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忽然一个戴着瓶底厚的眼镜的男生抓着一沓纸挤了进来，抓着没几根毛的头，“我找了一道题，做了好几天没做出来，学长能不能给看一下？”
他盯着楚巛，眼神疲惫又莫名炙热。
“呀，不要啦，陈大呆子，你真的是，学长一回来就让他做题！”那女生显然很不高兴，不耐烦地道，“你存心找麻烦吗？”
“可学长水平真的很高。”陈高没有退缩，一伸手很坚定地把题递到楚巛面前，盯着楚巛不放，“韩教授说学长是要突破天花板的人，不向他请教向谁请教。”
“你！”
一圈人就这么看着，而看热闹的人还越发多了。理工大多是男生，崇拜着楚巛的同时，更多是想要超越他。
毕竟楚巛是个传说。
像这样拿题来挑战“传说”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楚巛没说什么，接过题目，看了几分钟，周围保持着一致的寂静，怕是呼吸也打扰了男人的思考。
人群的嘈杂一瞬安静。
曹出川就站在楚巛背后，看着男人低垂着眼沉思，仿佛所有围绕着他的都不再存在，安静得就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思考。
看着他，她自己的存在，也像是消失了一样。
“题目挺新的，韩老师出的？”终于，楚巛抬眼，出声。
陈高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点点头，试探：“学长有思路了吗？”
“我写下来给你，”楚巛伸手，“笔。”
陈高忙不迭地送了上去，眼神紧紧地盯着楚巛握着笔杆有力的手指。
“给。”
陈高接过，立马看了起来。周围有好奇的人压不住好奇心喊起来：“怎么样啊，陈呆！”
陈高没反应。
有人耐不住凑上来想抢去看看，却被陈高瞪了回去：“别动！”
“凶什么凶嘛……”来人讪讪地收回手。
“这里，这样，确实……谢谢学长！我现在立马去算！”陈高看了几秒后的表情可以说是欣喜若狂，捧着题纸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边看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头也不回地拨开人群跑了出去。
人群里发出揶揄声：“又一个被学长折服的。”
女生摇摇头：“下一次谁挑战失败了，跪下来唱征服啊。”
曹出川看着被人围在中间的楚巛，他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又似乎带了点笑，看着后辈的目光里，总是有些浮动的暖意。
“我，我也有个题目，学长能不能给我看一下！”
“欸，拜托排队好不好，我先的！”
曹出川被后面的人挤了一下，一个微微的踉跄，后边挤她的男生无辜地看着她，睁着一双求知的小眼睛：“欸，同学，不好意思啊，你也是要问问题吗？”
“不，我没什么问题。”曹出川连忙摆手。
“那同学你让一下好不好，我有好多问题想请教学长。”男生挥了挥手上的题本，曹出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占了一个问题的有利位置，连忙羞愧地想让开，又听到男生说了一句。
“同学你真没问题问学长吗？大好机会欸，别错过了。”
曹出川摇手：“我不是数学系的。”
“哦，”男生一脸“我懂得”，“专门来看学长的啊。”
“不，不是……”曹出川张嘴想解释，可男生已经投身于问问题的大队，根本没听她讲什么，她无奈地叹了一小口气，觉得自己在这里就像是一个局外人，没有容身之地，尴尬地要命。
一个英语系的，被拒绝的，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又不是告白也不是问问题。
“我晚上七点会在博文楼103讲题。”就在曹出川想要挤出去奋力挣扎的时候，楚巛忽然出声了，依然温和，“大家有问题到时候再问吧，现在我还有事，这里也不太方便。”
“对啦，散了散了，在图书馆外面堵着学长算什么事啊，”那个女生立马出声，驱散人群，“真是，有问题晚上再问啦。”
