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无妨……就让众人按照晓彻的计划执行吧,他规划的很详尽,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另外……派一小队人马去寻寻,别是被祁凉玥给抓了去,诶!悄悄的,别走漏了风声。”
“属下明白。”
“对了,何时走的,可有和谁提起过?”
“好像是……昨日午时,具体的还不太清楚,属下是刚刚见晓太傅的屋里烛火还亮着,想问问需不需要夜宵才发现人不见了的。”
“知道了,去休息吧。”
祁清巫头痛的抚了抚额头,她手底下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让她省心,她又不是什么豺狼虎豹,还能困着不让他们出去?!不过……以晓彻的性子,战前缺席,不应该啊……
所谓暴风雨前的宁静夜,便是说的今晚吧:月色溶溶,偏染得满城凄冷;晚风如水,却吹落一地红枫。古往今来,无论是哪个时代,消息无疑是跑的最快的。不过夜,凉都的异动便传到了远在边界的苏与洱那里,俞白在门前徘徊了许久,直到屋内的人看不下去招他进来,他才支支吾吾的说了。
“殿下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俞白,你是又忘了你现在该做什么了?”
俞白面露难色,张了张嘴,半天没能蹦出一个字,还是被苏与洱凉凉的看了一眼才赶紧开了口:“探子说当日的酒楼里除了些泛泛之辈,二皇主和祝家女也在。”
“……继续。”
苏与洱不留痕迹的蹙起眉头,持着书的手也紧了紧,指甲不知何时嵌进了纸页里,印出了一道圆弧。他不知,就算此事真和祁清巫有关系,俞白也会因为那个送簪给他的姑娘而瞒下一些的。
“出了酒楼之后,人潮涌动、鱼目混杂的,探子说,嗯……实在是查不到。不过!据说有人看见车尧在申时出了城,我们的探子一路跟着,似乎是向我们这边来了。”
话音刚落,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与洱和俞白对视一眼,两人皆慢慢的起了身。内室烛火高燃,将来人的身影拉长投在了门扇上,那人本意似是不想惹得屋内人惶恐,故意轻轻的落脚却依旧将木板踩的吱呀吱呀响,他身形顿了顿,暗叹一口气,再动身的时候便没了顾忌,吱呀声和鸣,像是奏出了一首刺耳的接风曲。
“看来,事情快要结束了。”
苏与洱压低了声音,自顾自的呢喃,纸门被“唰”的打开,他长剑出鞘,正要同俞白一起刺过去,却在惨白的月光中看清了那人的脸。
他浅浅的笑了笑,说:“苏少主,是我,晓彻。”
原来,事情才刚刚开始。
攻城
“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做?”
言语虽弱凝聚起来却有杀人的力量,多日的网络暴力将当红明星折磨的精力憔悴。他眼下乌青、眼睑浮肿,却还要努力的将眼睛睁的更大一些,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惨。
“我会将你送走。”
“……为什么?”不知怎的,他竟声线微颤。
“因为这样你就安全了。”
那人从书里抬起头,朝他浅浅的笑一笑,午后的光刺眼的很,可他竟看清了,是祁清巫,是同她一模一样的人!!
夜深人静,深谷里陡然荡出几声鸟鸣,苏与洱毫无预兆的睁开眼,他愣愣的盯着房梁,一时有些虚晃,觉得自己还处在梦里,可熟悉的环境又在无形中告诉他这已经是现实了。
刚缓过些神来,不久前晓彻同他说的话便如潮水似的一哄而来,也不管他现在是否愿意去细究这些事情。
“苏少主,我来是有东西要带给你。”
“西凉内斗,太傅闲情。”
苏与洱少语,却针针见血,不留情面。晓彻抿唇一笑,他本是个喜欢打太极的主儿,但也得分人,像苏与洱这样的,就要下些猛料才好沟通。可他尚未开口,就被一把寒光凌冽的长剑抵住了脖子。
“车尧。”
晓彻微愣,但很快又风轻云淡的笑了:“苏少主这说的是谁?我从未听过。”
他边绵软的说着话边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夹着剑将它推开了去,苏与洱反手一转,剑尖转了个弯,极具威胁性的顶住了晓彻的下巴。
“车尧,你身为东陵密探,却迟迟不来觐见,该当何罪!”
