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恕意突然弯身上前将头埋在他的怀里,沈楼没有防备,顺势倒在地上,被王恕意的喊叫声吸引来的下人推开门时,正好看到这一景象。
“姑——?!”
老天爷!
众人纷纷转身退了出去,避免走得慢了被侯爷的目光给杀死。
“恕意呢?不是说走水了?现下如何了?!”匆忙赶来的王宴夫妇忙抓着一个小厮询问。
小厮支支吾吾,扭头去往门上瞧,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连氏急坏了,不再理他,直接进去。
屋里的灯早熄了,暗暗的瞧不清楚,瞧着样子,哪有一点走水的痕迹?她心里疑惑,绕过屏风,走到窗前,掀开了帐子。
王恕意正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觉,她眉心微皱,像是在做噩梦。
连氏急忙摇醒她:“恕意?!醒醒!快醒醒!”
摇了一会儿,王恕意方才悠悠转醒,她见连氏在这里,像是很惊讶的样子:“......母亲?”
连氏命丫头点了灯,屋内顿时亮堂了许多。
她用帕子擦擦王恕意的额头,道:“你方才梦见什么了?一直在喊走水,听见动静,把我和你父亲吓得可不轻。”
王恕意心中有些愧疚,她摇头道:“我......已经记不得了......”
连氏扶她重新躺下,将被子给她盖上,拍拍她的胳膊,道:“既然是虚惊一场,我们也就放心了,你父亲不好进来,现下还在外头等着呢。你好好休息,我便先回去了。”
“是,让你们操心了,女儿实在心里过意不去,请母亲待我问父亲安好。”
王恕意要起来,连氏又将她按了下去,笑道:“父母关心孩子,本就是应当的,你睡吧。”
说着,便关上门出去了。
王宴见她出来,忙问:“如何?”
连氏摇头道:“无事,老爷不必担心,只是做噩梦而已,想是路上劳累了些,明日请个大夫开些安神的药便好了。”
王宴松了一口气,点点头。
连氏在回去的路上,见燕青不在,下意识地问一旁的丫头:“燕青呢?”
“燕青姐姐身子不适,喝了药,早早的睡下了。”
连氏方想起,燕青白间突然生病的事,便没再说什么,提着灯,跟着王宴回去歇息了。
......
“侯爷笑什么?”
王恕意抱着腿坐在床头,无奈道。
沈楼立刻一脸正色:“我笑娘子你貌美如花,我瞧着高兴。”
王恕意嗤笑。
她这几日似是有心事,便是笑也淡淡的,如今这一笑,真是春日里海棠花盛开,煞是叫人心醉。
沈楼移开了眼睛,拿着自己的腰间的墨玉把玩着。
王恕意知晓他是笑自己方才让他藏起来,自己在母亲面前演戏的事儿,便道:“父母生养我一场,我总不能叫他们担心。”
沈楼听她这话,似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道:“是啊。”
王恕意知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便想安慰他一番,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沈楼跟他母亲之间总像是隔了一层似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他们母子两个能真正打开心结。
她正惆怅着,沈楼那头却已经笑开,正歪着头瞧她。
她被瞧得脸红,发觉后颈出了些薄汗,她怕热,便拿跟绳子将散着的头发绑起来,垂在胸前。
头绳鲜艳如血,她看着一愣。
“又想起什么来了?”沈楼坐到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王恕意慢慢转过头,将头抵上他的肩膀,道:“从前,也是这样,我以为自己会遭遇不测,结果,你来了。”
沈楼垂下眼睛,摸摸她的后脑勺,轻声道:“你都想起来了?”
那些伤心事,他倒希望她能永远忘记。
王恕意摇摇头,道:“只是模糊地记起一点,但当初发生了什么,我大体还是猜得到的。”
沈楼没说话,心疼地拍拍她的背。
“都过去了。”王恕意抬起头,对他笑了笑。
烛火噼啪响了一下,沈楼将蜡烛吹灭。
王恕意忙道:“做什么吹了它?”
沈楼随意坐在凳子上,笑道:“你该睡了。”
王恕意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他的意思,大半夜的,若自己的灯一直亮着,难免会叫人起疑。
幸亏今晚月光很亮,还能够看清。
王恕意抬头看了看屋顶,道:“方才上头的不会是......”
