功,不如铁皮桶。”

“咳。”傅济吐出一口血沫,“为何杀我?”

“为钱。”

“原来……”傅济勉强勾笑,“替谁杀我?”

“雇主的名字?还是别问了吧。”

做杀手这些年,每个死人临终前都会徒劳地问这一句,男人已经很厌倦。“给你个痛快吧,女人虽然跑不快,总是省些力气的好。介意身首异处吗,还是想留全尸?”

“既守规矩,便守到底,你的目标是我,放过无辜。”傅济已知是谁想置他于死地。

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因为他的茶技胜出一筹,因为师父待他的疼爱更多,就嫉妒得恨不得他死去?尽管,他叫那人一声师兄,尽管,他多年前以七成功力作为退让。

发誓永不以蜀东门人自称,他破了誓。所以师兄也弃誓么,才将手脚伸入中原?

教别人头头是道,为何自己恻隐,不忍名技失传?为何一时心软,容那孩子叫了声师父?

傅济万念皆绝,此刻只想让那孩子平安。

杀手仰天桀叹:“杀生伤阴骘,再守阳间道义,岂非太苦了!”

杯盏脱离掌心,穆澈眼睁睁盯着它跌落,嘴角霜白。

“什么叫老宅里没人?什么叫在离开的方向……发现,杀害云猿尚书的凶手踪迹?”

洛诵得此消息后,第一时间纠全府护卫出去寻人,另火速通报佽飞军。回来传话的是袁邵,面对公子质问,冷汗直下。

两个消息,分而视之毫不相干。也许姑娘只是贪玩,耽在了何处未归,又或者一个狡黠的恶作剧,下一刻便会安然出现,等待着一顿数落。

可若两件事有关联呢?袁邵不敢想,更不敢说。

穆澈眼洞森森,站不住地提袍而出,袁邵紧跟在后。

通明的琼宇外是幽静的深院,深得不祥,静得可怕。穆澈步履风生,身影却突然滞在幽径。

如同嘹唳逆折的猛禽,逡逡一巡,却往内院回行。

“公子做什么?”袁邵哆嗦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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