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里!”
祁清巫却不买账,一把将人推开了去,自己踉踉跄跄的坐上了床,翘着腿、昂着下巴,大爷似的审视着来人。
“二皇主别闹了,国主那边早些时候来了消息,让你明早按时去上朝。”
“你是苏与洱吧!哈哈哈,苏与洱……是谁来着?这名字可真奇怪,念着拗口。”
正半蹲着给祁清巫脱鞋的苏与洱动作顿了顿,复又一脸风轻云淡的回了话:“没谁,二皇主不用知道。”
祁清巫乐天派的笑了笑,等苏与洱快要走的时候,突然扯着他的腰带将他拉了回来,轻轻的靠在他的腰背上,叹息般的说着:“我不认识个叫苏与洱的,我只认识我的皇夫,他也叫苏与洱。”
一时间,苏与洱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他现在分不清祁清巫的真心和假意,晓彻的事情他还憋着股气,他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动心,不要掉进她的圈套里。
“二皇主……”
“嘘……这里没有什么二皇主、少国主。只有妻君与皇夫,苏与洱和祁清巫。”
“时候真的不早了,你。”
苏与洱越说越没底气,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被祁清巫轻轻一推,人就躺在了她的床上,光影摇曳间,她扯下了他的腰带。黑夜漫长、万籁俱静,清水雅居的烛火却亮了整晚。
“苏耳朵,有时候装着装着,我都分不清我究竟是谁了……”
看着熟睡在自己怀里的女子,苏与洱叹了口气,慢慢抽出手,替她掖好了被角,又将被扯开了一半的腰带胡乱系上,这才离了床。
可祁清巫睡的极不安稳,都烂醉如泥了,嘴上还一刻不得闲,含含糊糊的念叨:“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
她歪了歪身子将整张脸埋在被褥里,一声极其细弱的呜咽化成闷响,不引人注意,却似在人心里剜去一块肉,血淋淋的,疼得厉害。
苏与洱虽不明她苦从何来,但也是心生怜惜,他紧抿嘴唇,纠结半响还是决定不要过去为好,他与她相隔甚远,帮不上什么忙,她的世界交给她自己吧。
这般想着他却不自觉的从书柜上取了书,看了她的手稿,开始从细节里一点点的了解这位行径乖张的二皇主。
将军
昨晚的事情宛若一场烟花转瞬即逝,等天明了谁都没有再提起,遗留下的只有那个称号,成了两人之前不可深究详说的秘密,谁都不想真正忘记的标志。
一早祁清巫就穿戴整齐去上朝,也难得众女官的心思都放在晓彻回来的这件事上,竟无一人提起昨日书院里的闹剧。
按西凉的规矩男子不得为官上朝,所以若是晓彻有什么要说的都是由她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妻代为转达,云游四方之人的经验与谏言实在是太过宝贵,所以晓彻一回来国主就立马同意让祁清巫重回朝堂。
“母亲,臣要奏晓彻之言:游历了周边四国后,对比其朝纲国政、民俗民言,臣有本启奏,望国主详看。”
说完,祁清巫恭恭敬敬的将一本奏折递呈了上去,陪侍在国主身边的王公公立即一路小碎步的前来接过。
“此事,晓太傅做的不错,待朕细看过后再做回复。”
“多谢母亲。”
做完该做的,祁清巫立马当自己当透明人,安安静静的退到一旁,按顺序她得站在大皇主的左侧,可三皇主却看她横插在中间,不顺眼,默不作声的摸出一粒石子往她小腿弹去,只要她在朝堂上出了丑,肯定又会被母亲扣押在府邸里。可不知怎的,二皇主今日运气好到爆棚,时不时前后左右的动一动,那些石子就这么直溜溜的与她擦身而过,反倒是自己被女官以扰乱朝堂为由参了一本。
“国主,臣有本启奏。”
“爱卿请讲。”
“秋围将近,臣与众官商议后,自觉此行应带上所有皇主皇女及其皇眷,三品以上的官家女及官眷。”
“擢考在即,此提议准。”
“臣遵旨。”
早朝结束后,祁清巫一回府就在后花园的凉亭里摆了席面,还下令闲杂人等不许入内,所有男女使路过皆要绕道而行。
“殿下怎么看?需要探子过去吗?”
