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问苍天:天狐劫(27)

作者:赵木梓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你几时来的?我不是在凡间么,怎一觉醒来便是我的闺房?”好晕,她的太阳穴何故无端发痛?

“那沐蝴蝶并非善茬,你兄妹二人却终日忠言逆耳,他涂山卿倒也罢了,你可是对我这位夫君颇为不满?”他倾身向前,薄唇嗫住欲要为自身辩驳的樱唇轻咬,虽说被强吻的总是睁着眼,但此刻他过于专注的神色牵扯到涂山诗薄弱的神绪。

惹得她不自觉地闭目与他的薄唇纠缠着,一条湿滑的东西流入她口中,原是不自觉间她松开了牙关,留了间隙给涂姮作坏。两人吻得热烈、吻得专注,仿若舍不得彼此般缠绵,直到颈窝处传来阵阵湿润的触感,涂山诗才惊得羞红着脸推开埋首颈窝的涂姮,好事被打断的涂姮一双眸子沾染着错愕,而她则是呆呆地看着顶端的纱帐,“你……你我尚未完婚,此事不若留到大婚之夜吧。”

涂姮以指轻刮她的小鼻子,薄唇逸出无声的甜蜜话,惹得她的雪白的小脸越发绯红。涂姮伏在她的肩窝处吸着她身上独有的香气,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拥着她的娇躯,“你呀,终是待我决绝,莫要再见那沐蝴蝶,他很是古怪。”

若说他第一次见他之时脸上的惊艳仅仅是因着他这张男生女相,那适才他眼中的惊艳便是要把他据为己有的狂妄。他涂姮自问除却这张人比花娇美的脸容,这浑身上下却毫无半分女儿家的娇态,何以能惹得他沐蝴蝶这般狂热?

他,很讨厌这种不知所谓的眼神,有别于男人看女人的邪魅目光,那是一种极为狂热的征服欲。这沐蝴蝶乃是个性好颇为正常的神君,但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痴迷他这位八尺男儿的事儿却怎也显得诡秘万分。

“不是我执意要见他,是阿哥不明就里硬拉着我去。阿哥本是说领我去凡间细看如今的样式,奈何去了方知这沐蝴蝶也在。”涂山诗往床铺的里移动,好腾出一处给涂姮侧卧在床铺中。

涂姮也不避嫌地脱靴躺了上去,因着两人早已在天帝的授意之下把八字送到了寒山真人处在神族的婚姻薄上写了一笔,如今尚欠的不过是隆重的婚宴罢了。

“订亲?你我如今在神族婚姻薄上已是夫妻,我在外张罗着婚宴之事,因着不想累坏了我的妻子,是以才没透露风声于你,你倒会胡说八道。”涂姮伸手去搓揉涂山诗不施胭脂的冰肌玉肤。

涂山诗与凡人凌诗意皆是美人胚子,不施胭脂已是亭亭玉立的美人,若施了脂粉便更美艳了。在他涂姮眼中涂山诗是个美人,在沐蝴蝶眼中也是个美人,勿怪沐蝴蝶对涂山诗情有独钟。

“你才胡说八道,谁不知道你涂姮上神素来不爱被旁人安排,虽说此番行径乃是你亲自提出,但难保你当时不过是头脑发热,一时兴起……”是以她才忧心了好几日乃至茶饭不思,她忧虑着他是否逃婚了。直到玄水真君化作童子前来,她方知他原是命悬一线之际,那夜她几乎羞愧得无地自容。

“一时兴起,嗯?你倒是说个明白,原是我在你眼中便是这般浪荡、不知事态之轻重?我乃是你夫君,你怎能这般看待我?”他蹙眉掐着她的脸颊,惹得她五官微皱地求饶。这小狐狸的笨脑袋里到底装着哪样浆糊?他已这般诚心诚意,而她却终日这般患得患失,难怪沐蝴蝶轻松一句便打散她的坚定。

这个沐蝴蝶简直就是甩不掉的臭虫般,先是三言两语挑拨了他与涂婧兄弟之间的情分,如今又生生在他与涂山诗的夫妻之情处下手,委实让他后悔没有一张劈死他。

“姮哥不过八万岁着实与‘夫君’这般老气的说辞不搭,你这叫我如何唤得出口。在我印象中,只有如我阿爹那般年岁的方才合适。”涂山诗扳开在她脸上的修长手指,这“夫君”一词总让她联想起宗学里留着羊胡子的夫子模样,话说若是涂姮蓄了胡子不知可会感觉奇异呢?“虽说你我将要成婚,但我自觉如梦般不真切,加之你那时与帝后娘娘颇为投契。”

“我非他夫君岂会与她颇为投契,你呀,仍旧不信任我,她乃是勾陈帝君之妻,你才是我的小心肝。”涂姮故作失望地“唉”了一声,那双眸子却是玩味正浓,那时他并不知晓她便是凡人凌诗意,是以才借元安阳当个幌子。

“你终日以诓我为乐。”涂山诗坐起之时用力过猛,反倒撞了涂姮的下巴,她吃痛抚着被撞痛的位置,无事坐得那么近活该他自己受罪。“你伤势当真无大碍?”

