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东陵(28)

作者:小怪兽煮酒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母亲,赵家本意是为蓝……我父后求一个公道,父后尚未入宫就为了母亲的江山矜矜业业、日夜不眠,入宫后便收敛了锋芒,安安心心的待在母亲身边,为母亲排忧解难,却从不越距,父后无论是为子民还是为后从,他都做的完满。”

“朕知道,蓝氏的功绩,朕都一件件的记在心里,用不着你来提醒!”

“那母亲何不替父后讨个公道,虽然逝者已逝,即使抓住了凶手,判了罪偿了命,也无从知晓。可就算是为了正国法,为了江山社稷,为了西凉的安定,又怎能让一罪人做国父做世人的表率?”

祁清巫耐心的试探着,她知道要将陈年旧事重新摆上台面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她相信以母亲对父后的情意,再加上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定会……

“你还知道江山社稷、西凉安定才是第一位,既如此,又在这胡言乱语什么!什么罪人,什么父后?!”

“母亲……”

她似乎认不得眼前人是谁般的节节后退,却又非要怀着最后一点期望在国主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母亲……母亲!我父后不是寿终正寝,是被下了毒!是被人害死的!母亲,你看看赵玉澜的血书啊母亲,您怎么能让凶手继续逍遥法外呢?以前不知便罢了,可现如今真相就在眼前……凶手不是别人,是窦红卿!他买通了御膳房,日日给我父后送相生相克的食物,母亲您不恨吗?父后可是您的一生挚爱……”

“够了!!来人,来人!给我把这个不忠不孝、夜闯皇城的东西拖下去,鞭五十、囚清府,没我的命令谁不都不许把她放出来!!!”

大国主气急了,夜深人静的,鸟鸣一声都能惊起一片人,她这般歇斯底里的岂不是要叫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当即重重的甩了她一巴掌。祁清巫被扇的头偏了偏,唇角都破了,却偏偏静了下来,心也寒了,可又忍不住的委屈,再怎么强装镇定,声音里还是含着一股哽咽:“母亲……你为何总是不愿信我,我只是……只不过是……想给父后讨个公道,我没见过他,但我想他。”

一瞬间,大国主在祁清巫的身上恍然看到了蓝清离的影子,他也是这般会隐忍,什么都埋在心里,有时候难受的眼尾泛着红,泪珠要落不落的含在眼里,却还反过来安慰她说没关系。

“拖下去……拖下去吧。”

大国主的语气软和了些却更像是无力的叹息出来的。祁清巫终究没能等到母亲的垂怜,不过在陆远之的求情下,国主将五十鞭改成了二十杖,陆远之又替她悄悄的打点了人,施刑的女官特地卸了力气,长杖落在背上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疼。

她只着一件中衣跪在养心殿外,杖刑伤不到她,可不过些许秋风佛过就吹得她心中坠坠的疼,她知自己不该再开口,却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她忍了这么些年,不就是图一个真相吗?

“母亲!母亲!你还记得父后的样子吗?!母亲!”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就安分些,别再说让国主动气的话了,老臣是求爹爹告奶奶才给你减了罚的,你别再作践自己了!”

“陆总管……你就让我说吧,我就想替我父后争一个公道,争一句话。”

“你究竟就是为了蓝后,还是为你自己争的啊。”

陆远之叹了口气不再多言,皇宫内事本就是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的。

“母亲!你还记得……”

“打!给朕狠狠的打!谁敢留情,朕诛她九族!”

这下连女官都不敢放水了,猛地一杖真材实料的下去,祁清巫立马感觉到喉咙里含着一股子的血腥味,她张了张嘴,血就从她的口角流出,可她还不死心,平日的绵软全不见了,一时倔强的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母亲……咳咳……母亲,你还记得,记得父后的样子吗?”