但人群还是不散。
“学长，能不能问一个私人问题。”一个小小白白的姑娘捧着本练习册红着脸小声道。
楚巛微微点头：“可以。”
“那个，学长和陈雪茗学姐，是真的在一起了吗？”
这话一出，所有眼睛都刷刷地盯着楚巛。
楚巛的回答依然简练：“瞎扯。”
————
这一天确实是个对某些女生男生来说都大快人心的日子，早上盛传绯闻的女主，下午被绯闻男主当众啪啪打脸。
而理工男的完美女神，原来还是可以垂涎。
楚巛没有多说，回答完后就回头看着曹出川：“走了。”
曹出川在这种紧绷时刻忽然被cue，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点点头跟着楚巛：“嗯。”
众目睽睽之下，曹出川就跟着楚巛进了图书馆。
那个要曹出川让位置的男生愣愣地盯了曹出川好一会，莫名羡慕：“槽，我说站那么里面也不问问题，原来是私人教导。”
“你同学在几层？”
曹出川翻着手机：“四层的叁号自习室。”她说完，忽然觉得不对劲，抬眼看着楚巛：“学长你也要去自习吗？”
“嗯。”楚巛言简意赅。
言简意赅地过了头了。曹出川苦着脸，默默地进了电梯，看着男人优越的下颌弧度，还是没敢问到底是怎么样。
“那个，学长，我那个打电话的同学也在，你现在这样过去，会很尴尬。”曹出川小声道。
“我不介意。”楚巛淡淡道。
不，不介意吗。
“欸，这里……”一进门，曹出川就看见谢在云朝她热情地招手，做口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谢在云的脸色从灿烂如霞到死灰如土。
“楚巛学，学长……”
楚巛客气地点点头，谢在云更加颤抖了。
曹出川觉得这场面确实是有够惨，连忙先走过去，小声道：“学长说也要来自习，太突然了，来不及跟你说一声。”
谢在云觉得人生最凄惨不过如此，自以为背地里说人坏话结果是当着面把人骂了，然后怎么着，还见着面了。
她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咬着牙：“事真是大了，老子现在怎么办。”
曹出川小声：“学长说他不介意，你要真的觉得那个啥就，就道个歉？”
“我看行。”
“那个，学长，我电话里说的，是有特殊情况的，不是有心的，对不起。”谢在云属于要说就说不矫情类型的姑娘，说干就干，真心诚意地给楚巛低头道歉。
楚巛把伞靠在她们位置边上，示意曹出川记得拿，看向谢在云：“你说的是事实，所以没关系。”
“没没没，我说的不是事实，学长才不是渣男，就是，就是换女朋友频率高了点。”谢在云冷汗直冒，连忙澄清。
“我不介意。”楚巛淡淡应着，盯着曹出川的手，低声道，“手受伤了，这几天尽量别动右手，别沾水，吃也吃清淡点。”
曹出川突然对上楚巛的眼睛，缓了一会才缓过来，乖乖点了点头。
“呀，楚巛，怎么在那呢，快过来。”忽然一条胳膊就伸了过来，伴着低低的但掩不住阳光的声音，楚巛偏身避开，低声：“时间没到。”
“马上了啊，还差10分47秒而已。”男声很爽朗，“早点到嘛，我在边上占了位置了，有好多东西想和你探讨探讨。”
“……”楚巛瞥了男人一眼，看向曹出川和谢在云，“先走了。”
曹出川乖巧地点点头，有些羡慕地看着和楚巛一起走着的男人。她知道这个人，穆峒，是楚巛从初中开始的好朋友，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不过和楚巛频繁换女朋友的交友模式非常不同，穆峒一直都保持着单身，明明是个颜值在线脾气又好的阳光大暖男。
有传言说，其实穆峒是个gay，喜欢的是楚巛。
“今天怎么突然推迟了碰面时间？”穆峒把资料递给楚巛，看着对方淡漠的神情，习以为常地低声道。
“助人为乐去了。”依旧是言简意赅。
“那个小姑娘，新女友？”穆峒意味深长地笑道。
楚巛看着资料，头也不抬：“不是。”
“我看那小姑娘喜欢你啊，你这家伙，又去伤人家心了？”穆峒无奈地叹气，忽然想起什么，小声道，“那个小姑娘长得很眼熟啊，是不是那个一直偷偷跟踪你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