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说的是真心话。”范载阳一脸的诚恳。
“很好。”魏鹤衷挤出一个别扭的、生硬的笑容,“太好了,我觉得你这个朋友也没什么交的必要了,还没临阵呢就倒戈,我魏鹤衷算是闷头吃了个大亏。”
“你这个人——气性怎么这么大?”范载阳皱眉看着他,但后者已经连屁股带椅子的都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只给范载阳留下了一个脑袋都气大了的背影。
第十一章 十六岁
“倒戈”事件之后的第三天,范载阳才在一班的后门口截住了魏鹤衷,和他来了一场正式的“正面交锋”。
事实上,魏鹤衷从那天下午开始就没搭理过范载阳,不管后者如何示好、道歉。他闹起脾气来,比小女生更要过分。小女生还比较好哄,说两句好话、买个好看的礼物,也就过去了,可他心里清清楚楚自己是为什么生气,心里的坎没过去就不会真正原谅惹他生气的人,和那些只是为了发脾气而发脾气的小女生还不太一样。在魏鹤衷这里,范载阳别的没学到,教训倒是学会了一套——祸从口出啊。每当看见魏鹤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对他的存在视而不见的时候,他愁的嘴唇都焦了。其实说到底,范载阳压根就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只是觉得他太小题大做,也太斤斤计较。
于是,当范载阳在一班门口看到这位心肠只有羊肠那么大点的人物时,眼睛都发亮了。要知道,这几天魏鹤衷都是躲着他走的,他想拦都来不及拦。
“干啥?”魏鹤衷斜眼瞅了他一眼,冷冷的问道。
范载阳神秘兮兮的朝左右两边看了看,靠近魏鹤衷,对着他打开了自己的校服里子。
一瞅见范载阳抱在怀里的东西,魏鹤衷震惊的瞳孔都变大了。他急忙站直身体,咳了两声,谨慎的朝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快收起来!让别人看见就不好了。”然而他的大脑还在被刚刚所看到的杂志上的画面冲击着,只顾着打量两边了,连背后有没有人都没发觉。直到后脑勺的地方传来一声轻蔑的哼声,他顿时觉得一股冷风拂过脑袋,头皮都抽紧了。
魏鹤衷呱的叫了一声,朝前边跳了两步。
夏彦松的个头几乎和他齐平,只是冷冷朝他看着。
范载阳抱紧胳膊,有些慌乱的看着夏彦松,不知道她有没有看见。要是让夏彦松看见就完蛋了,自己的形象肯定一崩千里,连重建的机会都不会有。
夏彦松脸上的表情和之前面对魏鹤衷时的表情没什么不同之处,看来她是没有看到那冲击力极强的封面。她眯着眼睛,抱紧了怀里的书,转身要走。
“夏彦松。”范载阳急忙叫住她,扭头朝魏鹤衷看了一眼。
魏鹤衷的脸红的跟鸡冠子似的,他靠在窗口,没事儿人一样的望着窗外。其实他紧张惊慌的连脚趾头都绷紧了。
“有什么事吗?”夏彦松回过头,淡淡的问道。
“你等会有事吗?我这有几道数学题不太懂,想请你给我讲一讲。”范载阳笑道。
“也没什么事,你哪道题不懂,我这会儿给你讲吧?”面对范载阳的时候,夏彦松的脸色才会稍稍缓和一些。
“在这儿怎么好讲?”范载阳这会儿已经平静下来了,他扯了扯书包带子,笑道,“要不我请你们吃肯德基?我们边吃边讲?”
夏彦松盯着他,表情看上去不是很乐意,“我们?”