祁清巫在后院开密会的事早早的传到了苏与洱这里,他抚了抚腰间系带,淡淡的笑了笑:“不必了。”
若有什么事,祁清巫会告诉他的,他想。
祝柒涟和晓彻在戚竹的掩护下,偷偷摸摸的从小门进了府邸,在夺位之争开始前,他们还不能暴露,否则就会给祁清巫增加无形的危险。
“来了,坐。”
“围猎在即,你是怎么打算的,要不就借此一鸣惊人?反正擢考也不远了,得先给你母亲个备选才是,否则她还一味的偏爱着她那凉玥皇主。”
祝柒涟的白斗篷还没脱下就来不及的开口说着,她跟着祁清巫后面隐忍多年,装着不学无术、医术不精的模样,还硬生生的让庶女上了位,恨不得明日就将祁清巫推上去,扬眉吐气了才好。
“此事不急,你们先看看这个。”
祁清巫将刚刚收到的信件摊开放在另两人的面前,一脸生无可恋的笑道:“我让他在边疆待命,他就拿着我的令牌去游山玩水,现在有谁能告诉我,冬将军在哪???你们谁收到他的消息了?啊?!”
“这……”
“我手下一半的兵力可都在他手上,他这时候给我跑出去玩?我……我就这么教他的?当初是谁和我说他年少有为,将来定是前途无量?谁和我说他虽桀骜不驯可也只是少年轻狂而已,日后定会俯首听命的,谁?!”
晓彻和祝柒涟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敢出声,回想五年前,三人随国主南下巡游时,无意间在街上遇到了混迹在人群里小偷小摸的冬时年。
“啧啧啧,小小年纪竟如此不学好,哎……西凉的规章制度的确是该改改了。”
“毕竟男子不能入学、不能为官,也就名门望族家的稍微好些,普通百姓家苛待男子实属正常。”
祝柒涟和晓彻两人“妇唱夫随”,一个说一个点头,配合的好不默契,祁清巫一开折扇挡在他俩的面前,嬉笑着反驳:“你瞧你们,尽看着他人的坏了,怎么就看不见这小孩的好。”
“依你所言,细细看来,这孩子脾性倒是与你有三分相似。”
“诶,对了!”
祁清巫摇着折扇,风流一笑,没皮没脸的应下:“你们看看他的身手,哟,小小年纪就如此身轻如燕,若是好好训练一番将来势必大有作为,诺诺诺……还有几分小聪明,晓得压低了身子躲人,像我!真是像我!”
“二皇主,你可悠着点,此人看着不像是会俯首称臣的。”
“小事,小事儿,好苗子有点脾性很正常,山高水长,日月蹉跎,总有听话的一天,来人!看着前面那孩子了没 ,问问有没有父母兄弟,一并带走。”
火发完了,往事也如流水般的涌入了祁清巫的脑中,她轻咳了两声,合了折扇,坐回原位,歪着脑袋朝另两人温良讨好的一笑,试图打个圆场。
“祝妹、晓兄的提议甚好,围猎之事仍需细细商议,我们刚说到哪了?来,喝茶,喝茶,咱们边喝边说,不急。”
祁清巫亲自倒了茶水,小心翼翼的用折扇推过去。
“我想军中定有人知道他在哪,不如我们先传信军营,若是围猎之前还没有回信再做其他打算?”
“此言有理。”
晓彻的脾气温柔沉稳,端着茶碗闻着清香,寥寥几句将事情解决了,倒是祝柒涟还乐不思蜀的冲着祁清巫做鬼脸,显然是将此行本意给抛之脑后了,祁清巫也玩心大发,陪着嘻嘻哈哈了好一阵,晓彻低眉垂眼笑了笑,安安静静的剥了莲子放在祝柒涟桌前的盘内。
不远处的圆柱后,苏与洱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他说着不让探子过来监视,可自己却忍不住躲过侍卫前来一看究竟。原来那人在没有他的地方会笑的如此璀璨,虽然祁清巫和他在一起时也会没心没肺的笑,可他瞧着她和祝柒涟、晓彻在一起的时才是真的高兴。
那场抢亲当真是为了两国和平,当真是意外之举没有半点私心吗?
舞剑
夜已渐深,可后花园那边的热闹经久不散,祁清巫撑着下巴摆出一副小懒猫的样儿巴拉着桌上的花生壳,再瞧祝柒涟连站都站不稳了还非要和晓彻划拳对诗,晓彻扶着她疲软的身子,柔声哄着让她坐下:“涟儿,想听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