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姬她撩完就怂(120)

无怪乎众人责他拘他,过后还是宠他让他,天骄之子,恃此命格不算,亦得了此等性才。

穆澈油生棠棣之心,揽他肩膀道:“事出有因,如何不知你为家人担忧,不必多这个心。”

穆庭准再一揖,“还要替六姐致歉,六姐她……伤心过度,良兄莫要见怪。”

乐家举丧,穆惜念搂着孩儿抚棺痛哭日夜,哀声不类人间。更闭门不纳东俊、卓清二府奠仪,还将卓清府来者痛骂出去,言形疯癫怨怼,似欲同娘家断绝往来。

素来不理家务的穆庭准念惜孀姐遗甥,为乐家丧事助力颇多。穆惜念没想到,到头来真心待她的,竟只有这个闺阁时不甚亲密的幼弟,感戚交加,直脖叫嚷“冷暖人心”,昏厥数计。

少年的手臂被托住。“更不必了。”

“当日关情智乱,没有想到宁贼为人。”穆庭准咬牙:“毒狼噬颈,伤损越重,牙关愈紧。我竟糊涂,越是这么着四处求讨门路,他越不会放人,良兄想是深晓……”

“允臣。”穆良朝轻轻打断他,宛如轻轻掸去他衣上一粒砂,一潭目光清可见底。

“我只是不想管。”

穆庭准眉心一跳,似茫然,又似早已了然地沉默。

两道颀长身影静竹般对立,良久,十一苦笑一声,低头隐去神情,“良兄既坦言相告,弟敢不诚心请教。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知其可而为,知其不可而不为。有大圣明知道不行而为,亦有大贤明知可而不为。良兄,可为、不可为、不轻为、不必为、不愿为、不屑为之间,究竟相去几何?”

四目相对,少年眼里,闪动敛重而不退让的锋芒。

穆澈叹然唤了声:“十一。”

两字入耳,抑在少年眼底的神绪一散。

自他有了表字,这位族兄从来是叫他“允臣”,而非像家中其他哥哥姐姐那般,随口宠溺地唤一声“十一”,依旧将他当成没长大的小孩子。

穆允臣抬眸,见这风华袭世的男子随手搭着账本,周身被层出不穷的俗务纠缠,却丝毫不相违和,轻而易举,便胜任世间一切事。

呆着呆着,他就笑了,是平日无羁中几分无赖的笑,“良兄信我胡说!不给你添乱了,我去找犁然。”

穆澈目光隐动,叫住他有话说,恰使女过来回事,打岔的功夫,少年已经不见。

世人隔阂有时,解铃有时;烦恼有时,忘忧有时;碌碌有时,闲暇亦有时。

西城老宅中,今秋第一批新茶制成,傅济正命人沏来尝鲜。

老祖下山,徒孙们都被打发了。俭德堂静日生烟,轩内惟有一皤鬓老者,一缁衣男子,一娴丽姑娘,与一个容颜奶白可喜的小童子。

不知缘故的人,怕将认做四世同堂也未可知,只是若见那老者对穿缁衣的中年男人唯唯是从,又不知会生几番疑惑?

“尝尝。”傅济品了口茶汤,顺手递给耽落禅。

老居士双手接过茶盏,只见琥光浮潋,和柔的琼汤入喉,舒舒服服长喟一声,“几近于道。”

吉祥双眸也有潋潋琥珀光泽,得到夸奖,抿唇浅笑。

近日府中为太妃娘娘筹备茶宴,卫氏命她这当行人去帮衬,触眼经手皆繁复精致已极,倒好似七宝楼台,看久了兴致缺缺,不如跟着老师姑妄言听。

只听傅济击一声罄,“人生一世,心飞神驰如浮花浪蕊,禁不住,扫不尽。强行静心固念,不是咱们的路数。说‘几近于道’,非一板一眼、一分一寸地靠向毫巅,而是自在随形。”

一长一短幽深的韵声相追,傅济看一眼乖巧如蒙童的女孩,眼里多分和气,“这些话你不必领悟,天生是知道的。换做云家小子,就要细细揣摩了。他有机心,你无有。”

虽然这么说,吉祥并不十分懂得,转了两圈黑亮的眼珠,心虚地摸摸鼻头。

落禅捋须笑道:“既本性存有,师父何必多此感概,反而纷扰起来。”

傅济睨着他:“因为我老了,老头子总爱多话。”

多话的老头子就呵呵地笑,小童子绷不住“嗤”地一声,两人同时唬眼,“笑什么!”