内室没应答,她就一遍又一遍的问下去。大国主透着窗户纸,忍不住往外看,眼睑微肿,像是老了十多岁。她何尝不记得,又怎会忘记,她哪里不恨,她是恨的肝肠寸断、恨的日夜难寐:“朕的嫡长女……朕的第一个孩子,朕满心欢喜等着的本该是你啊……”

起兵

元嘉三十年,太子刘劭弑杀宋文帝后,得帝位。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杀兄长太子李建成、四弟齐王李元吉及二人诸子,被立为太子。

乾化三年,禁军兵变,朱友贞诛杀朱友珪,遂在东京称帝。

“啧啧啧,我费了老半天的劲特地跑来图书馆可不是为了看这些的。”

说着,女子往后翻了一页,笑意竟凝固在脸上:公元1044年十月初,祁凉玥以清君侧为由起兵攻城,杀手足祁清巫、祁聂儿,弑帝祁林君……

祁清巫猛地惊坐起,一层薄薄的银辉透过窗户投在她的床尾,反照出她那张白的同台上悲情的旦角似的脸。她人还虚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就听得屋外一阵轻轻敲门,戚竹蹑手蹑脚的猫到她帘前,轻声道:“主子,大皇主起兵了。”

“清君侧……谁?”

“陆远之。”

祁凉玥心里不安,对蓝清离的事耿耿于怀,又听说祁清巫半夜被巡逻兵从宫中押解出来,暗暗盘算了一番后,便上奏要入宫面见圣上。可近两日不管她怎么托人进言最后都是个死路,母亲不愿见她,回回让陆远之在殿外拦着:什么国主歇下了,内殿有官女在……让她再耐心等几日,等国主得空了,自会召见。

就在她不明所以,日日惶恐之时,礼部的眼线传来了消息:国主下了御旨……她两眼一抹黑,晕在了榻上。

清府张灯结彩、清府鼓乐齐鸣,清府大院跪了黑压压一群人,内监吊着嗓子宣读圣旨,脸上也自是一团喜气:“……嫡女清巫文采斐然、武艺超群,按西凉之律法,即日起授以册宝,立为少国主,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少国主,接旨吧。”

祁清巫身体还伤着,跪下起身这些寻常动作于她而言都很费力气,内监颇有眼力见识,递圣旨的时候恨不得将身子对折了才好。

“有劳公公了,戚竹!”

“公公走这一趟辛苦,这些……就当是茶水钱了。”

说着,戚竹掩人耳目的将几张银票塞进了公公的袖口里。

“哎呦,哪里的话,日后奴才们还指着少国主的照拂呢……少国主身子不适好生将养着,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叫人来说一声,奴才必备的足足的给殿下送上,那……殿下,奴才们就先回宫里回话了。”

“多谢公公,戚竹……送一送。”

戚竹立刻换上了职业假笑,边和公公客套着边将人送出了府。今个也正巧祝家女和晓太傅都在,祁清巫被他俩一左一右的扶起,边咳嗽边往清水雅居走。

“不过是二十杖刑而已,怎么就成了这样,你是不是又……”

祝柒涟扶着祁清巫的手臂,明显感觉她脚步虚浮、下盘不稳。整个人看上去就和棵蔫了的豆芽菜似的没个支撑点的随风飘摇。祝柒涟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漂亮的杏仁眼一时瞪的圆溜溜的。祁清巫心里发虚,一边咳嗽一边掩饰:“不是……咳咳……没。”

“莫不是因为这次没人在旁陪侍?”

晓彻故意打趣替她圆场,惹得祁清巫微弱的笑一笑,一开口就引出了一串惊天动地的咳:“没人陪侍?咳咳……那……那你俩是什么……咳!木桩吗?”

她艰难的在床边坐下,喝了口祝柒涟递过来的苦药,下意识的眉心微蹙:“给赵非炎传信吧,要开始忙起来了。”

“还用得着你说,晓彻早就派人过去了。”

“那……”

“凉都里的百姓,冬时年正在送。清巫,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赶紧把身子养好了才是关键,你难道还想带伤上阵?”

“抱歉……咳咳……这次是我唐突了。”

她被药呛了口,直咳得心口疼,晓彻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他自是知道祁清巫此次为何如此冲动,只是他不说,反而温温的笑着,拐弯抹角的提醒她:“此战不容小觑,清巫你可得当心些。”

“我懂,我懂……”

床尾的清辉如那林中惊鹿,突然扑闪了下,眨眼的功夫就被厚厚的积云掩的密不透光。见祁清巫神色微动像是回了神,戚竹思量再三才又附上一句:“晓太傅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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