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放心,来看看您。”努尔巴图压低了声音,他的声线低而粗糙,宛如大草原上的风,低沉而沙哑,“您果然不善于自己照顾自己。”
“我失眠很久了,没想到现在随随便便就能原地睡着,不过这也算好事,说明我的身体正在恢复。”临子期一面说着一面撑着手站起身,不动声色的离这个男人远了一些。
“宫里怎么样?”临子期问。
“一切正常,只是皇上他……”努尔巴图欲言又止。
“皇帝哥哥怎么了?”临子期不由得问。
“他想到枫岚山看您。”努尔巴图说。
“什么!”临子期震惊的看着他,话音未落,她便赶紧捂住了嘴,用最小的声音说,“什么时候?”
“近日政务繁忙,他也未定,但是到时候可能说来就来。”努尔巴图担忧的看着她,“您要跟皇上说实话吗?”
“当然不能说实话。”临子期皱眉捏着手指,纠结不已,“说了实话皇上一定会袒护我,要求沈澜做这做那,这样的话,又把沈澜置于何地?他好不容易同意救我,若是把他拖下水,反而麻烦。而且我这个身份,沈澜这样清高高冷的男人,一定会很讨厌我的。”
“公主,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努尔巴图心疼的看着她。
临子期看了他一眼,捂住了脸,自己这名声,眼前的男人也出了一份力。
“算了,不跟你说这么多了,如果皇帝哥哥要去枫岚山,你一定要提前!提前告诉我,好吗?”临子期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他,叮嘱道。
努尔巴图看着她澄澈的眸子,微微一晃神,还是点了点头,半晌开口道,“公主,您好像……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临子期心中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冷气,讪笑道,“哈?有吗?哈哈哈。”
努尔巴图看着她强颜欢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眸子,“您,变得比以前更加温柔了。”
“……”临子期被他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然,每次都是这样,这人的眼神虽然是冷色调,却简直就像是一团火,能把她整个人都烧起来。
“有吗?我觉得我一直很温柔啊,你不觉得吗?”临子期被他看的难受,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最近有空的话,帮我办件事吧。”
“您请说,努尔巴图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努尔巴图单膝跪地,近乎于虔诚的说。
“没那么严重!”临子期赶紧把他扶起来,“你去帮我弄点上好的布料,最好的,那种,什么云锦云缎的什么贵买什么,跟布庄定制也行。”
“是。”努尔巴图点了点头,“您是缺衣服吗?”
“不是,我想做些小东西。”临子期解释道,用手比了比,“不用太多,大概这么一块就行。”
“好。”努尔巴图表示明白。
“行了,你走吧,不知道什么时辰了,一会儿鱼鲤万一给我送药,看到你就没法解释了。”临子期说着便要赶他出门,但是还未打开门,她便机警的觉得不能让他从自己的房间正门走,万一被什么人看见就不妙了。
她转而抓着他的袖子,把他拽到窗户前,“这儿出去是院子,你小心点,别被人看见了。”
努尔巴图脸上的神色温和了一些,似乎有些高兴,“谢公主关心。”
临子期不理他,打开窗子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努尔巴图朝她点了点头,躬身便利索的跳了出去。临子期赶紧关上窗子,深深的舒了口气。
完了,皇帝要来,这可不妙。
枫岚山虽然就在不远的地方,但自己毕竟不住在那里,皇帝来也不可能只来一天,到时候自己肯定得陪着啊,那沈澜那边自己怎么交代呢?
临子期抱住了脑袋,觉得脑阔隐隐作痛。想什么借口呢?怎么请假呢?
正想着,忽然,她听到外头传来衣袂纷飞的打斗声,隐隐的还有沈澜的声音。
“你究竟是谁?”
“抱歉,深夜思念舍妹,情不自禁,叨扰了。”努尔巴图的声音。
临子期轰然站起身,浑身的疼痛感仿佛都不那么严重了,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种不妙的感觉从脚趾头一直升到了脑袋顶端,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完了完了完了,被沈澜逮到了!