枝儿忙用小小的手捂住小小的嘴,转动漆漆大大的眼睛,吞声道:“没什么没什么,爷爷与祖爷爷说得有道理……都有道理……”

吉祥原是忍着的,见枝儿如此小儿形色,也绷不住笑了。

老人非但多话,而且往往任性,这么个活泼小孩儿被他们养得老成沉定的,还是一笑一闹现出本色的好。

傅济撂下铜箸,将枝儿招来抱在膝上。吉祥托腮道:“学生瞧云公子年少聪明,识见也好,老师真的什么也没教他?”

敬奉这些时日,她已知傅济并不拘门户之见,更非一等藏私之人。

傅济道:“云家之子求技,我确没给他,空讲了几句道理。老生常谈,不信他在家没听过,他要的,实是多过旁人一等,高出旁人一筹。”

落禅意味深长:“他山之石,愿能磨一磨他。”

“求什么?倘天地英才尽得磨错,造化也要泄尽。”傅济目视下座,“炫技亦末流,看你能学不误,教给了你。先辈的东西,能传,自是传下去的好。”

他今日的话格外多,待人也温和,不大似道观后山那漫天金叶中手捏松子,侧影如峰的方外隐士。

吉祥心有所感,当下忘了回应。

傅济未动色,一手拢着枝儿,一手端起元盏,将失温的茶泼进兰花盆,顺口说:“叫声师父吧。”

吉祥干净的黑眸霍然动荡。

枝儿坐在傅济膝上,一个劲儿冲吉祥挤眼。

这些日子,吉祥心里早已把傅济当成师父了。能入蜀东流派,固然茶人一生之幸,然得遇一位严师,幸运不逊门户依凭。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反叫她讷讷开不了口。

堂里静了半晌,落禅佯叹,“师父,要一位豆蔻少女与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做师兄妹,确实难为人了。”

枝儿一本正经地插嘴,“按辈份,孩儿要称姑娘一声‘师奶奶’呢。”

“罢了。”等过一时,傅济笑笑,“既是不愿……”

“师父。”

清涟之音如梦方醒,宛若积压多年一朝顶土而出的嫩芽。

吉祥眼中闪动比喜悦更深切的光采,揣珍怀玉地将两字在心里细细咀嚼,又轻轻放诸齿端:“师父。”

是孺儿唤父的声腔。

傅济嘴角隐动,似嫌似笑一声:“蠢物。”

吉祥最是经骂不经夸的,舒眉笑眼吐吐舌,转眼又道:“师父,兰花不能用茶浇。”

傅济这回瞪了她一眼,半晌,哼一声:“记着了。”

回府时,吉祥在偏门外墀上碰见了正要走的穆庭准。

小公子风采依旧,惟眼窝里隐约一抹青色阴影,似有轻疲。瞧见她却是乐了,“家里乱了营,姑娘倒轻闲。”

若叫他语锋压倒,此后只剩被欺负的份儿了。吉祥心情正好,回嘴道:“彼此彼此。”

说了几句话,穆十一打马而去,吉祥进内院里寻穆澈。

琏瑚算着时辰该回了,早替姑娘留意着,说大公子这会儿在听事厅。

吉祥便脱下束袖襦裳,换了件品红蔷薇宝相衫裙过去。

走在沿廊上,她抿着唇想:“不知他此刻做什么,莫不如唬一唬他有趣。”于是放轻脚步,一蹑一蹑地探去。

谁想洛涌一阵风似的从另一方穿厅过来回事,吉祥听见语声,连忙止在外头。

隐约地听两人说些“虢勒刀”、“佽飞军”、“合峦派”的话,吉祥越听越不懂,无趣地立了一阵,便要走开。

忽闻厅中道:“这听窗角的毛病,什么时候可改一改?”

第108章 暗夜魑魅   南人吧?南人才有的媚嗓子……

隐约地听两人说些“虢勒刀”、“佽飞军”、“合峦派”的话,吉祥越听越不懂,无趣地立了一阵,便要走开,忽闻厅中道:“这听窗角的毛病,什么时候可改一改?”

吉祥悄悄探头,屋里不见了洛诵身影,缓袍韶逸的男子正一脸无奈。

她半笑半讪走进去,“我没有故意偷听,是怕扰了你的事。”

“你总有理。”

香裙绽着最娇美的花,穆澈随着她的笑弯弯嘴角,问她今日在外做了什么。

吉祥开心地说起拜师之事,兴头道:“虽师父不在意,总要备份拜师礼才好。贵重之物难入他老人家眼,我以为……公子的墨宝就很好,上一次我师父很是心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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