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魏鹤衷见她无话可说,不由得得意起来,“没话说了吧?我跟你说,你这就是在诽谤我!我可是有起诉你的权利的。”
“起诉我?”夏彦松扬起一边嘴角,冷笑道,“就你这个脑袋——”她把怀里的书往上拖了一下,镇定了心神,接着说道,“就算我说你轻薄浪荡是错的,但是浅薄无知这话你得承认吧?你要是聪明,成绩还会在班里垫底?恕我直言,你要是起诉我,怕是连律师要去哪里找都不知道。”
“我有那么蠢吗?”魏鹤衷把目光移到走在中间的范载阳脸上,皱眉问道。范载阳全程跟聋了哑了似的,好像跟他们两个行走在两个不同的时空。
“你就是那么蠢。”夏彦松得意洋洋的说道,“不然,你为什么让我给你教数学题呢?”
“你别瞧不起人啊。”魏鹤衷急的撸起了袖子,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撸袖子干嘛,“你这是歧视!□□裸的歧视!我就是懒得在学习上动脑子而已,其实我还是很聪明的!”
“哪里聪明?”夏彦松蔑视着他,“我可一点都没看出来。”
“你你你——”魏鹤衷略作思量,“你不是会下棋吗?我也会,要不咱俩走一盘比一比!”
夏彦松被他的话逗笑了,觉得太荒唐,要知道,她可是从五岁开始就泡在围棋的攻守里面长大的。
“走就走!”她应承了他的挑战,“去哪里走?”
“去我家啊。”魏鹤衷不假思索的说道,“我家有棋盘。”他不甘示弱,要知道,他可是从七岁开始就拿围棋棋子当五子棋下来玩的。
听到去魏鹤衷家里,夏彦松却犹豫了起来。魏鹤衷仍在叫嚣着,“怎么?你怕了?”
“谁怕了?去就去!往哪边走?”她叫到,平时的镇定和冷静在她脸上一消而散,这会儿洋溢着的全然是被挑战的兴奋和激动。他们两个几乎把矮了半个头的范载阳架了起来,朝魏鹤衷家的方向直奔而去。
于是,在范载阳做完两套卷子之后,他们还相对着坐在凸肚阳台上的棋盘两边皱眉思索。一个捧着腮,十根手指头都快把两边脸颊上戳出十个洞来,眉头紧皱,凝神思索——魏鹤衷棋艺不精,但好歹偶尔也会陪着魏爸爸对弈,逐渐积累出了一些经验。但他的这些经验对于夏彦松来说,就好比小儿科,通常他的下一步棋还没放到棋盘上,夏彦松就已经预料到了他想要落棋的位置,并把后面的好几步棋的路线都在脑中算了出来。所以,当棋盘上大局已定之后,她就悠悠然的朝后靠在墙上,抱着胳膊胸有成竹的看着他。
魏鹤衷抬起一只手,拇指和食指间夹着一粒白棋,悬空在一处位置上,犹豫起来。
“我劝你最好别走这步。”夏彦松平静的说道。
“为什么?”被她这么一说,魏鹤衷就越发心虚了。
夏彦松不说话,只是瞅着他。魏鹤衷把目光移回到棋盘上,再次扫描了一下全局,认定自己败局已定,就算吃掉角落里的这几粒黑棋,也已经挽回不了即将要牺牲的大队白棋兄弟们的性命了。
“算了,我投子认输。”魏鹤衷把棋子扔回到棋盒里,懊恼的说道。
夏彦松不由得笑了起来,“这方面,你当然比不过我了,连我棋社的老师偶尔也是下不过我的。”
“魏某甘拜下风。”出乎她意料的是,魏鹤衷居然十分诚恳的给她抱了个拳,她以为他还要耍点无赖,比如说把棋盘搅乱什么的。
“你们下完了?”范载阳双眼迷蒙的看着他们,看了看腕上的表,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快点做作业吧——我一个人孤军奋战的滋味不好受。”
“我从来都不写作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魏鹤衷跳到他旁边,弯腰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他的卷子,“算了,别写了,好不容易来我家一次,还写什么作业!”
“这几张卷子明天都要交的。”范载阳惊讶的看着他。
“那就交呗,明天抄下蔡铭华的就成了。”魏鹤衷一脸的无所谓。他一时兴奋的过了头,居然对着走过来的夏彦松抛了个媚眼。
夏彦松冷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你能不能对我态度好点?”魏鹤衷戳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现在可是在我家里哦。”
“在你家里就要对你态度好?”夏彦松嘲讽道,“那是不是还需要我给您鞠个躬端个茶?”
