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生存法则+番外(43)

作者:打字姬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可好在做岚府的少夫人,本来便非我所求。我想要的另外一个机会,岚尚书倒是给了出来。

我自知出身如何,知晓自己没有做少夫人的资格。若没办法只添男丁,我就不能做岚棠的妻子。可至少我仍会是岚棠的妾,能不因坏了规矩便被赶出岚府,而我腹中这不该出生的孩子,也有了活下来的权利。

岚尚书的许诺,令我惶恐却也心安。这番错节的情绪当中,我唯独感受不到如冯千夙般的愤怒。

同样未动怒的,还有岚棠。

岚棠他已然不顾冯千夙仍在叫嚷,从地上起了身来,走过来揽住我。他眉眼间隐隐闪烁的喜悦神情,似灯芯烧尽前挣扎摇晃的最后火焰,令我纵只有匆匆一瞥,便已然不寒而栗。

唇凑至我的耳畔,岚棠以鼻尖抵上了我的颈侧。轻轻磨蹭之间,他用那一把柔似春水的嗓子矮声笑道:“别怕。你若怀了女儿,不生她便是了。”

*

“人心可都是肉长的。奴婢怎么也不敢相信,少爷他会说出那样的话。”

黛眉颇有些怜悯地望住了我。

离我稍近的群青将我小心扶起,又在我身后垫了一个软枕,方继续向黛眉说道:“昨儿少爷对主子她这么说,恐怕堂屋里几个人都听见了。大夫人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也不知是被少爷气到还是吓到。就连冯大夫之前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也顿时就收了声,任少爷将主子带出厅堂,半点都没曾拦过。”

的确如群青所说,岚棠他打定了那样一番可怕主意,就连岚家主母都劝不得他,而我身份低微,更没有资格劝他。

昨夜我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从何谈起,就只好继续沉默。今早岚棠更是一言不发便去了府衙,观他神情却又与平日无异,似乎丝毫未将昨日一事放在心上。

我思来想去,终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任他凭着性子为所欲为。岚府上上下下都纵他惯他,可好在府外还有红觞能克制他。

“群青,去五姨娘那儿,把绛红唤过来。”

我方吩咐过了群青,门外冯千夙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唤她作何?她能治好岚棠,又或府外那个红觞能治好么?”

冯千夙倒还算顾及着我,并未推门而入。

群青替我遮了面纱,打开门引他进来。我抬头看他一眼,轻叹了道:“现如今又能怎样,还不是病急乱投医?你也见到他昨天那个样子,怎是讲道理便解决得了的?”

“你以为我游历四方这些年,是游山玩水去了?我冯某在民间行医看诊,见过病患无数。他岚棠不过心病而已,我来医治又有何难?红觞她打的是什么算盘,姜姨娘你会不知?你就真的心甘情愿,把岚棠推给她么?”

冯千夙虽语气咄咄逼人,却到底为了我好。他至少肯叫我“姜姨娘”,而不是向岚棠挑衅一般,非叫我“姑娘”不可。

被他这番相问,我倒是心中得见光明,有了另外的一番打算。

“冯大夫医术如何,自不必说。只是您素来不医朝臣,岚棠与我又怎敢求您相助?”

的确。若说冯千夙医得了岚棠的病,我半点不会怀疑。只可惜他毕竟是怪医,是“千粟俸禄,不抵千夙一面”的冯千夙。若非他主动提出,我绝没有机会求他医治岚棠。

“万不得已之时你也仍然能指望我,只要你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莫要乱了阵脚,去寻红觞。”

*

有冯千夙那日的话,我便安心下来,不再急着令岚棠改变心意。近几日岚棠与我见面虽多,对话的次数却少。昨夜他归府时,见到我坐于廊下等他,才终似有所动容,开了口却又仍旧未提孩子的事,只是问我要不要再叫姜家的人过来陪我。

“前些日你那妹妹过来府上,我见你心情倒还不错。不如我去央母亲,再唤她过府见你?”

“爷是说八妹妹?”我知他出于好意,却也只能轻摇了头,回绝他道,“姜八心思单纯,仅上次来那一趟,就够她提防众姐妹一阵子了。我本就帮不上她什么,又怎好将她再置于危险当中?”

“她上面的几个姐妹,仍有人尚未婚配?”

