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星君说,每位仙友皆是被她涂姬这般痴心所感动,就连几位真皇与天帝也曾劝说勾陈帝君合该迎娶痴心一片的她。可勾陈帝君说,谁人知晓他最讨厌便是这般屈打成招,仿若他是个铁石心肠的负心之人般。性情上他后宫中已有一位相似的帝后在,又何须再觅一个相似的?更何况他的帝后再能闹也不似她涂姬这般不懂“轻重”二字。
涂姮变出一管小笛子吹着他熟悉的歌谣给她细听,这首曲子是他在儿时阿爹时常吹给他阿娘听的,曲子诉说的是家妻如何思念远在边关戌守的夫君。那时他不过是两万岁,终日便是守在阿娘身边等待阿爹归来。涂姬沉沉地睡了过去,涂姮把笛子变走颇为温柔地把她抱回去她的院落。
看开,不过区区两字,但做起来却是那般艰难。涂婧有涂婧的难处,姬儿有姬儿的难处,还好勾陈帝君亲口拒绝了姬儿。涂姬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只是不知涂婧可是想通了,斗,他涂姮素来不惧怕,大不了涂氏一脉俱损。
涂姬醒来后不再哭闹着要回去涂婧的洞府,反倒是安然地在“雁廷苑”住下来,涂婧再次踏入之时涂姮并不稀奇,涂婧除却送来涂姬的用度,还特意来跟他负荆请罪。对于涂婧,涂姮本就无意痛下杀手,但也有所忌惮这个过于耳软的六弟。
却说涂山诗在一个月后收到涂姮的报平安,那颗悬起的心思这才放下。涂山卿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如今凡间流行的新娘样式颇为喜庆,是以邀请了沐蝴蝶与她一并私下凡间去细看。她被大哥拉着到凡间的一处茶馆里与沐蝴蝶一并吃茶听戏,戏台处唱得是一出哀怨的苦命鸳鸯曲,大哥与沐蝴蝶不时闲话,倒显得她更为寂寥。
台下正是唱得起劲,而她的脑海里只记得涂姮在信盏中的话,他的伤势本就不深,加之得到青龙星君的金疮药相助,如今已是恢复得七八成了。
正欲捞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却发现一碗清茶推至她面前,过手之时还特意让茶水凉了些以便她入口。原是对坐的沐蝴蝶亲自给她斟了一杯茶水,涂山诗的眼神变得很古怪,随后变得很尴尬,她闲闲坐在椅子上与沐蝴蝶两目相对无言。
蓦地,大哥借着尿遁有事离开,涂山诗欲要跟随却被大哥涂山卿数落一番,最后拗不过涂山诗的执意,只得留下一位侍从在旁侍奉。涂山诗欲要抿了一口茶水,不知这茶水是泡淡了疑惑是她心不在焉竟觉得这茶水的味儿有点寡淡。
将将喝了两杯茶水,身子的乏意似乎浓烈,她不甚好意思地掩嘴遮挡延绵不断的哈欠,“今日我身子不适,还望君上恕罪。就此别过——”
她话尚未来得及说完便倒在四方桌上,沐蝴蝶一张俊脸此刻寒了下来,他顾不得此地人群的目光,随即扛起睡过去的涂山诗离开了戏楼,好不容易在一处唤作“拜月楼”的客栈处要了一间厢房。涂山诗幽幽转醒,映入眼帘的乃是有别于闺房的纱帐,她颇为惶恐地坐起来,幸好浑身上下衣衫甚为妥当。
“你醒了?”沐蝴蝶坐在凳子上,一本正经地看着涂山诗。
“沐蝴蝶,你竟要乘人之危?!”她本欲施法却发现自己的术法被人封住了,莫非是适才的那杯茶水?她的术法被封,诚然她如今与凡人无异,要躲开沐蝴蝶只能硬碰硬。
“我若要乘人之危岂非难事,从前你钟情于那凡人李南风,如今却又情陷于涂姮,我欲知晓你何时方能明白我的心意?”以他的术法强行占有她绝非难事,奈何他不欲与她生分。
“沐公子,我素来敬你是阿哥的师兄。你的情意,且算是我无法收下。”涂山诗故作镇定地下了床,她每说一字眼里便快速大量这厢房之内可有能逃脱的地方。
沐蝴蝶见状动身上前欲要把她扑倒在地,涂山诗虽是躲避开了,奈何脑袋磕到地上痛得晕了过去,他还没触碰到涂山诗就被一道玄黑的欣长身影给截住了动作。沐蝴蝶蹙眉冷睇道:“哪来的狗屁神君——涂姮?!你竟没死!!!”
“不狗不屁,正是区区、在下、本上神、涂某,涂姮是也。”涂姮话音刚落便挥出一拳直击沐蝴蝶的左眼,至于涂山卿留下的侍卫则被他早已手刀劈晕在地上。
第十七章
“涂婧那厮当真是个废人!”沐蝴蝶以手背擦干被涂姮一拳揍得皮肤爆裂而迸出的血丝,涂婧终归是欠缺心狠手辣!