“你要想这么做,那我也没办法。”魏鹤衷笑道。
“我看你是做梦还没醒。”夏彦松在范载阳旁边坐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眼镜戴上,机器人一般的扫描了一下范载阳的卷子,伸手指在一处,说道,“这道题错了。”
“啊?”范载阳急忙皱眉看向那道题。
夏彦松正要给他讲解,手下的卷子忽然被人抢走了。魏鹤衷一只手拎着卷子,不满的嚷道:“不要写了,这个时候写什么作业,怪扫兴的。”
“你不想好好学习,总不能让我们两个给你陪葬吧?”夏彦松也叫到。
“别急啊,我又不是不让你们俩写,我是说这会儿不要写,等我爸妈过来了再写,还能给他们营造出一副我爱学习的好印象呢。”魏鹤衷得意洋洋的说道。
“无聊。”
范载阳却伸了个懒腰,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说实话,我也有点累了,这两张卷子简直让我筋疲力尽。”他在眼睛眯起来的缝隙里看到魏鹤衷拼命地给他使眼色,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那我回去了。”听到他们这么说,夏彦松就起身站了起来。
“哎。”魏鹤衷急忙拦住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范载阳,“干嘛那么着急?”
到了这个时候,范载阳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急忙说道:“对对对,干嘛那么着急,呃——魏鹤衷!”他叫道,“你上次不是说你有个绝招,能一手弹钢琴一手拉提琴吗?来,给大伙表演一个!”
魏鹤衷震惊的看着他,迷茫的问道:“我啥时候说的?”
“你上次说的,我都记着呢,别浪费时间了,来来来。”范载阳从地上爬起来,轻车熟路的带着两个人来到了魏鹤衷的音乐象牙塔里。魏鹤衷脸上的震惊还没散去,他双手不自觉的摆弄着,琢磨道:“一手弹钢琴?一手拉提琴?”
夏彦松跟在他们身后,倒生出了好奇心,想看看魏鹤衷到底要怎么一手弹钢琴一手拉提琴,别显摆不成,光出丑了。
推开门,一如范载阳的意料中的那样,夏彦松也被旁边墙上巨大的镜子吓了一跳。她疑惑地打量着这间不大不小的、既显得空荡又饱满的房间——空荡主要是指没一件家具,饱满却是指角落里摆着的、墙上挂着的各种乐器,以及靠在另一面墙上的钢琴。抬头往上看,空中还挂着一个投影仪,对着门那边空空的墙壁,不禁笑道:“你这用来看鬼片倒是很合适。”
“嗯?”两个人都不解的看着她。
夏彦松指指投影仪,又指指大镜子,说道:“看鬼片啊,不是很热闹吗?”
魏鹤衷顿时觉得身上起了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不由得抖了抖,“你这人口味怎么这么重。”
“来吧。”夏彦松随手拖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你不是要边弹钢琴边拉提琴吗?”
“你听范载阳胡说。”魏鹤衷说道,“那是上次喝醉了瞎说的,我哪有那么厉害,除非我长了三只手。”
夏彦松好笑的看着他,知道他是不服气自己下棋赢了他,非得要找个东西跟自己炫耀炫耀,好让她对他露出一脸的崇拜,来满足满足他的虚荣心。
既然如此,那就演这个戏好咯,她也不会损失掉什么,便笑道:“那你找个你拿手的表演一下吧。”
魏鹤衷搓了搓手,他最拿手的就是吉他和钢琴,但此时此刻,他却阴差阳错的拿起了小提琴——那是他老妈闲来无事用来扰民的。摆好站姿,把琴搭在肩膀上,他十分深情的、陶醉的拉出了今天傍晚的第一声驴叫。
“这不算,不算!”魏鹤衷急忙放下提琴,说道,“我不擅长这个——你们就当没听见。”
范载阳笑的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小声的“咯咯咯咯咯咯”着。
夏彦松埋着头,憋着笑,肩膀抖似筛糠。
魏鹤衷尴尬的看了两人一眼,抬脚走到钢琴旁,甩了一下胳膊,说道:“本人擅长的是这个——听好了!”他在琴凳上坐了下来,在大脑里搜索了一下至今为止他学会的难度系数高的、比较能展现自身能力的一首曲子,然后把手悬在琴键上方,闭上眼睛酝酿了一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