沈楼知道她指的是谁,便喝口水,摇摇头:“不是,她还没有这样的本事,只是一个前来探寻消息的小喽啰而已,方才我已经叫人放他回去了。”
王恕意一下子站起:“放他回去?”
侯爷此举到底是何意?旁的倒没什么,她就是怕那人往后会伤害到自己的家人。
沈楼起身,笑着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坐下,幽幽道:“不单是他,就连那个燕青我现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不过,这得在她还算安分的情况下,她若是做了什么惹人不快的事儿,他不介意快点亲自送她去见旧主。
王恕意疑惑了:“侯爷,你——”
沈楼伸手抵住她的嘴唇,随口道:“嘘——,咱们跟李家玩个小游戏,逗逗他们。”
“怎么逗?”王恕意问。
沈楼将她搂紧,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眼神锐利,没说话。
无论是那个燕青还是今日的黑衣人,都是他捉老鼠的诱饵,老鼠会死,诱饵自然也不会活,这些话,他不会说出来,她总是太过心软,怕吓着她。
王恕意不太放心,拉着他的袖口问:“侯爷将他们放了,会不会伤害到我的父母?”
沈楼抬起她的脸,借着月色,便吻上去。
王恕意有些脸红,自己在问他正经事,他怎么如此,如此......
急色。
照进屋里的月光已经比原先的位置偏移了半寸,两个人完完全全的被笼罩在黑暗里。
王恕意软着身子拍拍沈楼的肩膀,嘴里发出呜咽声。
似是终于解了渴,沈楼从她的嘴角移开,抹去一丝水丝,用气声道:“怎么这么多话?嗯?”
王恕意眼含水光,喘着气,没有回答他。
沈楼嗤笑一声,点着她的鼻子笑道:“放心,我怎么会让我的岳父岳母受委屈?”
听他这话,王恕意方才放了心,她钻进他的怀里,咬着唇,闷声道:“咱们在家里多待一些时日吧,我这次去了京城,便和父亲母亲很难再相见了。”
沈楼道:“谁说的?”
王恕意一愣,急忙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道:“什么?侯爷,你的意思是——”
见她很是急切,沈楼便笑道:“往后你们见面的日子多着呢。”
王恕意大喜,她原本以为朝廷命妇,不可随意离京走动,父亲又远在钦州任职,定是不能常见的了,没想到沈楼给了她这样一剂定心丸。
他从不诓骗她,他既已这样说,那便是真的了,不管是自己能常来钦州走动还是父亲能调入京中任职,亦或是旁的什么,只要一家人能时常见面,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
一时间,她喜上眉梢,将方才的惊惧抛诸脑后,枕着沈楼的肩膀吃吃的笑起来。
月色朦胧,她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美丽。
沈楼见她这样高兴,便吻了吻她的鬓角,拿她的系好的发尾扫着她的脸颊,也跟着弯起了唇角。
第67章
已经过去了几日了, 京城还是没有消息,燕青躺在床上烦躁不已,不住翻身。
睡在外间的小丫头听见响动, 迷迷糊糊嘟囔着:“燕青姐姐......怎么了?”
“没事, 有些热,睡不着,你睡吧, 我一会便好。”燕青忙道。
那小丫头听了, 便嗯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不知哪里的鸟儿突然尖叫, 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明显。
燕青攥着拳头,睁着眼睛,一夜未眠。
*
到了第二日早间, 她刚想去求连氏再让自己去伺候王恕意,却在出门时瞧见一个眼生的小厮过来撞了她一下, 她的衣裳立时被手上的水给泼湿了一大片。
“你怎么回事!?”她看那人神色有异,故意大声质问。
那小厮连忙赔礼:“燕青姐姐,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存心的, 你没事儿吧?”
燕青眼一横, 骂道:“小猴崽子!走路也不知道看着点儿, 我这才做的衣裳, 这会儿全湿了!”
跟她一起的小丫头也道:“你也忒不小心了些, 我们还要赶去伺候夫人呢,你这么一撞, 耽误了我们当差,可算谁的呢?”