被其他人看到还好,最糟糕的就是被沈澜看到。
临子期直接开门冲了出去。
“哥哥!”
只见月光下,沈澜手中握着长剑,架在努尔巴图的脖子上,他脖子上有一条细长的血痕,虽然只是皮外伤,但是看起来也是触目惊心。
看来沈澜真的没留情,临子期咽了口唾沫,挺身而出。
“神医大人,我哥哥是个粗人,他没伤到你吧?”临子期假惺惺的问沈澜。
努尔巴图眼神复杂的看了临子期一眼,说,“小妹,你别小看了这位神医大人。”
临子期见他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惊愕的看向沈澜。他抽手收剑,月光下剑花一闪一过,剑刃迅速被收进了剑鞘之中,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娴熟优雅,看起来倒像是个练家子。
努尔巴图死死的盯着他,而沈澜则看向临子期,道,“既然是哥哥想见妹妹,为何不走正门?我沈澜的大门,难道就这么难走吗?“
“啊哈哈,哥哥也是怕惊扰了你休息,实在是对不住,没想到反而引起了误会,对吧哥哥?“临子期转身朝着努尔巴图使眼色,努尔巴图却不看她,依旧看了沈澜许久,伸手抹了抹脖子上的血痕,一副受伤的野兽准备攻击的模样。
临子期皱了皱眉,暗暗的掐了努尔巴图一下,“是吧!哥哥?”
沈澜眼角余光看到临子期的小动作,眼神不由得幽暗了几分。
“是。”努尔巴图听话的垂下了头,“沈大夫,抱歉。”
大夫?临子期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沈澜的表情,她从来没有听人喊沈澜作大夫,都是神医啊医仙公子之类的叫法,沈大夫,这个称呼……
眼看着沈澜果然眯起了眼睛,嘴角竟然难得的透出一丝冷笑的弧度。
临子期心里一咯噔,心说完了,自己好不容易哄好的神医,要被努尔巴图搅黄了。
“说什么呢,叫神医大人!”临子期赶紧说。
“无妨,兄台既然这么称呼,那定是觉得我沈某技艺不精,不配被称作神医了。”沈澜冷声道。
“神医大人难道还在乎这区区一个称谓吗?”努尔巴图也笑了,他脖子上的血一直未止,一直在流,虽然伤口不大,可却诡异的并未自然止血。
临子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觉得脑袋都大了。
那剑上肯定有沈澜动的手脚了……
“不巧,我很在乎。”沈澜说。
“神医大人,我哥哥是个粗人,没脑子的那种,你可千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今天是他不对,也是我不对,我代他给您赔罪,行吗?”临子期立马怂了,“下次哥哥来一定走程序,不,下次再也不要他来了,您就放过他吧,好不好?”
沈澜看了她为努尔巴图求情的样子一眼,面色似乎更加不佳,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临子期看了一眼努尔巴图,瞪了他一眼。
努尔巴图深吸一口气,总算是垂首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抱歉,神医大人,今日多有得罪了,还烦请您照顾舍妹,感激不尽。”
沈澜随手一抛,将一小罐药粉扔给努尔巴图。
“谢谢神医!”临子期这才松了口气,眼神示意努尔巴图赶紧走。努尔巴图深深的看了沈澜一眼,捏紧了手中的瓷罐子,转身离开了。
看着努尔巴图安全离开,临子期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些,她转过身,却猛然发现沈澜依旧看着自己,眼神……十分不善。
“您……您听我解释!”临子期苦着脸说。
沈澜转身走向院中的桌椅,缓缓坐下,半晌,抬眸看向呆站在原地的临子期,“解释吧,等着呢。”
“哦,哦……”临子期赶紧走到他的面前,顾不得浑身疼赶紧说。
“哥哥他一向宠我,这次我独自离家,他很担心,我让他不要来,他非要偷偷过来看我,本来刚刚我都睡着了,一睁开眼睛却看到他站在我的床边担忧的看着我,他不想让我发现的,看到我醒了就要走,就说了两句话 ……他绝对没有坏心,也不是想潜入这里做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