“君上若瞧涂某不甚顺眼,但可前来比试一番,这番掳劫本上神的家妻,诚然算不得英雄好汉。”他右手一揽把涂山诗发软的身子如扛米袋般扛在右肩。
“殿下尚未与你成婚,‘家妻’一词诚然喊早了。”沐蝴蝶动手抢人却被涂姮轻巧避开,涂姮虽是扛着涂山诗,奈何这身手仍旧矫捷,感觉腰身处被他伸手摸走了那瓶能封术法的药,他俊秀的脸庞有些微愠之色,他是狼族论身手之矫捷岂会输给狐族?
“是个男人就该堂堂正正一决高低,如今用些下三流的欺负一个女流之辈,敢问天狼王的名号还要么?”这涂山卿当真是个冥顽不灵的,竟被沐蝴蝶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亏得他这兄长心大却忘记涂山诗的清誉,这般兄长当真糊涂。这世间除却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之话不能尽信,就连男子之话也不能,同为男人他涂姮自是明白沐蝴蝶待涂山诗乃是存了何样悸动。
“涂姮上神三番四次坏我好事,到底是几个意思?!”天狼王修长的腿直接来了几个回旋踢进攻,涂姮虽是右肩处扛着涂山诗,但他的身手仍旧矫捷得如鬼魅般。
“天狼王在这四百年里挑拨青丘走兽起兵造反,不知又是何种意思?!”在一个闪避之际,他左手掐了一个印伽一道雷电把沐蝴蝶劈得几丈之远,他顺势从二楼破窗而去。
闲闲落地后迎来的便是风火、雷电的断后,还好这一路上的阻碍不多都是些散兵,涂姮把涂山诗一路扛回子音帝君的行宫,涂山卿迟疑了一下才上前欲要接过涂山诗,不想给被涂姮以手挡住了。“她是本上神的人,不劳你烦心。”
“上神此言差矣,诗儿乃是舍妹,岂有兄长谋害亲妹之理?”涂山卿被涂姮一双琥珀般的眼眸盯得有点发虚,但他自问自身乃是不曾委屈过这个亲妹子的。
“不错,可你忘却了这沐蝴蝶除却是你的师兄,更是一个男人。敢问太子殿下这般草率把亲妹留下,如此妄顾亲妹的清白,不知是有意抑或是无意?”涂姮自觉涂山卿这般作为乃是有意要让他难堪,奈何他本就非迂腐之人,莫说现在,即便是上古洪荒时代,这仙界便是这般民风旷达,你情我愿便渡一良宵,谁也不曾嫌弃过谁。
“你简直胡说八道!沐蝴蝶乃是我师兄,自我拜入师门师兄便一直待我等师兄弟们关怀备至。今日你这般构陷我师兄,倒是率先含血喷人。”涂山卿被涂姮这一阵呛声,堵得心里发慌,一则他并不知道当时的情形,万一当真如他所言,他这个当大哥的便枉作小人了。
“他是你师兄却并非诗诗的师兄,你竟让他在你眼皮底下拐走令妹,莫说你不曾知晓过半分!”涂山卿到底也是过于轻率了。
“自我入了师门,师兄便时常教导我道理,你休得在我跟前构陷师兄,我为何要听信你一面之词?倒是上神跟踪我等,敢问又是有何意图?”涂山卿不容置喙地拦着涂姮的步伐,他涂姮可以不喜欢他涂山卿却不能这般诋毁他的师兄。他本欲继续为沐蝴蝶狡辩,却被涂姮抛来之物怔住步伐,这瓷白的小瓶,他拔开塞子轻嗅了几下,这剑眉越发轻蹙,莫非师兄当真意图对诗儿图谋不轨?
涂山卿懊恼地掴了自己一个巴掌,差点儿就耽误了诗儿的一生。纵然沐蝴蝶是他心中文质彬彬的好师兄,但于诗儿而言他是一个思慕自身良久的仙君,这思慕之事处理得当乃是神仙眷侣,处理不当不过是徒增厌烦。“谁能保证此药并非你栽赃嫁祸?”
“栽赃?你们的首级于本上神而言就如囊中取物,可是要尝一尝?哼,劳烦太子给沐蝴蝶带句话,下回再遇便是本上神掰下他狼首之时。”涂姮略略侧目看着此刻有转醒之意的涂山诗,不甚客气地把涂山卿喝退。
待得涂山诗完全转醒,他人已在她的闺房里静静坐在床沿看她,那种很想给她教训却又于心不忍的纠结惹得他更心烦。蓦地看见被放大的这么一张媚惑俊颜,涂山诗着实吓了一跳,她暗暗惊呼的模样惹得涂姮败阵下来。他溺爱地以食指轻刮她粉嫩的脸颊,“你这笨狐狸,几时才能学会不去忤逆你夫君的意思,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