“对啊。”范载阳没回头,但精准的伸出手拉住了魏鹤衷的袖子,“还有魏鹤衷,他的数学也老差了,让他顺便也听一听,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魏鹤衷没吭声,范载阳也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就权当他默认了。夏彦松不情愿的思量了好几秒钟,才缓缓点头答应。
“走吧。”她转身说道。
范载阳走了两步,忽的觉得身后空荡荡的,扭头一看,魏鹤衷还贴在墙壁上,一动不动。
“走啊。”范载阳回到魏鹤衷旁边,抬脚踹了他一下。
魏鹤衷唰的一下扭过头,气哼哼的瞪着他,但身体还是岿然不动。
范载阳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他恍然大悟的看着魏鹤衷,扭头对夏彦松笑道:“夏彦松,你先下去,我和他一会儿就下来。”
“好。”夏彦松没回头,但潇洒的挥了挥手。她肯答应帮魏鹤衷教数学,纯粹是看在范载阳的面子上,再说了,她不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太小气,好像眼里连一丁点沙子都容不得。
五分钟之后,两个人才姗姗来迟的出现在了楼梯口。夏彦松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板着脸,气恼的看着他们。
“对不住啊,有个东西掉了,找了半天。”范载阳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魏鹤衷走在他旁边,目光这里飘一下,那里落一下,就是不肯看范载阳和夏彦松一眼。不过夏彦松也不在意,她翻开怀里的书,从里面拿出一小张照片,递给了范载阳。
“刚刚人太多了,不好给你。”她解释道。
范载阳接过那张小小的一寸照,惊喜的笑道:“你真帮我要来了?”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夏彦松笑道,“我是班长嘛,利用职责之便,跟她多要两张不就好了。”
范载阳还没来得及说话,魏鹤衷先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了一声,为了表示他的轻蔑,差点连鼻涕都哼了出来。
夏彦松理都不理他。
“居心叵测。”魏鹤衷见她不理会自己,又顾着左右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夏彦松终于被他惹气了。
“我说你居心叵测。”魏鹤衷一字一句的说道,得意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这么帮着他?我倒有些怀疑。”
“你的思想肮脏不堪,当然看什么行为都是居心叵测了。”夏彦松不堪示弱,回言反驳道。
“我肮脏不堪?”魏鹤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自己利用职责之便呢。”
“行了行了。”范载阳急忙伸手熄火,劝道,“你们俩个能不能好好说话,别老是这样行不行?”
“我倒是想好好说话。”夏彦松斜眼瞪着魏鹤衷,冷笑道,“但是对于一条咬人的狗,我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我示弱,我求饶。”魏鹤衷嬉皮笑脸的说道,“比起口齿锋利,我实在比不过您,您咬人更厉害呢。”
夏彦松气的握起了拳头,忽然,她笑了起来,似乎想出了什么更厉害的招数,“对啊,狗冲我叫,我要是也冲着它叫回去,那我不是自降身份嘛。”
“您看您把您自己抬的这么高,可别一下子摔下来了。”魏鹤衷不依不饶,“摔个四脚朝天,难看死了。”
“魏鹤衷!”夏彦松再也忍不住了,她气的脸色发白,“我要是正经跟你吵,你绝对吵不过我,但是你用这种下三滥的话来跟我吵,简直让我瞧不起你!”
“谁让你瞧得起了?”魏鹤衷没好气的说道,不过看到她被气成这样,他心里的气早就散了,这会儿只不过是一下子收不回来,没看到能下的台阶。他闭上了嘴,把头扭向一边,忽然觉得很没滋味。
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为什么非得要跟夏彦松过不去呢?
“再说了,你不都一直瞧不起我吗?”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你不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想让人瞧得起,先你自己瞧瞧你自己吧。”
“那你觉得你这样随意给别人下评价的行为,就是能让人瞧得起的咯?”
“我什么时候给人随意下评价了?”
“轻薄浪荡,浅薄无知——”魏鹤衷叫到,“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夏彦松唰的一下把质问的目光移向了范载阳。
范载阳沉重又无措的叹了口气,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夏彦松无语了几秒,还不甘心就这么失败,嘴硬道:“那,那我说的不都是实话吗?”
“实话?”魏鹤衷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你看到我对谁轻薄浪荡了?你听到我说了哪句浅薄无知的话了?”
“你之前对我不就这样吗?”夏彦松的耳朵忽然变红了,她看着远处,显得有些慌乱。
“那个时候,我勉强对你有点好感,追追你不行咯?”魏鹤衷一脸的坦坦荡荡,“难道喜欢人还有错咯?”
夏彦松的脸顿时更红了,她支吾了半天,只吐出来了三个字,“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