“苏少主误会,我虽痛恨西凉男尊女卑的制度,遗憾无数心怀抱负的男儿因成亲断送了前程,当然,也羡慕过东陵男子自由,但我既然身为西凉子民,就绝不会背叛西凉,只此还望苏少主明鉴!”
说着,他嘴唇一抿、眉心微蹙、拱着手身子就折了下去,看着还真有几分忠臣烈士的样,连苏与洱都被唬住了。不得不说,晓彻真是个演技十足的两面派,看着人畜无害,其实心里花花肠子比谁都多,同为男子又在西凉憋屈了这么多天,自然是能体会他这番话里的痛楚。
“坐吧,何事?”
“有样东西不知苏少主可还记得?”
晓彻边试探性的开口,边从怀里掏出个血玉镯子推到苏与洱面前。苏与洱面无波澜,可眼神微沉了些,他初来此地便发现镯子没了,一开始还误以为是掉哪了,也假装不在意的偷偷找过两天,但没过多久便明白了,她这血养的镯子哪有那么容易掉,左右不过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被摘了罢了,他心里暗道讽刺:当初强带的是她,如今要摘的也是她。
“我家殿下心里有你,若想通了还望苏少主能助一臂之力。”
“殿下?二……少国主将我送来此地不就是为了她的宏图大业,既已完成还有什么好说的。”
“大皇主祁凉玥有意东宫,心生不满,两方交战,兵力悬殊。若大皇主为争皇权不念旧情一意孤行,殿下性命堪忧,我不得不提前打算,还望苏少主三思。”
“我只一句,太傅所述与我何干?”
苏与洱冷下了脸,把话说的又硬又狠。她当自己是什么?小猫小狗吗?不需要的时候就往边界送,需要了就派人来知会一声,真当他是任人摆布的性子?!
明明是句没什么温度的话,可晓彻却明白了,苏与洱在乎的只是祁清巫对他到底有没有情:“苏少主若是有空不如看看殿下送你的箱子,夜已渐深,晓某就不多打扰了。”
他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起身、行礼、离开,恍若一阵烟似的轻飘飘的消失了。
凉风飕飕的从窗户的缝隙里蹿进,吹得苏与洱浑身一颤,他终是起身将落满了灰的木箱子从角落里拖出来,像孩子要打开期待已久的礼物盒那般,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颤颤巍巍的将箱盖掀开。
入目却还是那些奇珍异宝,连摆放的位置都没有变,深邃的眸子动了动,有些破碎的前兆,他将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反复检查着箱子,直到天边微亮,送来了清晨的风,那桌案上的花灯扑闪,替苏与洱照亮了箱底的暗格。
同一时间,祁凉玥领兵攻城,挟持官眷逼国主现身。随后祁清巫带伤上阵,双方迎面抗击,凉都深陷火海。
“殿下,还好吗?”
“我可以,城中百姓都送走了吗,我怎么在街上看到了小孩儿。”
冬时年突然歪着身子凑到她跟前来,一张稚嫩的脸被放大了无数倍,吓得祁清巫赶紧把一声呼之欲出的痛吟咽回肚子里,回首却捂着后肩龇牙咧嘴的。
“没来得及全送出去,城南还剩下一些。”
祁清巫挠了挠脑瓜子,脸上出现了犯难的神情。祁凉玥选择的攻城时机很微妙,丑时末宫门大开、百官上朝、家中只剩亲眷;寅时全城初醒,街上不过零星几人,连空气都还冷着,遇上个把拿着真刀实枪的兵就只能抱头乱窜了。若不是她早有准备,此时上演的便是城破人亡,祁凉玥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戏码。
“交战的时候注意一些,尽量把敌军引到别处去,按照……”
“嗦!”
一只羽箭宛跳跃了时空般的平白出现,带着股要将周围所能触及的空气都死搅在一起的气势迎面而来,好在她反应机敏,侧了身子,只被削去耳边的碎发。她好不容易于混乱的沙场里寻到自己的下属,可连话都没能讲句完整的,就又被连拖带扯的硬拽回了对战中。
“二皇主,你的对手在这里。”
说话的是祁凉玥的亲信戚风,她受命,不管使用何种手段,必得在大皇主找到国主之前将祁清巫拖在宫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