“你这性子着实要改,谋杀亲夫了。” 涂姮闷哼一声,在青丘的初初半个月,她不过是闲闲当个暗中保护的角色,“我的伤势当真恢复得不错,你呀,莫要声张出去。我且问你,这婚事你是当真不乐意了?”

“才没有……我不过是自惭形秽罢了。我这公主不会干架只会做些女红,虽是师出女娲娘娘奈何却是最为平庸的。”涂山诗自觉越说越自惭形秽,当初爹娘只欲当个快意神仙,是以不过把她送去北荒女娲娘娘处学艺,因而结识了在西王母处求学的北荒女君姬灵上神的亲侄女姬媗。

“想不到诗诗年纪轻轻却这般庸俗,我涂姮虽是上神可并非师出名门,如今不也是白日飞升为上神?这修道,讲究人道、天道,需得大彻大悟而非困于眼前。上古洪荒时代的神仙连个拜师学艺的门道也无,如今不也靠着自身的修炼顿悟成神尊。”涂姮笑了笑,“曾经的我乃是狐族赫赫有名的九尾玄仙狐君上,可如今不过是个落魄上神。若说自惭形秽,岂非我更甚于你?”

“姮哥不过八岁却能看得如此透彻,难怪平日里阿爹待你乃是赞不绝口,时常感叹生子如若涂姮此生无憾。”涂山诗偷偷地泄了子音帝君的底,“其实阿哥不坏,只是时常被阿爹以你相较之,是以这心里难免会待你有所看法。”

“他是他,我是我,我倒羡慕你们父母健在,而非我这般大小就肩负起照料弟妹的担子。旁仙只道我天赋异禀却不知我头悬梁、锥刺股之痛,我在赤霞宫没少受皮肉之苦。”涂姮翻身平躺,双手枕在脑后,因着头一回跟旁人道自己的丑事难免有点不好意思。从前他只觉那段日子颇为艰苦,如今回忆却觉得那段在赤霞宫拜师学艺的日子才是他人生中最为快乐的时日。

“我呀,有一回我耍脾气不肯下苦力去练功,玄水真君被我气得吹须瞪眼,最后生生把我困在房内,饿了我七天之久,就在我饿得头晕目眩,待得他把我放出来,我生生吞了两只肥鸡。”

吃了两只肥鸡,不过三万岁的他化回原身偷溜到凡间去藏匿,那时遇上皇族举行狩猎,他因着好奇溜到围场之内险些被当朝的君王以弓箭射中,那时的涂山诗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凡人公主,她英姿飒爽地拉弓射出阻挠之矢在君王的眼皮底下救了他一命。因着她这身手了得,倒是惹来了北方游牧民族太子的青睐,硬是让当朝君王把她送去北方和番。

那时他虽是狐身,却被这个揽他在怀里仔细呵护的公主动了情,那双好看的清澈桃花眼深深埋入他幼稚得思绪,那时他只道他日长大成人定必迎娶这位善心的公主。虽知这凡人之命不过须臾几十年,而神仙则是寿与天齐,他再次回去凡间这位公主已成了一杯黄土,那坟头的草茔早已齐腰。

他一向不喜争斗,皆因人心便是江湖,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善与恶全凭一念之差,受了多大的恩便要承受多大的恶,越是受恩最多的人越是恶毒,仿若不这么做便是对不起自己那般。

他的双眼盯着皓白月色般的纱帐,自他阿爹身子日益衰败,他在舞勺之年开始便一直过着双面人的生活,有时就连他自己也会搞不清是九尾玄仙狐狐君上抑或是翩翩公子涂姮。直到踏入舞象之年,他才因着阿爹身归混沌正式承了这君位,往后的日子他便继承阿爹的夙愿征服了魔狐族与妖狐族,本该是停下的脚步却因权欲贲张而狂涨。

涂山诗不曾知晓他乃是历经三世才摘下这株耀眼牡丹,每一世他都是泥沼而她皆是满身清白,如今细想便觉得两人的姻缘合该是天命所定,每当他快要放弃之时却总有转机在,涂山诗皆会适时出现来拯救他沉沦的心境。他与她缘起于危难之秋,情根深在风雨同路,救人者得偿所愿,被救者以身相许,这姻缘一路走来也颇为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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