“自是有的。妾身不过行五,再上面姜二、姜四,下面姜七、姜八、姜九妹妹,皆是未婚配的。”

岚棠此时似乎是走了神,侧着脸若有所思。

我轻轻一笑,自然理解他这番模样,替他开了口道:“姜家这一辈子嗣虽少,就只有三哥哥他一人,可毕竟府上姨娘有那么多位,生下的女儿倒不算少。像我们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怎比得三哥哥、比得爷与岚芍一般?仅一个排行便算作是称谓,就算说出去了也难保有人相信。”

岚棠点了点头,未再多说什么。我本以为事情便就这样过去,怎知他随后再去了书房当中,直到今早方才回来卧房。

“这东西已经做好,你且收下。本也是做给你的,上次你无意瞥见却也无妨。我原就未曾怪你,我所愿也不过是你能开怀,若你执意要我去寻红觞,我便过去。”

望着岚棠递过来这秋香色的锦囊,我甚是不解。他见我迟迟未接,便放在了床头枕侧,转身欲走。

他终于顺从了我的心意,答应令红觞医他。可我却并不觉得此举是他在让步,也完全感受不到得偿所愿的喜悦。

枕边的锦囊万分蹊跷。

我打开锦囊,里面装着的仍旧是那个塑像。

这一次塑像漆了油彩,比起从前更加精致许多。打量了塑像一周,我既看不出有何不同,也不懂岚棠为何说它是我的。

那妩儿呢?

她——

我顿住思绪,将塑像倒转过来。

底部原本刻着“妩儿”的那个地方,已被磨平,取而代之的是“姜五”二字。

急忙下床,我仍赤着脚,便匆匆跑向门外。

“岚棠!”

情急之下,我又一次脱口唤出了他的名字。

门外庭中,廊前树下,岚棠实则未走。他抱臂斜倚在桂树一旁,一言不发地静静望来,隔了枝条映下的迷离树影,隔了零星早绽的银白桂花。

光影错综,又一时有飒飒秋风吹起。花香泛着凉意,自婆娑木叶间摇曳漾开。

我仔细看住岚棠,却仍难辨清他面上的神情。好在他此刻终是开口,温柔音色在风中糅桂香而来。

“姜五?”

他似是在笑。这一句试探着回叫我名字的话语,轻快明朗。

“嗯。”

我点点头,如同遭受委屈又被平反一般,眼眶湿润地朝着他笑,复又狠狠点头,应下他那句轻唤。

岚棠不再说话。他仍旧立于树下,却已然站直了身子,向我张开手臂。

这怀抱的主人,是我所喜欢的岚棠。

怎能抗拒?我提起裙摆,毫不迟疑地朝他跑去……

法则之41

“上一次你看见那木像的时候,可是见到了底下刻着的字?”

岚棠问过这话,恰见我尚还赤着双脚,便将我牵至廊前,抱坐在了膝上。

我点点头,刚想解释我与他之间的种种误会,岚棠却轻轻苦笑了一声。

“我曾说不怪罪你,倒是如今看来,我宁愿你先时未见过它。昨日之前,我仍还以为你单名一个‘妩’字。想你当时,怕是误会了我所刻另有其人。”

“妾身昨日说过,爷若想不到妾身是以排行为名,倒也正常。再者妾身怀疑这‘妩儿’的存在,又何止一日两日?早在妾身初到岚府那天,爷唤过‘妩儿’以后,妾身便一直以为她才是爷您心悦之人。”

“我从不近别家女子,又怎会在你之前,另有喜欢之人?”

岚棠无奈再笑。

虽听他这样说着,我却摇了摇头,反问向他。

“那爷起初又为何令妾身唤您‘相公’?初见时又何来那一番情深之态?爷说那木像是循记忆所刻,妾身便就以为您心中所念另有其人……”

岚棠在后园林中向我解释说木雕之美不及真人时,他脸上那隐约红晕原来并非我的错觉。

现在想来,一切皆能够说通。

彼时他会心觉羞赧,只因是在我面前称赞于我。可笑我当初却只顾着嫉妒猜忌,患得患失,以至于忽略了如此蹊跷的明显迹象。

“今年春时,母亲便开始同二姨娘商议,要为我寻个妾室。也是从那时起我即知晓,无论这妾室是谁,都将是仅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我定会惜她、怜她,珍视于她。外人眼中她也许不过是个妾室,但于我而言,她将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女人,我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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